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大的脸上瞧不出多余的表情,低眉顺目,亲自架着马车,载着俞翕和倪宏,去往这三处宅院。等到了各个宅院,中人早已等候多时。
俞翕的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笑着问古大,“难道你早就知道我要来相看宅院,所以提早通知了中人?”
古大恭敬道:“是曹嬷嬷要小的通知中人的,她说住客栈多有不便,老爷您必定心急要定下宅院。”
“确实心急。”俞翕哈哈一笑,没多说。对这位曹嬷嬷,她早就没了探究之心,这位必定是公主身边的能人,她何必多此一举。说句不好听的,她的身份其实和这位曹嬷嬷是一样的,都是公主身边的“奴才”,尽管她的现代思想让她心有不平,可事实就是如此。
中人可看不出俞翕所想,只知道这位是个大客户,殷勤不已,介绍的十分详细。这情形反而突出了古大的优点。在中人没有介绍到的微小之处,只要俞翕一个眼神,古大立即将她感兴趣的地方细细说来。口齿和思维十分清晰。
果然人不可貌相,俞翕在心里暗自赞了一句,随后专心探看起来。要看清三进或四进的院子,可不像现代买个公寓那么简单,甚至她家的别墅都不可能这么大。整个下午再加上第二天一整天,她才勉强有了大致的了解。回去后和郑氏说了,郑氏旁的不管,只是拿出自己的体己钱,约有三千两,硬要给她。这是郑氏的多年积蓄,她怎能收下,实在推脱不了,只得求救般地看向裴德音。
裴德音最会做人,笑着对俞翕说道:“这也是母亲的心意,不如收下吧,只是——”她笑向郑氏说道:“若要子女动用母亲的体己钱,实在是于心不忍。但若不收,母亲心里必定难受。这样吧,我们只收一半,若是不够,我们定向母亲开口。”
郑氏也笑了,“你们这俩孩子,贴心的实在叫人心疼,也好,拿一半吧。若是钱不够,一定要告之娘亲。娘这辈子,到了这时能和你们住在一起,享受天伦,已是十分知足。这宅子不光是你们的,更是娘亲的家。”
“自然如此。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是娘的孩子。”俞翕说得动容,“德音她虽和我是掩人耳目,但我们早就栓在一起,成为一体,她也是知书明理的女子,定会将娘看做是自己的娘亲一般。”
“娘自然是知道。”郑氏拉起裴德音的手,感慨道:“这一路走来,你对娘的态度,娘心里明镜似的,早就当你是自己的女儿了。你们啊,也别当娘是傻子,你们二人的处境,娘心里明白的,虽有贵人护着帮着,但初来乍到,需要银钱的地方太多了。娘这些年也见识了一点世面。这买宅院的花费可是不菲,咱们既是一家人,更该帮衬着。”
这拳拳的母爱可做不得一丝假意,俞翕的感动也做不得假,“娘放心,儿肯定会让娘亲过上舒心无忧的日子。”
“娘相信的。”郑氏又拉着她们说了会话,这才起身回房。
俞翕又是一声长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裴德音笑道:“别感慨了。娘能抛下侍郎家的权贵,跟着我们过来,说明她心里通透的很。你可别一味的当她没有见识。”
“啧啧啧,你现在叫娘,可顺口的很啊。”俞翕调侃道,脑门成功地引来裴德音一记“毛栗子”。两人说笑了几句,这才引入正题。
这次看的三户宅子都挺典雅幽静的。城北的这户是三进三出的宅院,而东南两户,一户是四进院落,一户是七进的豪宅。两人商量着,首先排除了七进的豪宅,初来乍到太扎眼也不好。而三进的院落布局稍显局促,只有个不成型的极小花园,说是花园,其实和花圃也差不多。四进的院落布局就精致多了,后院自带的花园虽然不大,却曲径通幽,处处显示出前主人的品位。前主人原是个读书世家,祖上也是当过大官的。这一带叛乱的时候举家逃到了南方,平叛后又迁回,并大举修缮了一番。这般折腾下来,已有些家底吃紧。若是能安分守己倒也可以继续过衣食无忧的日子。可惜子孙不孝惹了人命官司,逼得这家老爷只得卖宅筹钱赎人。只是如此一来,有意买这宅院的人自然会拼命压价。这家老爷既急等着用钱,又不舍得这精心呵护的宅院。巧的是俞翕愿意出两千两银子,虽和心里的价位有点出入,但已经和接近,听到中人来回话,当即定下,约定俞翕明日去官府签订契约。因着事成之后有不菲的佣金,中人十分乐意来回报信。这也让俞翕很满意。
听着俞翕的口述,裴德音心中对这宅院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只是尚且有点犹豫,说道:“四进的宅院也是十分显眼,怕会引起议论吧。”
“公主给咱们的奴仆不多也不少,三进的宅院都显得局促。最重要的是我不想你和娘住的太委屈。”俞翕突然咳嗽了一声,“而且我心里也有盘算,日后我们可是要做大生意的,被议论是迟早的事。不如先让宝丰城的富人们暗下里先议论一波,这就等于是我们的第一波宣传。等到我脱了罪犯身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对他们也是种震撼。他们只要看到我有身份有财富有地位有背景,对了,还有义气,那我要做什么事,比如融资之类,可就好办多了。”
“你居然都想到了融资?”裴德音含笑赞扬道:“不错,够长远的啊。”
“得了吧,你肯定也想到了。”俞翕表情有点得意,语气却是平淡,“隐藏的最好方式就是所有人和你一起隐藏。你说到退路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点。若我们将来生意做大,可不能我们一家独大,必定要拉着宝丰城的官商一起。若是日后真要出了什么事,给我们通风报信的肯定会有。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