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
按照学校规定所有学生的手机都要上交的，要用打电话的时候去班主任那里打。但是大部分学生都不会上交，偷偷藏起来，有的学生有两个手机，上交一个破的，自己手里还会留一个好的玩。学校查到玩手机的话都是直接没收让家长来取。
开了学刘同就把手机交上去了，周日的时候他要用打电话再取过来。这天他刚把手机还到班主任这，齐老师正在忙着备课。她看了看刘同突然问：“你平时都玩什么啊？”
“啊？”刘同被问的不知所措，急忙回忆着自己最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你不要紧张，”齐老师笑了笑，“就是觉得很奇怪，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会偷偷的看小说，和同学传纸条。”
刘同挺高一个人站在那像是犯了什么错一样，结结巴巴的说：“老……老师，我没……做错什么吧。”
“你坐，”齐老师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刘同不安的坐下来，那应该是其它哪个老师的椅子。
“我听说过你家里的情况，上学期你的成绩进步也挺大的，我知道你很要强。”
刘同被夸的有点别扭，头更低了。
“不过有些时候也别太勉强自己了，不要一直绷着，想放松的时候就放松一下。”
刘同挠挠头，没听懂。
齐老师看他这个样子叹了口气，“等你以后长大了就会知道，除了学习，除了拼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就是让自己快乐。”
快乐？刘同不明白，在他认知里快乐是一个贬义词，是迷惑人不上进的东西，学习不是才是最重要的吗？只有苦行僧一样的努力才是正确的。
“你这样总是压抑自己，遇到想做的事也不会争取。老师就是很担心你。”
老师这个职业似乎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他能看到每个学生十年后丶二十年后的样子。
刘同似懂非懂。齐老师拍了怕他的肩膀，“好啦你先回去吧，有想到什么或者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找老师说。”
“嗯，”刘同点点头，这时候他觉得齐老师像一个大姐姐一样，似乎真的可以什么都跟她说。
最近让刘同有点不舒服的地方就是他面对李端阳总觉得别扭，实际上从这学期开学回来他就觉得不对劲，明明以前住一个寝室大家换衣服啊什么都是直接就脱的，现在看李端阳换衣服他都尽量躲开。
有一天刘同在水房洗漱的时候李端阳没穿上衣就来了，刘同脱口而出：“你怎么光着就来了？”
“嗯？”李端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穿了的呀？
然后的几天李端阳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有事没事就当着刘同的面换衣服，光着上身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故意逗他玩。
有一天吃饭的时候宋思乐突然开口问：“怎么感觉你们俩最近关系变好了？”
刘同差点被一口饭噎死，李端阳问：“我们什么时候关系不好了？”
宋思乐想了想说：“就那个时候，初中快毕业的时候，感觉你整个人……”
李端阳猛地敲了下宋思乐的餐盘，“吃你的饭。”
宋思乐少见的看出了气氛闭了嘴，在李端阳那里有两件事不能提，一件是他姐姐上大学时的事，一件就是这个事。然后他们三个之间的氛围整个就凝固了起来。
李端阳一向是有问题直接就解决的，晚自习他走之前给刘同传了张纸条，让他放学等他一会。
下了晚自习刘同就看见李端阳站在教学楼门口等他们，李端阳叫宋思乐先走了。他们两个散步到操场，偌大的操场上三三两两的人，有几个打球的，有几个跑步的学生，还有几个和他们一样散步的人。操场上没有灯光，借助远处亮着的教学楼的灯光勉强能看见路。
这氛围就像两年前的某个晚上，刘同没有去上晚自习，李端阳给他听了一首歌，是中孝介的歌，刘同后来去百度，好像是一首讲朋友分别的歌，那首歌叫什么来着？
“刘同。”
“啊？”思绪突然被打断，刘同吓了一跳。
“我知道初中的时候你很不喜欢我，我从来没帮过你，而且对你特别，嗯……冷漠”
搞什么？你不是帮过我吗？刘同在心里想。
“那个时候你说……”
回忆涌上来，“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有联系了。”他声音的温度，那天的夕阳仿佛都历历在目。
“那次寒假回来以后你就再也没理我。”李端阳低头语气里带着些许失落。
“我是怕我连累你。”刘同着急的解释，什么吗，自己想保护别人的想法，在他眼里竟然会觉得自己讨厌他。可他一向不善表达，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李端阳解释这种想法，“你和我不一样。”他只能把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总结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什么不一样？”
刘同想了半天，想给他举个例子，“你什么都有，你只要稍稍努力一点成绩就能超过我，有时候我害怕自己会影响你的未来。”
李端阳听了这话不开心了，“我做什么选择和谁做朋友都是我自己的事，你再这么说我就生气了啊。”
刘同心里想，其实我从来都没讨厌过你，我还挺高兴能有你这个朋友的。是的，因为你我地狱一般的初中生涯才勉强能扛过去，我有好几次都想过冲到教室的窗前然后直接跳下去……
回忆里他好看的侧脸在火光里一下一下亮起来，他砸玻璃时的疯劲，他关电脑时候的慌张，呼吸打在他脸上，痒痒的。他明明痛的要死，手在滴血还安慰他：“我没事。”玻璃的碎裂声像是某种盛大庆典的序幕，下雪了……
突然某种莫名的情绪涌上来，像是一种强烈的占有欲，想把这种美好据为己有，想把眼前这个人拥入怀里。刘同不理解，只是默默压抑住了这种冲动。
“告诉你个秘密，”李端阳说，“其实在你看不到地方我一直都在偷偷努力。你所谓的轻轻松松超过你，其实我习题都快做飞了。”
“为什么努力要偷偷摸摸的？”刘同不懂。
“因为没成功的话会被人笑话呗。”李端阳踢着路上的石子。
刘同还是不太理解。
“反正就是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就是了，不早了回去吧。”
都说开了两个人之间那种心照不宣的隔阂就少了很多。但从这天开始，刘同觉得他对李端阳的感觉就变了，他从没过感情经历，发生了什么他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