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鸢被萧子慕带回了之前那个小木屋。
木屋周边的结界加强了许多,以后恐怕连只蚂蚁都进不来。
谢凌鸢的双腿被黑水侵蚀,布满暗色符文,虚弱无力,暂时无法走路。
萧子慕把她放在床上,冷眼瞧着她脚踝上露出来的两道符文。
他是符修,自然知道符文的含义,默然片刻道:“这样也好,这些东西会让你学乖,也不算坏。”
谢凌鸢抿了抿嘴角,没有答话。
她现在没有一丝力气。
身上的锁妖链虽然被取走了,但锁妖链留下的痕迹却是永久的,痛心蚀骨,她根本无力抵抗,哪里还能分出半分力气给别人。
萧子慕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临走前没有忘记取三滴心头血。
谢凌鸢本就虚弱,取走心头血后,直接瘫软在床上,进气少,出气多,满脸灰败,惨白的面容,好似一片稀薄的雾,随时会被风吹散。
萧子慕回眸看了一眼,握紧手里的琉璃宝瓶,头也不回的离开木屋。
救师姐要紧。
小木屋里的光,从东边移到西边,从明亮照人到昏昏沉沉,直至月光从窗沿铺了进来,床上的人儿才慢悠悠地睁开眼。
她的瞳子沐浴在苍白的月华里,神色有几分恍惚,静了片刻,她用手撑在床上,艰难地坐起身。
背靠着墙,喘息了两声,短暂的停顿后,双眼一闭,神识猛然下坠。
无边无际的意识海里,一座巨大的藏书楼出现在谢凌鸢眼前。
雕梁画栋,雄伟壮观,精美如帝王宫殿。
看似只有三层楼,走进里面才知道,那呈环形摆放的书架,层层垒起,根本看不到顶端在哪里。
藏书楼的中央放着一座三足赤金炼丹炉。
炉身高三丈,遍布晦涩难懂的符文,淡紫色的祥云环绕四周,炉中金光频绽。
此时此刻,炉顶正有三颗金丹在闪闪发光。
谢凌鸢一靠近,那三颗金丹便自己飞了下来,落入她的手中。
【育灵丹】:一品神药,九瓣金莲孕育的金莲子所制。服用后,有灵根者,突破界限,达到资质巅峰;无灵根者,可长出极品单灵根,不用修炼,亦可让境界更上一层楼。
【凝神聚气丹】:二品神药,上古神器乾元五方鼎所炼。服用后,修神识,补灵气,疗创伤,复根基,修为一日千里。
【固本培元丹】:一品仙药,采用龙骨、凤髓、虎鞭、鹿角等十余种稀世珍材熬制而成。服用后,补丹田,安魂魄,壮筋骨,添精髓,身体康健,延年益寿。
谢凌鸢怔怔然看着丹药的介绍,双眼在不自觉间浮起一抹淡薄的水光,指尖弯曲着,将这三颗金丹牢牢握在手中。
这座藏书楼在上辈子就出现在她脑海中,可惜她当时还没来得及参悟如何使用,就被云婉清丢进炼剑炉祭剑。
如今重新活过来,藏书楼依然在,而且在她睁眼的一瞬间,藏书楼就发生了震动,在她的意识海里,飘出三段文字。
【收集地图碎片成功,奖励育灵丹一枚】
【收集珍稀法宝成功,奖励凝神聚气丹一枚】
【收集上古咒法成功,奖励固本培元丹一枚】
地图碎片是指黑水崖。
珍稀法宝是指锁妖链。
上古咒法则是指隐藏在涤恶潭黑水里的符文。
这是藏书楼收集成功后,给予她的提示。
而且,所有收进藏书楼的东西,都能为她所用。
她大概知道要怎么使用这座藏书楼了,这也是她选择认错,离开黑水崖的原因。
她要接触更多的东西,得到更多奖励。
谢凌鸢的神识尚处于脆弱状态,不能过度停留在这,未几,她神识一颤,呼吸陡然变得困难,还没睁眼,一口鲜血先吐了出来。
猩红血液喷在手背,先是温热,然后变凉。
还好,那三颗金丹还在。
谢凌鸢笑了笑,惨白的嘴角衔了几缕红艳艳的血丝,在漆黑的深夜里,显得诡异又妖艳。
笑过之后,她又有些落寞,望着窗外的月色发了一会儿呆,待神识稍作清明,她再次进入藏书楼。
将三颗金丹放回原处。
她现在尚无能力改变现状,若轻举妄动,只能招来横祸。
必须想个万全之法才行。
何况明天还有一件难事在等着她。
她必须保持虚弱。
一夜过去。
谢凌鸢的脸色较之昨天,和缓许多,却仍带着病态的苍白。
她掀开薄被,从床上起身。
刚罩上外衫,小木屋简陋的木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紧接着。
阳光照了进来,填满整个房间。
她站在光源边缘眯了眯眼,去看来人。
只见门框中间,有人逆光站着,他身量高挑,眉目冷峻,一身淡蓝色的锦袍用银线绣着精致繁复的暗纹,行有浮光流动,贵气雅正,不染纤尘。
是四师兄楚叙。
纵使早有心理准备,谢凌鸢还是没由来的心头一紧,眉头越皱越深。
楚叙是个医、药双修,生死人,肉白骨。上辈子她修为散尽还能活十年,就是因为楚叙用药吊着一口气。
不能生,也不会死,像一盏任人摆布的油灯,生死皆有续油人。
楚叙和她一样,也是个天资卓越的天才,身怀土、木双灵根,弱冠之年,修为已达元婴三层,药在他手中,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运用自如。
楚叙的眼睛极冷极淡,像极了涤恶潭里的黑水,平静无波地漠视着每一条生命。
见谢凌鸢不说话,他的眼里划过一抹暗芒,有厌恶,也有杀意。他抬起手,袖中飞出一条极细的红线,冷冷缠上谢凌鸢的脖颈。
劲力一收,红线倏然收紧,狠狠扼住对方呼吸。
只要他用灵力轻轻一催,就能顷刻间断了谢凌鸢的性命。
虽然尚未走到那一步,但谢凌鸢身体羸弱,完全抵抗不住眼下的劲力,她涨红了脸,呼吸沉沉且急促,额角和脖颈的青筋齐齐冒了出来,与血红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无边的疼痛使谢凌鸢清醒,她咬紧牙关,努力压制住内心喷涌而出的恨意,一双凤眼水光朦胧,泫然欲泣:“四,四师兄,你这是为何?”
楚叙审视着她的眼睛,端了几分肃色,一字一句问道:“你可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