以上是俞翕的总结。若是一个不留情,那真就会掉脑袋的。即便处处小心,若下意识的动作和语言惹来皇帝不快,给安个对奏失仪的罪名,就算能活着,结局也好不到哪儿去。
“即便如那公主,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大象对于蝼蚁。”裴德音补充道:“虽说公主是个女人,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
俞翕叹道:“这世道,谁都能踩我们一脚。你看,我们到了宝丰城该做什么生意为好?”
“虽然皇家可怕,虽然我们身边都是公主的人,但反过来想想,这颗‘大树’也很好用啊。”裴德音话音刚落,就听见俞翕低低地笑声,“和我想的一样,这世上最赚钱的生意叫‘垄断’。你说公主会不会帮着我们‘垄断’点物资。”
“盐铁之类的国家垄断项目,即便是公主也没这么大能量敢动这方面的心思。”裴德音说道:“古代物质不丰富,也没金融业,想要发财,尤其是在短时间内依靠正当手段大发财,除非是一本万利的暴利行业。”
“做贸易的本质无非就是贱买贵卖。哎呀,这宝丰城到底有什么好项目,这可要做市场调研。”
两人的话题已经拐到了“发家致富”上,这时方觉得少了许压力,顿时涌上疲惫感。一个经历了忙碌,一个经历了紧张,身体上已经有点吃不消,眼皮开始打架。也不知是谁先没了声音,片刻间两人便沉沉入睡。
次日一早先醒来的是裴德音,毕竟她可不像俞翕那样精神紧绷了大半日。微微睁开眼帘,脑袋还在迷糊中,只觉得眼前好像有什么堵着,再睁大一看,一整颗脑袋直面自己。几乎是鼻尖对鼻尖,连对方脸上的绒毛就看得一清二楚。裴德音老脸一红,这样暧昧的场景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记忆里。她微微有一点点的小慌乱和心虚,这样的感觉还挺让她新奇的。不得不说,单就长相而言,身旁的家伙还是挺出色的。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里,她竟开始和自己比较起来。眉毛虽是黑直,却有点显粗狂,嗯,不如自己的柳眉柔美。眼睛虽是闭着,但睫毛浓密,应该和自己半斤八两。鼻子比自己的更加挺立,算是略胜自己一点点吧。嘴巴薄厚适中,红润光泽,可惜比没有自己的小巧,比自己差一点。至于肌肤,哈哈哈,虽是健康的小麦色,但又如何及得上自己的肤如凝脂。嗯,还是自己略胜一筹。
正在微微得意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俞翕睁开的双眸,也不知怎的,裴德音只觉得浑身发热,脸上燥得慌。
俞翕似乎还在醒后的懵然中,见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神差鬼使之下,伸出手指戳戳了裴德音的脸颊,之后愣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这变故也让裴德音大脑空白,只觉血液都涌上了头。
竟这样沉默了十来秒,不知是尴尬还是害羞,反正谁也没说话,谁也没有动作。好在敲门声一下子化解了这样“要命”的境地。门外响起了婢女的声音,恭敬地询问她们可起身了。估计是她们这一觉醒来的时辰太晚,这才引来探看。这婢女十分聪慧,借口这是郑氏的意思,给了房内的两人极大的面子。
俞翕和裴德音应变极强,立即让刚才羞涩的情绪压了下去,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才由俞翕缓缓地开口道:“起了,你们片刻后过来伺候。”
婢女回了声“是”,脚步声便离开了。房内的两人均微微出了口气,公主不管是何种人,她们必须要谨慎,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两人翻身下床各自穿衣的速度自然是俞翕快,倒不是她手脚更加麻利,而是她如今平民的衣着装扮十分简单。等她穿衣整齐后,那边的裴德音还在慢条斯理的整理着中衣。
成亲之后同住一屋檐下,俞翕倒也看过裴德音起床穿衣的情景,只是平常会打趣几句,而此刻反而有些局促,不知怎的,心中似有些不明意味的蠢动。她有些吃惊于自己的感觉,猛地和正好抬头瞧过来的裴德音对视起来,慌乱中她脱口而出一句调笑话,“这样看你倒是有点贤惠的意思,是不是觉得做我老婆挺好的?”话一出口,她隐隐后悔,却又隐隐期待,也不知期待什么。
裴德音只愣了两秒,依旧面色如常,穿好外衣,四平八稳地走过来,斜了俞翕一眼,低声说道:“怎么着,男装穿得时间长了,真当自己是男人了。”
俞翕瞬间有点懊悔,忽的看见去开门的裴德音那涨红的耳朵,心里立即欢喜起来,也不知高兴什么。
婢女做事非常合格有分寸,只伺候两人洗漱,旁的话一句没有多说。这让两人紧绷的心稍许放下点,同时也对那位公主驭下的手段颇为钦佩。
这一路上走的不急不缓,郑氏因为离了京城,又因为“儿子”在身边,反倒开朗起来,路过稍大的城镇时常拉着裴德音要去逛逛,毫不吝啬银钱,好似激发了购物狂的隐藏属性,给“儿子儿媳”买了一大堆东西。这是郑氏的补偿心理,对于丢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恢复原有身份过上她认为的常人幸福生活,估计一时半会是没有办法了,毕竟这是在服刑中。对于“儿媳”,为了自己的孩子,搭上了好人家闺女的一辈子,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在相对自有的时候,给这两个晚辈买些东西,也让自己心理好受些。
俞翕和裴德音自然是明白的,所以也由着郑氏去了。两人商量着,等真正安稳下来,就找郑氏好好谈一谈,否则总是压抑着,怕是要生出心病。两个现代人可是知道,心理要是不健康,一样会引发可怕的后果。既然占了人家真正女儿的身体,那就要对人家娘亲负责。俞翕决定自己还是很有责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