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真正到了晚饭的时间，克伦丁才见识到韦斯莱家“人多”到底是怎么个多法。
大人小孩几乎全都来了，克伦丁数了半天，最后还是停了这个想法——红头发的人太多了！大家长相还都差不多，他十分好奇莫丽老太太是怎么把这一大家子养活起来的。看啊，老韦斯莱夫妇，还有他们的几个儿子，他们的儿子又有妻子，然后每个人都很能生，他们至少有两个小孩……喔，好像坐在莫丽老太太旁边的一位女士还怀着孕？
大家都在这一天赶回来庆祝圣诞，可想而知人数有多么可观，克伦丁看着这一大群红头发喜气洋洋的人们，说实话有点小羡慕。整个巫师界都很少能见到这么……呃，能生的家族。
约瑟弗家虽然人也很多，但是他们以自由发展为主，大多都离开了法国故土，跑到世界各地去生活，基本上有的分支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回去老家一趟……
克伦丁咬着叉子分神。
陋居的长饭桌已经坐不下那么多人，打酱油归来的亚瑟韦斯莱先生使了一个熟练的变形咒，将桌子搬运到门外，然后又把它变大，大到足够坐满所有亲戚们为止。而饭菜也随着一个漂浮咒而围成一圈漂浮起来，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在桌子上转圈，每个人如果想吃就用那里边的餐具拿。
克伦丁坐在小孩子的那半圈吃得超级嗨森，含着一个糯米棒含糊不清地说：“这简直就像一场没有人跳舞的舞会！”
“……”阿不思用餐盘夹给他夹了正好飘过去的一碟小油菜，“是称赞？”
“称赞！”克伦丁咬着那根不那么好嚼的糯米棒点点头，在小孩子边缘挨着詹姆坐的兰斯的视线飘过来之前赶紧把那截难咬断的黏黏糯米棒拽下来，闭紧嘴巴装作没有说话认真细嚼慢咽的样子，阿不思朝看过来的兰斯扬起一个友好的微笑，把那盘小油菜放在埋头假装端庄的克伦丁的面前。兰斯面无表情地转了个头，顺手也给旁边抓了两手鸡腿的詹姆拿了一碗蔬菜汤。
阿不思亲眼看见自己老哥吃肉吃得无比幸福的脸绿了绿。
他回头看了看已经听话地开始嘬油菜吃的克伦丁……嗯，还是小刺猬好养活。
他完全忘了自己那会儿是怎么天天抢克伦丁的甜点盘子给他换蔬菜和肉吃的。这会儿人小孩早就被喂出习惯了。
“说起来……”阿不思又给他递了一碗甜玉米汤以资鼓励，“包子呢？”
克伦丁嘬油菜的动作顿了顿。
“……”阿不思扬起眉毛，“你把它忘了？”
克伦丁啪地丢下盘子，在远远的自己哥哥的瞪视下心惊胆战地伸手去掏口袋，揪着一把刺儿给包子刺猬提溜起来，小东西竖着刺十分不满地蹬着小短脚，克伦丁松了口气，“它还活着！”他念叨着把小包子放到桌面上，“谢天谢地……看在我头一回养东西的份上，我都忘了宠物要吃饭……”
说到吃饭，克伦丁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咬了一半的小油菜，拿叉子挑起来凑到小包子面前“它吃不吃这个……？”
“事实上，”阿不思往嘴里塞了一块南瓜饼，居然吃到了肉馅，他砸吧砸吧嘴，“唔……刺猬好像什么都吃，但是最好不要给他吃巫师吃的东西……”他停了停，把嘴里那口东西咽下去，阻止克伦丁的欲言又止，“麻瓜的也不行。”
“好吧……”克伦丁有点嫌弃地看着自己叉子上的半条小油菜，阿不思看着他明显是不想再把油菜吃进自己嘴里的表情，面无表情地伸脑袋叼住它，在克伦丁飞快抽回叉子的动作中唔了一声。“浪费可耻？”他说。
“……”克伦丁刚想说点什么，馀光就瞥见莉莉把萝丝挑剩下的胡萝卜一口气扫进自己的嘴巴，於是他又释然了。这是人家的习惯，这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好吧，”克伦丁把叉子放进自己的盘子里，和阿不思一样都表现自然，虽然他还有点介意，不过，嗯，好朋友就该这样的对吧？接受对方的家庭传统什么的……
饭局持续了很久，后来桌子上又出现了黄油啤酒和葡萄酒，男人们最喜欢的就是饭后的碰杯活动了，他们兴奋地讨论着一整年的见闻，毕竟这一晚上过后，许多韦斯莱又将远离这个陋居，去往各个地方工作生活，等待下一年的到来。
这是比圣诞前夜还要热闹的家庭聚餐，这回克伦丁·一杯倒·约瑟弗先生没有被允许碰哪怕一滴他喜爱的甜葡萄酒，反倒是兰斯好像在詹姆的怂恿下绷着脸视死如归地抿了那么一点黄油啤酒。法莉这回倒是没那么闹腾，她又新认识了几个韦斯莱太太们，包括美丽的芙蓉和爽朗的安吉丽娜，反而聊天比喝酒要多。这会正和几位女巫争论哪家的时尚杂志推的衣服便宜好看有款式。神采飞扬地仿佛早上哭鼻子的不是她一样……
喔，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
克伦丁吸溜了一口汤，发出了一声舒坦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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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冷清的约瑟弗庄园。
大约瑟弗先生垂着脑袋，以一种安静的姿态立在那，壁炉的火光把他眉头的阴影照得十分明显，更显得他此刻心情不佳。而同时，他也要忍受着面前老人施放的压力。
发须花白的老人腰板倒是挺得直直的，他瞪着自己和面前男人如出一辙的深蓝色眼睛，敲了敲手里形状奇特的手杖，脸上浮现出愤怒的红色：“你就不能好好跟人家说吗！我怎么教导你的？啊？我说了多少遍！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显然没屁可放的大约瑟弗先生抿了抿嘴，一言不发地继续站着不动。这么看来他倒是像干了什么坏事挨训的小孩。
老人看着他这幅样子重重叹了口气，“闷蛋。要我说人孩子当初能跟你来就是天大的好运，你干的什么好事，生生给人家气走！”
“……我哄过了，父亲。”罗曼帝斯忍不住辩白，老人更生气了，“哄能哄成这样！？你个闷蛋肯定没好好跟人家说！”
大约瑟弗先生有点委屈地垂下脑袋，又没话可说了，老头气得不行，“我孙子！我孙子都不来跟我过圣诞了！都是你的错——兰斯都不来了！他平常都是头一个到的！”
“他和他的伴侣在一起。”罗曼帝斯声音有点低，老约瑟弗吹胡子瞪眼，“你儿子都知道找伴侣过圣诞，你呢！”
大约瑟弗先生终於被自己爹打击得受不了，他抿着嘴低着眼，几乎是瞬间完成了从人到阿尼马格斯形态的转变，蜷成一个大白团子，抱着自己的尾巴呜呜地哀叫。
老约瑟弗的表情松动了一下，他叹了一口气，拿手杖的杖尖戳了戳狐狸团。
“起来，没出息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