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苏香草到的时候,看到宁慧茹正坐在沙发上叹气,手边放着她给苏香草织的毛衣,已经差不多快织好了,只剩最后的收尾。原本她想的是,等苏香草回来了,刚好可以织好,穿上新毛衣了,可没想到,苏香草提前回来了。
看到女儿女婿回来了,宁慧茹的脸上不禁有了笑意。
“宁宁,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她问: “事情办得顺利吗”
苏香草点头, “很顺利,该开的证明都开好了,资料也都准备齐全,就等这边的手续了。”
宁慧茹: “坐了那么久火车,也累了吧先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出来吃点东西。”女儿爱吃的零食,宁慧茹都买了在家里备着,就为了女儿一回家就能吃上喜欢的东西。这会儿见苏香草回来了,她起身走到餐桌边的玻璃柜旁,从里面拿了好多巧克力和饼干出来,都是苏香草平时爱吃的。
她道: “你们晚上想吃什么对了,今天家里刚好有几只螃蟹,晚饭蒸了一起吃吧。”
苏香草高兴极了,她已经很久没吃到这东西了。她边道: “好”,边上楼准备拿衣服去洗澡。
“妈,我爸呢”她问: “他今天又出去开会了”
宁慧茹: “在书房,正生气呢。别管他,你先去洗澡,一会儿下来吃东西。”
听宁慧茹这么说,苏香草便想起刚才进门时,就看到宁慧茹脸色也不太好,见到她回来了,这才有了笑容。
她感觉奇怪,难道是易树清和宁慧茹俩人吵架了可她印象中,他们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她还从来没见过他们俩吵架,这倒是稀奇了。
於是她问: “为什么生气”
宁慧茹叹气, “还不是为了小雪的事。小雪工作上犯错误了。”
原来,在苏香草和严凛去藤县的这几天,毕雪的工作出现了严重失误。她在给人输液的时候,不知道是心不在焉走神还是怎么的,竟然错把一个病人的青霉素给另一个病人用了,等输液输了一半,才发现是用错药了。关键是青霉素得做皮试才能用,否则万一发生严重的过敏反应,导致患者死亡,那就是重大的医疗事故了。这事性质很严重,於是,毕雪被停职了,甚至有可能因为这事而丢工作。
因为这事,她哭着来找宁慧茹夫妇,想让他们替她说情。但易树清得知了这事,非但不肯为她说情,反而严肃批评了她,并说她既然犯了错,就该老老实实承担后果,不要想着逃避责任。否则,要是个个都像她这样,那医院岂不是乱了套
可毕雪完全听不进去,她就是觉得舅舅舅妈不肯帮她,她觉得他们认回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就不再管她这个外甥女了。於是,她心里又难过又委屈,见软磨硬泡都没有办法,只好哭着回去了。
毕雪是在宁慧茹他们身边长大的,她出了这事,他们也觉得很糟心,他们未尝不希望她过得好呢。可错了就是错了,不管是谁,错了就得承担后果。
苏香草道: “妈,您别难过了。她是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对了,家里是不是还有黄酒晚上吃螃蟹的时候,咱们喝点”这趟去藤县,事办得很顺利,户口的事情解决了,当年易宁丢失的事也有了线索,她心情不错。她想,如果她的猜测是正确的,那毕雪这个人真的是自私冷漠到了骨子里的,她不配宁慧茹他们替她难过伤心。
*
就在苏香草抱着衣服去洗澡的时候,毕雪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她和顾青霖的家。
顾青霖已经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妻子工作中犯了错误的事。他觉得,自己这张脸,真的是被毕雪丢尽了。
不仅如此,如果毕雪今后没有了工作,要他养活,那他当初娶她图什么啊他当初不就是图她有个体面的工作吗这下子好了,她没了工作,更比不上苏香草了。人家苏香草好歹还是个个体户,虽然听上去不大好听,但赚的钱可不少,那也算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而毕雪呢,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现在又没了工作,要他养活,顾青霖一想到这个,心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他思来想去,觉得他自从和毕雪结婚,真是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就没顺心过。他不禁想,这女人是不是克他!这日子他真的是过不下去了!
