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领证前夜，程听岁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想到明天就要和裴纪去领证结婚，她的心抑制不住地跳动，而且还是疯狂的小鹿乱撞，像是汹涌的海浪一样。
晚上八点，程听岁依照惯例给裴纪打了一个十分钟的语音电话，就说了些老生常谈的话，只是最后结尾时裴纪让她今天晚上早点睡，明天早点起床，他会过来他家这边接她，程听岁乖乖点点头应下。
接完电话后她前去洗漱，但是问题来了，洗澡完的她有点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十一点。
实在是没有办法，程听岁给唐渺渺拨去了视频通话。
“岁岁，怎么了？”
程听岁说出自己的苦恼：“渺渺，我睡不着？”
“你知道吗，我明天就要和裴纪去领证了。”
唐渺渺说：“这不是挺好的吗，岁岁你已经成功了呀？”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好紧张。”程听岁叹了口气。
唐渺渺又问她：“那你高兴嘛？”
高兴，似乎也说不上来，程听岁脑子里有点乱，“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就是有点紧张。”
唐渺渺安慰她：“行了，总比和顾斯年那家夥领证好吧，裴纪已经是你最好的选择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程听岁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匆匆地跑下床，连鞋也没穿，拿出裴纪给她的戒指说道：“他给了我这个。”
屏幕对面的唐渺渺看见程听岁打开戒指盒的那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我靠，这么大颗的戒指，他来真的？”
程听岁捂着自己的头，低声说：“我不知道呀？但是应该不至於吧，他又不喜欢我。”
唐渺渺说：“那他就是纯阔了，对你这个假结婚的对象都能这么大方。而且他也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程听岁说：“没有啊，我们一直都遵守协议规定的。”
唐渺渺：“那不挺好，岁岁你真的是走大运了，遇上个这么好的对象。既然他什么都没有对你做，你们也是一直按照协议履行约定，那你紧张个什么劲，就当成是一份工作就行了呀？”
“其实，我是有点害怕。”程听岁道。
那种感情太过微妙，她形容不太准确，就好像是人行走在暗夜里，然后快走到终点时油然而生的一种近乡情切的逃避感。
唐渺渺听完程听岁的没头没脑地发言，给她算了一卦，“宝，我看你这个样子，我觉得吧，你以后指定栽他身上。”
程听岁惊到咳嗽，“你别这样说，怎么可能？”
“行行行，我开玩笑的，你继续说吧。”
程听岁继续为自己刚才的发言找补道：“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你明天就要结婚，你难道就不紧张么？”
“你说的对，紧张啊。”
唐渺渺心说：“但我不至於紧张成你这样。”
程听岁移开话题，道：“哦对了，联谊会那天你也陪着我吧，后天我们一起去挑衣服怎么样？”
唐渺渺说：“好呀，好呀。”
程听岁道：“不过，那个裴纪也在。”
“可以的，那我也给你未来老公掌掌眼吗？”唐渺渺说：“不对，真到了那天，他就已经是你的老公了。”
“渺渺！”
“假老公也是老公嘛！”
“那咱们继续说衣服。”
这一通视频打到了深夜凌晨两点钟，凌晨两点钟，程听岁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整个人清醒地甚至能原地来一次帕梅拉减脂瘦身操。
凌晨六点，天蒙蒙亮，彼时兴奋过头一整晚的程听岁才有了些许地睡意，困得眼皮子打架，陷入昏睡。
两个小时后，裴纪给程听岁打去电话，响铃一分钟无人接听。
他匆匆下楼，彼时的裴玥正在吃早餐，见了他打招呼道：“哥，这么早出门啊。”
“嗯。”裴纪应了一声后，匆匆离开。
裴玥嘴里叼着面包跟着裴纪的脚步出门看了一眼，回来跟黄琴说道：“哥今天穿的好不一样啊，好正式的感觉。也不对，是有点像网络上最近非常流行的领证风。”
她哥今天穿的有点显嫩啊！
黄琴笑说：“吃的早餐吧，去学校之后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我知道了，妈妈。”
