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揪掉啦
楚屹虽对要她撤掉那矮几没报什么希望,可当真听到,心里还是很不痛快,“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就不习惯了?你那天晚上分明热情得很,这会儿怎么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该不会是有意耍我吧?”说着话,眼神滴溜溜在苏晴柔身上转。
“你……我吃饱了撑着耍你?你难道不觉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却非要滚在一处做那样的事,很是……很是奇怪吗?你少污蔑我,那天晚上那酒水肯定有问题,否则,我……我才不会那样……”苏晴柔言辞间分毫不让,语气却多少有些心虚。
楚屹也被他说得皱起眉头,面上阴晴难定,挑衅道,“你就是瞧着我会让着你,我问你,你若是嫁给了徐思,难不成也不圆房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人家才不会逼我。”
“哼,你如何知道?”
“我就是知道。小时候,我哭的时候,蹲在地上用你的袍角擦眼泪,你一脸嫌弃地把袍子拽走了。还是徐思拿了自己的帕子给我用,还帮我理头发,还安慰我……”
楚屹听她说得认真,想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有那么回事,苏府办完苏晴柔她娘的葬礼,请了他们几个小孩子去府里安慰她,任凭别人说什么她只是哭个不停,蹲着哭,坐着哭,站着哭,总之,就是停不下来。
他见她拿他的袍角拭泪,再看看她已经红肿的眼睛和擦得发红的脸颊,怕她再多擦几下脸就要破皮了,这才打算找个丫头打盆温水来给她擦脸,谁知道,等他回来的时候,她人已经不见了。想不到,后头居然还有徐思的事。
他压抑着怒气,心想,她就是打心底里觉得别人待她比他待她好,凭什么?他不过是多捉弄了她几回,她怎么这么记仇,都多大的人了,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要拿出来说嘴?
“你怎么就认定我是嫌弃你,我那是看你脸都快要擦破皮了,才打算找人给你打盆温水来擦脸,你爱信不信?反正,在你心里,旁人都比我好。”
不愿意再同她针锋相对,楚屹不再多言,起身端起床榻中间的矮几就要往外走,“不管你怎么想我,总之,不许把床隔成两半。”
苏晴柔本还在回忆是否当真是他说的那么回事,一听这话,心里一急,整个人扑上去趴在了矮几上,恼道,“不许搬,有本事你把我也搬走。”
楚屹勾起唇角一笑,“好呀,有本事你就睡在外间的榻上,让丫头们都瞧瞧她家王妃的好涵养。”
苏晴柔在矮几上跪坐起来,冷冷俯视楚屹,半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楚屹擡头看过去,见她小脸气得鼓鼓的,没话可说却还死不认输的样子,心里又想使坏,噌一下将那矮几端了起来,苏晴柔骤然间腾空,吓得惊叫一声,什么也顾不得了,两手一抓抱上了楚屹的脑袋,骂道,“你发什么疯?”
“不好玩吗?”楚屹将矮几端得稳稳的,头皮被苏晴柔拽得生疼,却扔不愿意撒手,又使坏地将脸往前凑了凑,恰好蹭在苏晴柔的小腹上,像撞在一团温软的棉絮里,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苏晴柔被她蹭得不自在起来,身体里像有热流在乱蹿,低头悄悄看了看,他把矮几拿得很稳,这才放松了身体在矮几上坐了下来,两手把着楚屹的两只耳朵,嬉笑一声,气定神闲道,“驾!”
“要玩吗?也行。”楚屹见她高兴,狡黠一笑,忽然大步走了起来,手上动作也未停,一会儿抛高,一会儿又落低,苏晴柔像一叶小舟被扔进暴风骤雨里,颠来荡去,吓得惊叫不已,“混蛋,楚屹,谁要这样玩了,你快放我下来。”
楚屹走了一圈,重新回到床榻边,笑道,“你先松手,我耳朵快给你揪掉啦。”
“哦。”苏晴柔讪讪收回手,垂头坐在矮几上,脸颊红红的。
楚屹握紧了矮几,将人往柔软的床榻上一抛,苏晴柔便稳稳躺在了床榻上,才要伸手抚一抚急跳的胸口,面前骤然出现一张脸,楚屹撑着手肘正虚虚覆在她身上,不怀好意地笑。
“你走开。”苏晴柔伸手推他胸口,楚屹纹丝不动。
“你答应不放那东西,我就起开。”楚屹半分不让。
苏晴柔偏过头不看他,不妥协也不退让,似乎料定他拿她没办法。
楚屹心中哼笑一声,一点点松了手肘,身体贴得越来越近,苏晴柔脸颊越来越烫,眼睫颤个不停,始终不敢转过头面对他。
安静的卧房里,她似乎能听到清楚又急切的心跳声,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楚屹的……
正走神,身上一沈,他已压了下来,苏晴柔急道,“我答应。”
楚屹一怔,有些没想到她如此痛快,察觉到苏晴柔的手在他胸口推挠,才不甘不愿地翻身滚向一边,同她并排躺着,让心跳和缓下来,方才看到她在他身下唇瓣微张含羞带怯的模样,他便有些口干,本想借机抱抱她平覆心火,没想到她答应得倒是快。
嗤笑一声,楚屹爬起来,把床榻边的矮几挪了出去,放回外间的软榻上。
再进来时,苏晴柔已坐起身,正在理头发,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状似不经意道,“徐思的事,你知道什么内情吗?”
