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勾引他!
“他说的可曾属实?”董元卿朝晏宁询问。
四目相对,晏宁心跳如鼓,脑袋瞬间被一片粉色汪洋填满。呜呜呜他看我了他看我了他看我了啊啊啊他的眼睛真漂亮真好看嘤嘤嘤……
不过现在好像不是犯花痴的时候……晏宁用力握住拳头,努力维持一丝理智。
“他颠倒黑白胡说八道!明明是他先对我家猫起了歹念,我说了不卖予他,他便要强抢!还说陎州城是他的地盘,又搬出他舅舅来恐吓我,扬言我若是不把猫给他,他就让小民四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晏宁装出一副无辜可怜又惶恐委屈的神情来,“大人您明察秋毫,我等平民无权无势,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去惹官家大老爷啊呜呜呜。”
“你!一派胡言!”刘庆气得跳起来,指着晏宁破口大骂:“你说我抢你的猫?现场有谁能作证?要是没人作证,那你就是血口喷人,栽赃诬陷!”
晏宁怒道:“大家夥都瞧见了!”
刘庆气焰嚣张,目光凶狠地扫视一圈众人:“谁瞧见了?!谁!给我出来说说!”
围观百姓把头埋得更低了,现场鸦雀无声。
晏宁深吸一口气,冷冷道:“既然没人瞧见,那我实话实说了吧,刘二公子的确没抢我的猫。”
王阿平丶魏承:“………?!”
刘庆正要得意:“哈哈……”
晏宁微笑:“因为我根本没有猫。”
刘庆:“…………”
“我瞧见了,就是你的猫把公子抓伤的!”刘庆的手下马上说道。
“你们公子刚才明明说了你们什么都没瞧见。”晏宁嘲道:“怎的,你的意思是在说你们公子在撒谎么?”
“你……”那人一时语塞。
晏宁:“还有,既然你说我有猫,那我的猫呢?现场即没有猫,你们也没有证据证明那就是我的猫,无凭无据那你们就是血口喷人,栽赃诬陷!”
好一招以退为进,以牙还牙。这等心思机敏伶牙俐齿之辈属实少见,董元卿不禁侧目。
晏宁刘庆异口同声:“请大人明鉴!”
话音一落,视线碰撞在一起,电光四射。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知府大人身上,等他做出裁决。
董元卿心下其实早有定夺,淡然道:“刘庆聚众滋事,有错在先。尔等纵猫使其受伤,也当罚。”
“……”晏宁心头一盆冷水泼下,难以接受地望着他,眼眶一下就红了。没有什么事情能比眼睁睁看着男神的形象崩塌更打击人的。
或许是他眼里浓烈的失望太过於明显,董元卿微顿了顿,才偏头向身旁的侍卫道:“抓伤该如何医治?”
那侍卫一哂道:“去药铺花两文钱抓一副止血药抹一抹不就完事儿了。瞧刘二公子这副模样,脸上添几道疤痕倒显得更像个大男人。”
董元卿点点头,覆看向晏宁,“那便罚你赔偿三文钱作为刘庆的医药费,你可有疑议。”
晏宁:“……??”
“大人英明。”那侍卫又接着调侃道:“刘二公子那大脸盘子的确得多花费一个铜板的药钱。”
“没有疑议,大人英明。”晏宁反应过来,顿时间欢天喜地,满血覆活。
幸好幸好,是他误会了,他还以为董元卿和那些趋炎附会胆小怕事的官吏一样呢,心差点碎了。
言至於此,刘庆再迟钝也听明白了。
好你个姓董的,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还帮着那个贱.民与他作对?!
“董元卿,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他直呼董元卿的名讳,威胁道:“你老老实实当你的知府,我们刘家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若是执意要我刘家对着干,呵呵,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放肆!”侍卫喝道:“大胆庶民,竟敢公然顶撞朝廷命官,来人,还不速速将他拿下!”
“是!”几个官差应声而动。
“我看谁敢动我!”刘庆不可一世:“我舅舅乃当朝工部侍郎吴邙!”
董元卿不咸不淡回道:“我爹乃吏部尚书董学林。”
拼后台?董大人完全不带怕的。
刘庆显然是被气昏了头,脱口而出:“那又如何!天高皇帝远,强龙不压地头蛇,陎州是我刘家的天下!”
谑——尼玛真敢说!晏宁听到这一句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强龙不压地头蛇。”董元卿玩味儿似的,一字一句缓缓轻声覆述,深邃的眼眸里几不可察地流露出一丝冰冷。
“钱三听令。”
侍卫单膝跪地:“属下在!”
董元卿:“拟上书,陎州刘氏一族欺君犯上,意图谋反。”
好家夥,围观群众直呼一声好家夥。“意图谋反”这一顶帽子扣下来任谁也扛不住啊!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刘庆猛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两腿一软,直接懵了。他平日在陎州城肆无忌惮豪横惯了,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正如他所说,天高皇帝远,就算是知府大人也不能拿他怎么办。可是他忘了,董元卿和历任知府都不一样,他不是一般人,他爹是当朝一品大臣,而他是皇帝钦点的探花郎,能直接面圣,上达天听!
