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庙残破。
每当冷风穿过窗口的时候，总会传出“呜呜”声，像是凄厉的哭嚎似的。
风声伴随着尖细的“嘤嘤”叫，就算是赶山多年的曹叔，身上也不由得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只是，就在众人不约而同地操起家伙事，端起猎枪后，庙宇供奉的破败神像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紧接着，眼前火红色的光芒一闪，就见一条尾巴蓬松，呈现赤色的狐狸从神像后一跃而下。
它的眼神清澈灵动，杏仁眼泛着水润的光泽，耳朵微微直立，不时抖动一下，极其惹人怜爱。
不知道是不是在山上待久了，一群人看着赤狐，都觉得这狐狸长得眉清目秀的，颇为俊俏。
赤狐迈着优雅的步伐，在靠近烤兔子的时候，再度发出“嘤嘤”的声音来。
得！
原来这声音居然是赤狐发出来的。
但是山上的众人看到狐狸后，却丝毫不敢小觑。
虽说现在扫四旧，打破原来的封建迷信。
但是老一辈的观念，哪里是这么容易改变的？
尤其是长白山这一带，狐狸更是东北五仙之一的狐仙，代表着智慧和灵性。
正是因为这种异于普通走兽的智慧，在长白山中，狐仙被视作拥有趋吉避凶的神奇能力。
除此之外，狐仙的传说还有很多。
像什么狐仙救人、狐仙报恩、狐仙和出马仙……
赤狐迈步来到烤兔肉前，作为山林子里的动物，它居然罕见地不怕生人，甚至还慢条斯理地啃起兔子肉来。
于是一帮大老爷们，再加上一个秦妙妙，就这么盯着赤狐啃兔子肉吃。
这么通灵性的赤狐，说不准放在过去，真成了人们口中的狐仙！
队伍里有人年纪轻，到底沉不住气，眼看一只肥兔子就要被这么吃完了，低声冲曹永军开口：
“曹叔，咱们就这么让狐狸把兔子肉吃完？好不容易能吃口肉，还被畜生给抢走……”
话没说完，曹永军就一巴掌糊在那家伙的后脑勺上。
曹永军的表情很严肃：
“少他娘的说这话。你可以不相信，但是你必须尊重这片山林子。咱们赶山打猎，就是靠天、靠林子吃饭。”
“你下次要是再说出这话，就别来跟着咱们赶山了！”
曹永军认为自己是个大老粗，讲不出文绉绉的大道理。
但是……
举头三尺有神明。
可以不信，但是必须对未知抱有敬畏。
这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也是赶山多年的心得。
赤狐吃完了兔子肉，又再度“嘤嘤”叫了几声，几个纵跃间，就再度消失在山林子中。
等到他离去后，才有人惊讶地摸了摸脑袋：
“曹叔，小秦知青，你们看没看到，那狐狸……刚刚好像在笑！”
虽然狐仙微笑带来好运只是个传说，但是不得不说，这还是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鼓舞。
在接下来的两三天内，秦妙妙率领着狼群，在山林之中纵横。
妞妞因为还要带孩子，不能每天黏在秦妙妙的身边。
可即便是如此，在众人齐心协力下，还是打到了一头梅花鹿，三头黄羊，以及多只兔子。
因为有猎枪和秦妙妙在，这次的狩猎，对于狼群和村民来说，都是互惠互利的。
……
雪谷。
这是屯子里人的叫法。
在雪谷中，经常有野猪出没。
可以说，每年冬猎，曹永军都会带着一帮人马，来雪谷转一圈。
这一趟路，虽然危险，但是倘若打到野猪，那就是大丰收。
今年更是因为有秦妙妙和狼群在，曹永军更是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
就见雪谷中，野猪在谷中肆意奔踏，不时传来树木被撞倒的震天巨响。
秦妙妙手持长矛，手中拽着藤蔓，游荡在林中，伴随着精神力附着在长矛上，等她发力投掷出长矛——
劲风飒飒。
野猪发出哀鸣，一时之间，长矛插入的皮肉处，鲜血四溅。
紧接着就是两声枪响。
三头野猪就这么倒在林间，咽下了最后一口粗气。
这一系列过程看似在电光石火间完成，但是前前后后，为了引诱野猪，规划路线，就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
看着地面上宛若肉山一般的野猪，一众人等顾不得草甸上还有霜冻露珠，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饶是如此，众人脸上的喜悦和笑容，几乎都是无法掩饰的。
曹永军也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小秦知青，这次冬猎，还好你在。要不是因为你和这群青皮子，咱们还真不一定能拿下三头野猪。”
这三头野猪加在一起都上千斤了，即便是给屯里分一部分，再分给狼群一些，剩下来他们自个儿还得分到好几十斤肉。
这个冬天过得，简直可以说是富得流油！
一时之间，秦妙妙在众人眼中，简直成了金光闪闪的大腿！
几乎所有人，包括顾成峰和曹永军，都微妙地达成了一个共识。
跟着小秦知青，有肉吃！
……
屯子里。
山脚下。
这会儿天空已经飘起细细的小雪。
按理来说，上山了好几天的冬猎队伍，遇到下雪天，也该回来了。
这会儿屯子里已经开始猫冬了。
只是大队部里，还是聚集了不少人。
这些人都是来打听冬猎队伍的消息，生怕哪家的男人孩子，在山上出了啥意外。
这在往年，也是经常出现的事情。
大队长嘴里叼着旱烟斗，心里也在发虚。
他大儿子和二儿子也在冬猎的队伍里呢！
可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
一想到这个后果，大队长连抽旱烟斗的兴致都没有了。
外面风雪愈发大了。
但是山上迟迟没有传来动静。
大队部里起先还有人聊天，现在就连平常最爱碎嘴子的几个婶子，这会儿也不吭声了。
就在这种沉重的氛围下。
倏地。
只听到“砰”的一声。
大队部的大门就这么被撞开了。
顾建军和老支书还没说啥呢，那个开门的小年轻就激动地说话都磕巴了：
“建军叔！老书记！回、回来了！老大的黄羊，还有梅花鹿！就连野猪都有！足足三头呢？！”
众人都懵了。
他们没听错吧？
吧嗒一声。
顾建军手上的烟斗都掉在桌子上了。
紧接着，他一拍桌子，声音都提高了：
“啥玩意？！你说有野猪？还有足足三头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