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州城。
赤月山。
玄字组一行人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山庄里歇息。
山庄附近是一片竹林,竹林深处有一口古井。
月光昏沉,冷风微凉,一个女人坐在古井边,拿着梳子,低头梳理着她的长发。
如果天色再亮些,一定可以发现,女人手中的梳子是白骨制成,女人的手,也是白骨。
襄州城。
天麓书院。
地字组的九人推开结满蛛网的大门,忽而听到书声琅琅。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
远处有灯火在高低错落的房间里点亮,门皆在一瞬间打开,似是知道有客来了,想要出门迎接。
襄州城。
长乐坊。
这是一间光线昏暗的赌坊。
硕大的“赌”字正对大门,上面溅满暗红色的血,血液虽然凝固,但空气中的血腥气欲散未散,煞是渗人。
柳盈盈作为黄字组的队长,首当其冲,前去探路。
襄州城。
夜惶山。
残破不堪的破庙里。
谢凌鸢望着那双竖瞳,怔愣住了。
她第一反应,哪里来的猫?
眼皮沉重地合上。
顿了一下,又猛然睁开,而后整个人陷入一片毛骨悚然的寂静中去。
谢凌鸢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开了,泛寒汩汩灌向天灵盖,冷汗浇湿了她的背脊,她在黑暗中隐隐颤抖。
因为,她看到一个婴儿,趴在地上,笑眯眯的看着她。
婴儿的身体十分圆润,手臂胖乎乎的又白又嫩,却长了一张极其沧桑的脸,犹如垂暮之年的老人,眉毛都白了。
“姐姐,你真漂亮,我吃了你以后,一定和你一样漂亮。”
婴儿笑盈盈地张大殷红的嘴巴。
刹那之间。
那张嘴挤开口鼻,无限扩大,遍布整张脸,露出数不清的牙,腥臭气甚浓!
谢凌鸢抬手一掌,正要拍出,耳边蓦地响起一道凄厉的声音:“她还是个孩子,少侠莫要伤她。要取,就取我的命吧!”
孩子?
谢凌鸢神思涣散了一下。
手腕骤然一痛,有一缕头发不知何时缠上了她的手腕。
头发又黑又亮,每一缕都仿佛有生命般,在她腕间涌动,不停绞着她的皮肤,没一会儿功夫,她的手腕就渗出了鲜红的血。
然而,这些血没有流下来,而是被头发吸收了,眨眼就不见。
谢凌鸢暗叫不好,连忙手握拳,蓄劲力于腕间,用力一放,火苗在黑发间涌起,却很快被黑发湮灭,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更不好的是。
那个婴儿在谢凌鸢分神的空荡,整个扑了过来,趴在她的身上,对着她的脖子,用力一咬。
谢凌鸢颈上一凉,她能清晰的感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在疯狂往外流动,身体开始变得轻盈空荡。
趴在她身上的婴儿,就如灌了水的鱼肠,越来越鼓,撑得白嫩的肌肤,绷出一层薄薄的透明色,肌肤下血红的脉络渐渐浮现出来,爬满她的身体。
谢凌鸢的神思随着血液的流失,越来越涣散。
呼吸沉沉,犹如破了鼓,一声比一声闷。
她眉头一皱,用力咬了舌尖一下,血腥味顿时弥漫口中,人也清醒不少。
谢凌鸢火速召出流光,反手一挥,直接斩在婴儿身上。
“不要!”
随着一声凄厉的呐喊。
那缕头发即刻松开了谢凌鸢的手腕,却飞向谢凌鸢的剑,不顾剑身灵气奔腾,层层环住。
在流光剑斩在婴儿身上时,保护婴儿不受伤害。
谢凌鸢瞬间明白头发与婴儿的关系,不给它做反应的机会,神识一动,另一只手拿出鬼怖木,对准婴儿心脏位置,用力一插!
【鬼怖木】:低阶法宝,只可用一次。桃木所制,置于家中可震鬼驱邪,消灾避难。若遇妖邪,也可刺入其心脏,轻则神形受损,修为大跌;重则魂消魄散,再无轮回。
“不要!”
又是一声呐喊,尖锐的声音,几乎刺穿谢凌鸢的耳朵。
“嘭”一声。
似有什么重物从高空坠落。
地面的灰尘全部扬了起来,眼前是一片血红的雾。
谢凌鸢浑浊的双眼陡然一亮,手势一停,鬼怖木停在她胸前一寸。
荒无人烟的山庄名曰:月明山庄。
依山而建,左邻高山,右邻湖泊,一条长河自山庄内流向山庄外,蜿蜒盘踞,绵延数百米,倒映月光无暇,故名“明月山庄”。
只是此刻。
湖泊泛起朦胧烟波。
长河卷起曲折月光。
月在天上是莹白。
落入水中却是血红。
师文淮站在岸边,细细观摩,身后还跟着云剑宗一众弟子。
他们背对背,呈环形站立,各自守着一个方向,祭出法宝,严阵以待。
天麓书院曾是襄州城最出名的书院,出过一个状元,两个榜眼,三个探花,有名文人无数。
可是,如此人才济济的书院,却在十年前,突发一场疾病,全数学生患病身亡。
知县连夜调查,却调查不出所以然,无奈之下,只能封掉天麓书院,以防疾病外传。
五年前,天麓书院重开,却又遭遇妖邪……
叶无双和叶无恙并肩前行。
踏入书院第一扇门。
都说赌坊没人性,这话不假。
柳盈盈踏入赌坊后,看到的不是妖邪作乱留下的痕迹,而是人。
小小的一个赌坊,分前中后三间房。
前面是赌场,后面是妓院,中间是买女儿的地方。
赌场的人,全都是缺指断牙少耳朵,严重者,胳膊和腿也少了一条。
饶是如此,他们还是围在赌桌前,跃跃欲试下注,眼里全是入了迷的癫狂。
看到这,柳盈盈横了身后人一眼,一脚踹在他的心窝:“以后再让我看到你开赌,我定剁了你的手!把你丢出去喂狗!”
赵让捂着心口,疼得“斯哈”声不断,他连连后退,与柳盈盈拉开距离,求饶道:“姑奶奶,我们在试炼,你可别把我打伤了,不然我就死翘翘……”
赵让话还没说话,眼睛陡然瞪圆,指着柳盈盈身后喊道:“师姐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