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纪殊悠悠转醒，意识渐渐回笼，他感觉头疼的厉害，嗓子也干的要冒烟了，眼睛还有肿胀的感觉。
他慢慢坐起来，发现身边是空的。待拿过身边的手机一看，已经上午十一点了。
纪殊赶紧下床出去一看，果然林阑已经把饭菜准备的差不多了。
他走到餐座旁，在他的位置桌子上有一个加热垫，上面放着一杯水，纪殊渴的不行，拿起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他喝得太快没有发觉，等喝完了才咂摸出水是微甜的，里面有蜂蜜。
林阑在厨房听见外边的动静，探头出来，眉眼含笑看着纪殊：“起来啦，等我一下。”
不一会儿林阑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两个剥了皮的鸡蛋。他走到纪殊身边，将鸡蛋放在他手里，“敷一下吧，温度刚好。”
纪殊窘迫的接过鸡蛋，昨天说了那么多狠话他一句都没有忘记，只恨自己不争气累的睡着了。可现在又不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林阑看到桌子上的空杯，拿起杯子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又端出一杯温水，放在纪殊面前。
纪殊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讲，林阑以为纪殊还在生气，其实纪殊是在纠结。
最后还是林阑先开口，认真地看着他：“阿殊，我不知道你昨晚的事情记得多少，但是我现在也很认真的向你道歉，对不起。”
纪殊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然后自己拉开凳子坐下来，不咸不淡道：“头疼。”
林阑立刻心领神会，站在纪殊的身后给他按起了头。
纪殊的头疼瞬间缓解不少，甚至是很舒服，他闭着享受着林阑的服务，觉得也折腾够了：“昨天的事我都记得。”按在脑袋上的手顿了顿。
纪殊声音平静：“你不用道歉，我理解你的做法，我知道你也只不过是想挽救这段感情而已。不过林阑，我也是人，你就那么自信我会等你？”
半晌林阑才哑声开口道：“没有，但你是纪殊。”
纪殊静静地等着下文。
林阑语气认真道：“就像你即便一开始被迫选择专业，可到现在不是仍旧还在这个行业里？”
纪殊失笑，林阑真的是太了解自己了，随后他又说：“林阑，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很无聊的人，而且说真的，我们两个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
林阑拉过旁边的凳子坐在纪殊的身侧，牵着他的手，深情的看着他说：“阿殊，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一辈子都在活在我爸的管制下，直到他老去我才有可能获得自由。但是我遇见了你，就开始想要更多的自由，你明白吗？我喜欢现在的生活，这才是我想要的。”
纪殊被他的过於直白搞的受宠若惊，一时讲不出话来。
这时纪殊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氛围，他缓声说：“好了，我明白你的心意了。这件事就过去了，吃饭吧，我饿了。”
林阑点点头，倾身拥抱住纪殊，涩然开口：“好。”
纪殊当时心里是有怨气，但当这股怨气发泄出去，就没什么糟糕的情绪了。林阑对自己一直很好，这点他始终记在心里，所以即便是知道了这件事也没有责难到分手的地步。
林阑原本已经做好了周旋‘三百天’的准备，结果砸下来的铁块变成了棉花，但他自己竟然有些失落？他觉得自己真的‘有病’了，放着好好的感情不爱惜，总想着制造坎坷。
今年过年纪殊不回家的，也没有时间回家，学校的事情很多。而且他也担心像去年一样被困在家里，荒废了时间。
大年初一早上，纪殊给家里人拨通了视频电话。
纪殊一句新年快乐还没说出口，孙芝兰的话差点让纪殊又挂断电话的冲动。
“纪小猪，怎么样，第一次不和我们一起过年感觉如何？林阑呢？他回家了还是和你在一起啊？”
纪殊干咳一声，瞟了一眼在厨房切水果的林阑，佯装镇定道：“他，他和我一起，人家现在在忙。”
“好吧，还想见见什么样呢。”孙芝兰略有遗憾。
纪筱筱的身影从视频里一闪而过，附和道：“就是，哥，你把嫂子叫过来让我看看呗~”
“别瞎说，什么嫂子，男的哪能叫嫂子。”纪世安的声音在远处飘过来，应该是坐的位置比较远。
纪殊扶额叹息，前提是要征求林阑的同意，不能这么冒失的将他拉过来。
这时林阑回来了，坐在了纪殊的旁边，递给他一块西瓜，纪殊摆摆手示意不要。他迟疑了几秒指了指林阑又指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意会他要不要一起。
林阑心领神会，立刻贴到纪殊的身侧，眉开眼笑道：“妈，新年好。”