“不知道。”楚屹冷哼一声。
“骗人,你要是不知道,就没人知道了。”苏晴柔放软了声音。
楚屹不想听她再提徐思,尤其在她刚拿他跟那人做了比较之后,当下直截了当道,“知道也不告诉你。”
苏晴柔气急,又拿他没办法,想着下回见了林朝云还要讲给她听呢,没问到也太丢面子了,索性厚着脸皮坐近了点,扯了扯他衣袖,语气带了点娇嗔,“那你要怎么才肯告诉我?”
楚屹骄矜地昂着脖子,半点也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心里的恼意不住滋长着,想不明白,他究竟哪里不如徐思了?
苏晴柔心知他有意拿乔,却也无可奈何,思来想去,戳了戳他手臂,笑道,“我给你做一盘碧涧豆儿糕?”
楚屹没反应。
苏晴柔又道,“我帮你绣个荷包?”
楚屹不为所动。
“我把小时候你想要的那套摩喉罗送你?”
楚屹冷哼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几岁了?”心想,怎么讨好一个成年男人,你自己不会想吗?
苏晴柔全然没意识到他的心声,气得挥了挥小拳头,转身要走,楚屹忽然拽着她手腕,走到妆台前,撑开窗子,对着窗外的一棵大树笑道,“这么关心徐思?只要你自己爬到那棵树上,待足半个时辰,我便什么都告诉你,怎么样?”
“楚屹,你脑子有病!”苏晴柔大吼一声,气咻咻爬上床榻,背过身躺着,不理楚屹。
这么热的天,他要她上树喂蚊子,安的什么心?
“这点牺牲都不愿意,我瞧你也不是很想知道嘛!”楚屹忿忿道。
两个人谁也不理谁,直到洗了澡各自睡下,苏晴柔的气还没消。
楚屹也照旧沈着一张脸,看到苏晴柔睡在床里侧,近乎要嵌在墙壁里,又气又想笑,嘀咕了一声,“躲什么躲?我还怕你又像那晚一样,对我上下其手?”
苏晴柔心知他故意气他,忍着不发作,也不理他。
楚屹没了意思,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时又后悔刚才说的话有些过分了,彻底惹恼了她,这会儿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死扛了一会儿,仗着灯烛已经熄了看不见,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往苏晴柔的方向挪动,伸手戳了戳她手臂,轻声道,“阿柔,你干嘛要问徐思的事?”
“没什么,我已经不想知道了。很晚了,睡觉吧。”苏晴柔冷声应道。
楚屹被噎住,冷笑两声,“呵,呵,行。”
夜色渐沈,屋外暗蓝天幕上缀着几颗星星,像屋内睡不着的人一般,偶尔眨动一下眼睛,茫然不知所措。
屋内,楚屹一会儿闭着眼,一会儿又睁开,他今日听长喜说了苏晴柔跟祖母吵完就出去玩了,自己一个人无聊,补了半天觉,这会儿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意识清醒着,却只能盯着漆黑的帐顶发呆。
半晌,终於撑不住了,低低问了一句,“阿柔,你睡着了没?”
苏晴柔不吭声,心里暗笑他无聊,早知道这会儿无人说话,当时何必把话说得那么狠。
楚屹半晌未听到她发声,附耳过去听了听,呼吸沈稳,心想,莫非真睡着了,不是不想理他。
这么一想,心里倒是莫名好受了些,低低叹了一口气,咕哝道,“阿柔,你就这么不想跟我亲近吗?为什么我就想呢?唉,书里不是说,‘有女怀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家事相貌又不比旁人差,没道理,你对我就全无感觉啊?唉,你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待休沐完了,我还是悄悄去问问周御医,是不是真有女子会有这样的毛病……”
听着他絮絮叨叨,苏晴柔实在忍无可忍,猛地转过身,怒道,“你那是色心作祟,真当旁人都跟你一样?”
“你……你不是睡着了吗?”楚屹心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