裴纪路上开车，一连给程听岁打了十多通电话，一直都无人接听，由是裴大少爷的脸色越发地难看。
他哪里知道，程听岁此刻正睡得不省人事。
程听岁是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吵醒的，她刚睡着没多久，眼睛都还不怎么能睁开呢，光着脚下床开门。
“谁啊！”
程听岁一打开门就见这怒气冲冲的裴纪风急火燎地往门里面赶，他压着气质问她：“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我他妈差点以为你要逃婚！”
这是头一次，裴纪在程听岁面前爆粗口。
“今天要结婚……”程听岁陡然反应过来，“今天要结婚！”
程听岁猛地蹿入卫生间，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外形，真的，很炸裂的形象。
她回去把脱鞋穿好，就见着裴纪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程听岁非常抱歉道：“不好意思，我睡迷糊了。”
“你昨天答应了我什么，还记得吗？”
程听岁解释道：“我知道，我想早点睡，可是我睡不着，我今天早上六点钟才睡着呢，哎呀，跟你说不明白，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想过要逃婚，我就是太困了。”
“为什么睡不着？”有了她的解释，裴纪也发现方才的自己有点凶，於是放缓了语气关心她，柔肠百转。
裴纪这个人，真的长了一双多情的眼睛，他眼眸明亮，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真叫人受不住。
“要领证了嘛，我当然紧张了。”程听岁挪开眼，捂着自己的脑袋，“可是我现在头还是晕晕的，能不能晚一点再去啊，我都怕拍照的时候眼睛睁不开。”
“那你睡吧，我们下午再去。”
“嗯，再见。你出门的时候给我把门关上就行。”
程听岁美美地睡了一觉，再一醒已经是下午一点钟，她拿起手机给裴纪发了个消息，【我醒了，等我化个妆，你下午两点过来吧。】
她揉着眼睛打开房门，就见着裴纪坐在自家客厅里正望着他这边，程听岁惊呆了，“你一直在这没有回去啊？”
“嗯。”
“那你没吃东西啊？”
程听岁猛然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裙和他说话，幸好这睡裙自带胸垫，不然尴尬了。
她说：“小区里面好像有家包子店，要不然你去买点包子来吧？”
裴纪将包子买回来之后，程听岁刚洗漱完毕，换了身衣服，一件白衬衫，下身是高腰的紧身牛仔裤，她披着头发，从裴纪手中自然地拿了两个包子塞进嘴里，“我化妆有点慢哦，你不要再坐会？”
“多慢？”
“一个小时吧。”
“行。”
结果程听岁在一边化妆，裴纪就隔她床边坐着，兴致盎然地吃着手中的包子。
程听岁开始涂粉底了，裴纪凑过来，伸出手指在程听岁脸上划了一下，他的指腹上就沾上了象牙白的粉底，他拈住手指，好奇地问她：“这糊脸的是什么？”
“你不要打扰我。”程听岁被他这个动作弄得有些脸红，将人一推，语气是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娇俏。
“行。”
说完话后，裴纪也不走开，就在她身边弯着腰看程听岁化妆。
“你别这样，我都画不好了。”感受到裴纪灼热的视线，程听岁难以下去手，这么一个大帅哥盯着她看，任谁都会不好意思，她的耳根红得要滴血。
“我没说话。”
“我紧张。”
“那吃个包子。”裴纪将包子拿出来喂到程听岁的嘴边，程听岁听话地咬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啊，这样弄得好像她真的和在他谈朋友一样。
太亲密了，有点超过了协议婚姻的界限。
“你能不能去客厅里等我呀？”
“哦，”程听岁以为裴纪答应了，谁知道他下一句就是：“不能。”
“你好过分，我画不好啦。”程听岁咬唇，气呼呼道。
裴纪说：“我帮你看着点。”
算了，说不过他，反正今天也只是画个淡妆。
程听岁打好底妆，拿出一盒眼影，看着镜子里映出的裴纪，起了逗弄的心思，她打开眼影，递到裴纪的眼前，问她：“你选一个色号吧。”
“这是干什么？”
程听岁说：“这个是涂在眼睛上的。”
裴纪盯着这盒眼影研究了半天，程听岁递给裴纪的眼影盒里主要是大地色系外加就是一些不出错的粉色，很日常风，故而不用担心裴纪瞎选导致她的妆恐怖得不能见人。
“这有什么区别吗？”裴纪指着眼影盒，懵懂地看着她问道。
“当然有啊，今天跟你领证，你就选一个你喜欢的吧。”程听岁说。
显然，裴纪听了程听岁这样一番话后，心花怒放，他随手指了一个粉色的眼影，“那就这个吧。”