看着刚进家门,眼睛哭得红肿的毕雪,他态度冷淡,语气也十分冰冷。 “我想过了,我们不合适。”他道: “我们离婚吧。”
毕雪感觉像被兜头浇了盆冰水,忍不住气得发抖。她遇到了那样的事,心里本就难受,刚才去舅舅家,他们不肯帮她,她委屈极了,她原本想着回了家,能在顾青霖这里得到些安慰。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是的,他看到她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要和她离婚!
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的。她好不容易重活了一世,苦心筹谋,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嫁给顾青霖,能有个他那样英俊温柔又前途无量的丈夫。要是和他离了婚,那她这辈子不是又白活了!虽然他现在没有了从前的体贴,但她相信,如果她能给他生个孩子,那一定可以挽回他的心。看在孩子的份上,他还会像从前一样对她好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冷静了下来。她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对啊,刚才太难过,导致她情绪有点崩溃,失去了理智,一时没想起来这事。她怀孕了,前几天刚查出来的。她原本想等过了三个月,情况稳定了再说的,现在看来,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青霖,我怀孕了。”她道: “你要当爸爸了。”
她想,是的,顾青霖要当爸爸了,虽然这孩子不是他的。
不知道是因为早孕反应,还是因为想到了那个令她感到恶心的男人,她忍不住干呕了起来。她也没有想到,这辈子兜兜转转,她竟然又怀上了那个男人的种。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是想找他们科室的一个年轻医生帮忙的。那医生很年轻,去年才刚分配到他们医院工作的,他聪明,人长得也斯文。宁慧茹去年还给她介绍过,但她那时没有看上。她想,现在她需要个孩子,倒是可以找他。可没想到是的,她各种明示暗示,那人好像完全不懂,最后没办法,她只得趁没人的时候,直接上手。哪知道,那年轻的男医生,当时被她吓出了尖叫,她怕被人听到,只得落荒而逃。
见那年轻的男医生不解风情,她便将目标又转移到了另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医生的身上。她想,那中年医生有妻子也有孩子,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子,主动找他,那是他占了大便宜的,哪有不愿意的可她没有想到,那男医生不仅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甚至还摆出一副长辈的语气,语重心长地劝她,说这样是违法犯罪,年轻人千万不要走错路,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毕雪实在是没有办法,又着急怀个孩子,就在这时,蒋远发找到了她。
蒋远发找她,原本是为了毕秀的事。
他那天出门赌钱,好几天没回家。等到输了个精光,这才回家,想从家里再寻摸点东西,拿去换了钱,好继续捞本。
他一肚子气回到家,原本想打老婆出出气的,可没成想,老婆却不见了踪影!他里里外外,整个村子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毕秀。於是,他又去隔壁村她娘家找,可她爸妈却赌咒发誓说,她没回过娘家,他们也不知道她跑去哪里了。
蒋远发回到家,越想越气。他想来想去,毕秀逃跑,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去找她妹妹毕雪了。他知道毕秀还有个亲妹妹,名叫毕雪,在云城工作,他在易爱梅家见过毕雪的照片。於是,他便在家里寻摸点东西,换了钱,买了到云城的车票。他在毕雪工作的医院门口蹲了好几天,这才找到了她。
毕雪在看到蒋远发时,吓了一大跳。前世的那些记忆,虽过去了二十多年,但仍令她后背发凉。蒋远发一上来就问她,有没有看到他老婆毕秀,还威胁她,让她快点把他老婆交出来。
原本毕雪这辈子不想跟蒋远发扯上任何关系了,但看着蒋远发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眼下,她太需要怀上一个孩子了。但她这些日子,实在是找不到愿意帮她的男人。她想,要不她只能委屈一下自己,找姓蒋的了。反正她上辈子也跟他做过夫妻,到时候,只要她眼一闭,忍耐几分钟就好了。
於是,她将蒋远发安顿住进了镇上的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