刘强也意思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拽着刘庆又跪了下来:“大人恕罪,二公子昨晚喝多了,方才是酒劲儿上来了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呢,还望大人见谅……”
“对对对,我喝多了,酒后失言满嘴胡话,大人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这醉鬼计较……”刘庆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谄媚说。
“神志不清?呵,我看你明明清醒得很。”侍卫冷笑道。
“哎呀……哎呀……酒劲儿又上来了……”刘庆说着忽然两眼一闭,“醉”倒在刘强身上。
晏宁:“…………”
董元卿:“…………”
所有人:“…………”
淦,这都行?!晏宁大开眼界,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晏宁觉着自己的绝技后继有人了。
事已至此,刘庆一夥人哪还有心思去找晏宁的麻烦,灰溜溜逃走了。
“多谢大人替小民做主。”晏宁恭恭敬敬朝他拜了拜。一擡头,端的是笑眼弯弯,神采飞扬的俊俏模样。
董元卿睨他一眼,淡道:“起来罢。钱三,送他四人回去。”
侍卫:“是。”
晏宁拍拍膝盖站起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不劳烦官差大人。”
侍卫笑道:“傻小子,你真以为我要送你们回去呢?”
晏宁心念一转,立刻明白了董元卿的用意。他这么做是想给刘庆一个警告,防止刘庆心有不甘伺机报覆。
他真是一个心思细腻,人善心美的好人啊呜呜呜。晏宁感动得眼泪从嘴角流出来,差点儿想扑上去抱住知府大人的大腿摇尾巴。
太丢人了!魏承对他这副花痴样简直不忍直视。
侍卫钱三将四人送至城外路旁,四人又是一番千恩万谢,道了别后便往家赶。
不过紧赶慢赶,回到云涧溪时也临近戌时。此时天色已然全黑,月亮藏在厚重的乌云里不肯出来,天地间仿佛唯独剩下木屋一盏昏黄的烛火散发着光与热。
雯娘坐立难安,独自徘徊在屋前,直至看见晏宁与魏承安然回来,心里才豁然踏实了。
四人都饿得饥肠辘辘,晏宁二话不说,招呼大家夥吃饭。
席间王阿平颇有些拘谨,好在雯娘和晏宁都是好心肠好脾气的人,聊着聊着慢慢地就放松了一些。
他捧着碗,望着碗里热乎乎的饭菜,眼眶湿润地说他和他爹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顿热腾腾的饱饭了,今天碰到晏宁,一定是他上辈子积的福有了福报,晏宁就是活菩.萨…
“不至於不至於,你这不是折我的寿嘛!”晏宁哭笑不得说:“说好的我请你做长工,管你吃管你住这不是我该做的么。”
王阿平摇摇头,望着他说:“不一样,我去给别人做过长工,他们给我们吃米糠丶吃熬熟的烂菜根丶喂猪的残羹剩菜,从未给过我们一顿好饭菜……”
听他这么一说,晏宁心里一阵百感交集。生在这世道,想活下去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日子总会好起来的。他只能这样宽慰着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阿宁。”魏承惶惶不安:“阿肥怎么还不回来呀?它会不会被刘二公子他们抓了去?”
晏宁:“不会的,想抓住它可没那么简单,阿肥有多厉害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魏承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又问:“那你说刘二公子日后会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这几日应当不会,他有把柄攥在知府大人手里,会有所顾忌。”晏宁吃饱喝足,眯着眼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那以后呢……”
“说不准。”晏宁想起他今日被吓得直哭的样子,心疼道:“别担心,我会想法子解决的。”
“你能有什么法子啊。”魏承趴在桌子嘀咕道。
“要不……”晏宁忽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异想天开的傻笑:“要不我去勾引知府大人,让他派人来保护我们?怎么样?”
魏承:“…………”
王阿平:“…………??”
晏宁说完脸上透出一抹可疑的红晕,摸摸因为吃饱饭略微鼓起来的肚子,娇羞道:“你看我这样,像不像怀了他的孩子?”
“噗——”王阿平一口菜汤喷出来。
“我看你是病入膏肓了。”魏承一脸麻木。
“哼,你懂什么。他今天看婻碸了我好几眼,还与我说了话,四舍五入我们俩已经拜完天地入洞房了。”
魏承忍无可忍道:“你清醒一点!你是个男人,根本怀不了!”
“嘁,你真没见过世面。”晏宁鄙视他。
“……”魏承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便宜舅舅什么都好,就是太花痴太好色了!
“想给大人生孩子的人可得从府衙门口排到城门口。”雯娘笑着走过来,拍拍晏宁的头,“你不知要轮到猴年马月了。”
“有志者,事竟成。”晏宁胸有成竹道。
“嗯。”雯娘笑笑,转头与王阿平父子二人道:“床已经铺好了,累了便去歇息罢。阿宁是个花痴,你们习惯就好。”
王阿平无言以对:“……好丶好的。”
木屋虽然简陋,但远比流民安置的住所强多了。雯娘把三人的地铺铺在楼梯对角的角落里,一来避风遮阳,而来那处地方闲置,不妨碍日常走动。
晏宁这一天下来被搞得心力交瘁,打了半盆水漱口洗脸之后也躺下休息了。
夜半三更,一道敏捷的身影从窗外急闪而入。
阿肥轻声落地,抖了抖毛。绿莹莹的眼睛在木屋里扫视了一圈后,它信步走到晏宁身边躺下,长长地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