纪殊惊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了，他用另一只手在林阑的腰上拧了一把，林阑被拧的嘶了一口气，仍要强行面不改色的面对着镜头。
孙芝兰楞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眯眯的回他：“哎，诶呀这就是小林吧？诶呦长得真俊啊。”
此话一出，纪世安和纪筱筱都围了过来，小小的一块屏幕瞬间被挤满。
纪筱筱毫不掩饰自己情绪，大声叫唤：“哇~嫂子好，嫂子你真帅！”
“臭丫头，别乱讲话。”纪世安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林阑低声笑道：“没关系，一个称呼而已，叫什么都无所谓。”
纪殊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林阑的嘴像上了发条似的，把纪殊的家人哄得团团转，说孙芝兰的发质乌黑顺亮，说纪世安双目炯炯有神，说纪筱筱口红颜色选的非常好，特别适合她。
纪殊听着浑身汗毛直立。
挂断电话后，两个人依偎在沙发上看春晚的回放，纪殊想问问林阑要不要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可一想到林阑的父亲那样对林阑，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也许现在还不合时宜，等林阑羽翼再强壮些吧。
林阑有半个月的年假，他一个人在家也不是很忙。但是纪殊过了初二要每天回学校，林阑就顺理成章当起了他的专职司机。
正月初九，天空扑簌簌的飘起了鹅毛大雪，整个a城都笼罩在静谧的氛围中，这是a城今年的第一场雪。纪殊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外边的雪，忽的想起当年林阑在圣诞节时候眼巴巴的盼着下雪的场景。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阿殊。”电话接通，林阑的声音懒洋洋传出来。
单单几个字，纪殊都能想象到林阑是什么样的姿态在接电话，“林阑，下雪了。”
“嗯，可惜你不在。”林阑的语气带着点遗憾，突然他兴冲冲说：“晚上我们去吃火锅吧。”
纪殊迟疑了一下，扫兴说：“今天别来接我了吧，雪这么大，不安全，今晚我住学校宿舍。”
林阑心中燃烧的火苗瞬间被熄灭，不情愿道：“好吧。”
林阑嘴上答应，可最后还是来了。纪殊心里有些气恼，他觉得这种不顾生命安全的行为非常愚蠢。可是当他看见在大雪纷飞中戴着白色围巾倚在车旁赏雪的林阑时，他承认自己心软了，林阑这个人无论再见多少次都会让人心动不已。
纪殊静静地走到林阑的身边，伸手环上了他的腰，倚靠在他怀里，他不想理会这是什么场合了，现在只想拥抱住眼前的人。
林阑对纪殊在外边的主动亲近有点意外，旋即反应过来，回抱着他。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在雪中抱了一会儿。
纪殊的眼镜上落的雪都化了水滴，使镜片模糊。恍惚间他看见林阑的围巾低端绣着一个字母‘l’，他竟然还留着那条围巾？纪殊透过镜片努力的看着那条围巾，发现它其实已经隐约泛黄了，紧跟着自己的心也泛起了涟漪。
他松开林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礼盒，拉起林阑的大手放在手掌上，眉眼弯起，“送你的。”
林阑轻挑眉毛，心中涌起惊涛骇浪，不会是……
礼盒打开，是一块用皮绳串起的黄金生肖牌，牌子很精巧。林阑拿起吊坠摩挲了一下，发现后面还刻了东西，借着路灯一瞧，上面是‘lin’。他惊讶的看着纪殊。
纪殊声音带着笑意：“我有了收入后给家里人都买了黄金，你现在是我的人，理应也有一份。”说到这他有些讪讪，“原本想赶在年前送你，但是定制的金店师傅被隔离了，工期就耽搁了。”纪殊知道他们这种人可能更喜欢时尚一点奢侈品，但是他觉得那些都华而不实，不如黄金实在。他挑的时候特意选的实金的，那3d硬金好看却脆弱更是徒有其表。
林阑瞳眸中闪烁着光亮，将吊坠递给他，“帮我带上。”
纪殊接过吊坠，一边给他戴一边说：“这个大小正合适，到时候即便是解开衬衫上面的两颗的扣子也不会突兀。”
盒子里虽然不是林阑预想中的东西，但是他还是很开心，附到纪殊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谢谢老婆，我很喜欢。”
纪殊感觉自己双颊发烫，口罩下的嘴角轻轻上扬，大冷天的突然来这么一句，让人没办法接话。他搓了搓手，试图掩饰情绪，“我们回去吧，有点冷。”
“好。”林阑拉下口罩，亲了亲他的额头，温柔道：“补上。”
林阑说的是那年自己期盼的初雪吻。
纪殊心里一动，也拉下口罩，仰起头亲了一下他的嘴唇，笑道：“礼尚往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