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茶餐厅里，两个人起初都没有说话。
下午战心瑶忽然发来微信，约夏宁宁晚上见面，上次两人在战奶奶家相遇，互相加个微信本是出于礼貌，她从没想过战心瑶会真的联系自己。
“你喜欢吃什么？”夏宁宁抬头看她。
“我减肥，晚上不吃。”战心瑶手指不断轻晃着杯子里的吸管，缓缓吐出一句，“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反正今天我请客。”
夏宁宁只好埋头看菜单，跟不熟的人一起吃饭就是一种煎熬。
“就这个吧。”人家减肥不吃，自己也不好胡吃海塞，只点了一小份云吞面，其实一整天班上下来，夏宁宁此时觉得自己腹中空空，能吃进去一头牛。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战心瑶看着夏宁宁，有点儿犹豫，其实她心里对夏宁宁这个人本身并无好感。除了对堂哥跟她的婚事不满以外，也有看不起市井小民出身背景的缘故，如果连她这样的姑娘都能凭不知哪里来的本事混到自己这个阶层来，那生在战家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今天这件事实在需要她的帮助，这才不得不约了见面。
“我想请你帮个忙。”战心瑶暂时放下身段，准备好好跟她说说。“你听说过老城改造吧？”
“嗯…”夏宁宁喝了口水，猜测她要让自己干什么，她手无权利身无分文，能帮什么忙呢？
“我堂哥手里有一块地，被划在了老城改造计划范围之内。我们公司想要跟他合作，但是上次在餐厅大家闹得不欢而散，我爸妈现在不好出面去说，我才刚参与公司的事务，对这些事情也都是半懂不懂，去说他又不一定同意，所以想请你帮这个忙。”
其实这主意原本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奶奶，你去帮我说说好不好，堂哥知道我刚进公司做事，我说话他肯定不会在意的，但是您就不一样了，他现在不是经常过来看你吗？你就装作不在意，顺嘴跟他提一句，就是帮了我们大忙啦~”那天，她又在战奶奶身边撒娇，想通过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战奶奶笑道，“我去跟他说，让他把自己手里的地拿出来跟你们合作，这跟命令他有什么区别，到时候他碍于我是长辈，同意了，你们就高兴了？再说，少宸的个性不同常人，万一他一下子拒绝掉，你让奶奶我这老脸往哪里搁。”
发现战奶奶不同意，战心瑶嘟起嘴来，“那这事儿就成不了了，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家这肥水可是一直卯着劲儿地往外流。”
“你呀你。”看她不高兴了，战奶奶决定安抚，顺嘴给她支了个招，“有这时间你不如在别人身上下点儿功夫。”
“别人？谁？”
“你说呢？你堂哥以前身边是没有人，难道现在也没有人吗？你不去找那个跟他关系最好整天呆在一起说得上话的人，反而来找我这把老骨头，劲儿使错地方啦。”战奶奶笑道。
战心瑶瞬间懂了，这是让她去求夏宁宁帮忙的节奏。
“您不会是让我去求夏宁宁吧？”
“她现在是你堂嫂，你现在又进了景先公司，迟早是要接班的。以后跟少宸打交道的机会少不了，你忌惮你堂哥不敢跟他提要求，这个我懂，但是跟你堂嫂搞好关系，以后要求人办事还不容易吗。”战奶奶说的虽然很有道理，执行起来却极困难。
还没开始做，战心瑶心里已经有了障碍，“我跟她根本就不是一种人，根本没有共同话题。”
“共同话题是创造出来的，你们两个年纪相仿，都是年轻小姑娘，兴趣爱好娱乐审美什么不能聊，有什么聊不来的。而且宁宁那个人我接触多一些，性格是很温和乖巧，人也机灵，不难相处。”战奶奶继续鼓励她，“上次在这儿不是让你们留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平时多联系，求人的时候才不着慌。”
虽然不情愿，但不得不承认，战奶奶说的有几分道理。
“我可提醒你了，她的话在少宸那儿是很管用的。你以前几时见你堂哥主动来看我？还不都是我去瞧他，就这样他还老大的不情愿。上次我跟宁宁说，他就跟来了。听我的，没错。”
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战心瑶咬住吸管，吞了一口沙棘汁，“没问题吧？”
夏宁宁完全没想到是这种事，表情迟疑。
“这事儿你怎么不直接跟战少宸说？”
我要是能说还会来找你？战心瑶心里不满嘀咕了一句，表面不动声色，“其实我自己说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觉得你去说效果应该会更好。”
夏宁宁不知道战心瑶对自己是哪来的这种信任，难道外人都觉得她和战少宸感情不错？这实在很离奇。
“但是我对这些事一窍不通的，什么老城改造，什么合作的事，他平时也不会讲给我听。”
就知道，战心瑶默默然。
“不过我可以试着帮你问问看。”夏宁宁又补了一句。
“真的？”战心瑶喜出望外，将准备好的资料摊在桌上，“我们的计划书都在这儿，如果能拿给他看就再好不过了。”
“嗯，没问题。”虽然不能保证同意，但是让战少宸多一个选择总不至于有错，夏宁宁这样想着，应了下来。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喽~”
离开餐厅，战心瑶直接跨上了自己的红色保时捷，“堂嫂，我一会儿还有约会，就不送你回去了，这件事拜托你啦，拜拜~”升上车窗，她很快扬长而去。
夏宁宁这才发现，这还是她第一次称呼自己堂嫂。果然，人有利用价值时才会受人尊重。
她独自来到附近公车站等车，忽然感到一阵寒冷，裹紧大衣，缩起了肩膀。
“夏宁宁？！”
原本站在旁边等车的中年妇女一扭头，看到了她。“这可真是巧了。”是罗凡的妈妈方爱玲。
自从结婚当晚宴会被她推下泳池，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这城市这么大，想找到一个人很困难，想躲住一个人却极容易。但是她忘了，今天战心瑶订的餐厅刚好在罗凡家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