“好。”
程听岁接过眼影盘，开始认真地画，结果就发现裴纪越靠越近。
“你干嘛？”程听岁一扭头，差点和他撞上，弄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裴纪捧起程听岁的小脸，认真地端详着她的眼皮，甚至还用手蹭了蹭，说：“怎么感觉涂了像没涂一样？”
程听岁整个小脸涨红，跟火烧一样，这人违规，居然靠这么近对她使用美颜攻击。
她收了杂七杂八的心思，放下眼影盘，使了老大劲推开他，“就是要这种效果，哎呀裴纪，你好烦呀！”
裴大少爷很显然不乐意程听岁这么说他，反问一句：“我还烦？举例说明。”
程听岁不适合打嘴仗，於是乎放弃和裴纪争论。
“你可不可以到客厅去。”她说。
裴纪摇摇头，“不可以。”
“这是我家。”程听岁强调说。
“所以呢？”裴纪耸耸肩，“我又什么都没干。”
“那你打扰到我了，本来化妆就慢，现在更慢了。”程听岁说。
裴纪看了手表，然后告诉她：“没事，我们不着急。”
“哼。”
程听岁告诉自己，要把裴纪当成是空气，她拿着眉笔画眉毛，裴纪在一边发表自己的见解：“看懂了，在画眉。”
程听岁画好了两边眉头，裴纪说：“过来我看看。”
程听岁扭头过去给他看，裴纪观察了半天然后说：“眉毛没画对称。”
程听岁：“……”
很突然的，她真的想给裴纪一拳。
裴纪说：“笔给我，我来。”
程听岁狐疑地看着他：“你真的行吗？”
“信我。”裴纪诚恳道。
於是程听岁交出了她的眉笔，裴纪一手端着她的下巴，一只手给她画眉毛，程听岁屏住呼吸不敢说话，裴纪很专注地给他画眉毛，程听岁切切实实地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发自内心的羞怯和脸热。
因为只注意到了自己的自身感受，所以程听岁忽略了裴纪在给她画眉毛的时候左边添了几笔之后他又给右边添了几笔。
“好了。”画完之后，裴纪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程听岁照镜子的时候瞪大了眼睛，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爆鸣，“裴纪，你画得太粗啦！”
“不好看吗？”
“好丑！”程听岁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你出去。”
“诶，我……”程听岁压根不愿意给人解释的机会，跟个倔驴一样，横冲直撞地把人给赶了出去。
裴纪看着关上的房门，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笑笑，没说话，继续往沙发上坐着去了。
程听岁终於花完了妆，一看时间，一点五十分，那就还好，只是这个头发她要怎么做呢？
好纠结。
“裴纪，裴纪！”程听岁喊他。
“怎么了？”裴纪端着她的茶杯进来。
“你说我是卷个头发好，还是把头发扎起来啊？”
裴纪走过去，薅了一下程听岁的头发，说：“扎起来吧，好看。”
程听岁扎了头发，他们两个人这样一副打扮出门真的很像一对少年情侣。
在民政局门口，裴纪车上调了一下后视镜，程听岁看起来确实是有些累了，30分钟的车程，她已经在车上睡着了，直到感受到了车子不再行驶，她才缓缓睁开眼睛，迷糊道：“到了吗？”
“嗯。”
“我看看我的头发有没有乱。”程听岁说。
裴纪说：“待会拍照的时候记得笑得开心一点，知道吗？”
“嗯。”
裴纪拿出手机，说道：“先演示一下。”
“靠过来。”
程听岁弯着身子考过去，笑得眉眼弯弯的，甚至还露出了自己上排的牙齿。
她看了一眼，略微有些嫌弃，说：“哎呀，这样不行，不好看。”
“再来一张。”
这次程听岁收敛地笑了，她自我感觉很好。
可是真到了拍领证照片的时候，程听岁有些紧张，听见工作人员说“小夫妻在靠近一点的时候，”她又免不了有点害羞。
裴纪的黑色皮衣里穿着一件白衬衫，他向来是不怎么好好穿衣服的，今天他冲进她家门口的时候，衬衫的前两颗扣子都没扣上，脖颈间还挂着一条银饰，混痞混痞的。
但这会，他将皮衣脱下，取下银链子，再把衬衫的扣子扣好，和以往的他还真是不一样的感觉。
程听岁瞥了一眼身旁的家夥，无端心动。
故而最后拍出来的结婚照，除了看的出她很高兴之外，那张被照片印刻住的脸上还有一丝丝的羞怯。
“嗯，不错。”裴纪说。
“明天去挑礼服。”
程听岁好奇道：“大总裁，你天天这么闲吗？还有时间陪我去挑礼服？”
“晚上加班啊！”
他这么一说，倒把程听岁弄得很不好意思，她向他道了歉，“对不起啊，最近太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