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朋友
林秉心这几天专心码字，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她估计了下，再有十天左右，她就能把故事基本写完。至於番外，她暂时打算不写，等与出版方协商后，看市场情况再定。
庞青的到来是一股催化剂，让她再次审视香氛蜡烛的市场。林秉心觉得，这个市场比不上汉服市场，但也算得上是朝阳市场，只要走得快走得踏实，在这个市场内早点打出名头，那么未来还是非常可期的。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方妈妈看着钟，算着林秉心差不多要休息的时候敲门。
“休息下，一天天坐着不动，经络不通老了有你苦头吃。”方妈妈把林秉心拉出房间，中国式父母总是擅长用抱怨的口气说关心的话，方妈妈也不例外。
林秉心已经习惯了方妈妈的表达方式，连忙拍打手臂：“动动动，你给我发的拍打操，我休息的时候有做。”
拍打操是方妈妈最近这段时间从小区邻居群里看到的，说是对疏通经络有奇效。方妈妈跟着视频做了几次觉得效果果然不错，这才推荐给女儿。
方妈妈看林秉心的动作，见拍打位置没错，知道女儿没有敷衍她，就放过这个事情。
她转了个话题：“小刘什么时候回上海？我看电视上说救助差不多结束了。”
这几天她老是心里慌慌的，不知道是看救灾电视看多了，还是换季原因，总觉得不踏实。想想刘昭楠在南京已经一个星期了，她也有些不安。
林秉心扭了两圈腰，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
“昭楠，你今天什么时候的高铁？”
这几天两人联系并不多，不过她记得刘昭楠说过今天回上海。
刘昭楠已经在办公室了。虽然他是合夥人可以遥控指挥助理处理事情，但因为律师职业的特殊性，有些事情助理还是代替不了的。最简单的比如签字之类的，又比如客户见面。这段时间他人在南京，又因为沈曼的突然出现，工作着实积压了不少，好几件事都需要他尽快亲自处理。
刘昭楠盯着林秉心的微信看了会，打了几个字又删掉，花了两分钟编辑了十二个字。
“我到办公室了，晚上回来找你。”
手指停顿了几秒，点击发送。
放下手机，刘昭楠靠在椅子上默然坐了会，又拿起手机：“今天我去接孩子。”
林秉心的回覆很快，一个ok的手势，再加一句“晚上家里一起吃饭”。
刘昭楠目光微沈，突然用力搓了搓脸，长长吐出一口气后，脸上的表情已经恢覆到往日在律所时的模样。
“刘律师，明杰那个案子，办公室打电话给我，说宋律师不做了。”敲门进来的张真真首先汇报了这件事。
这倒是出乎刘昭楠意外，不过他已经把案件给了王祥，合作细节也已经谈好，即便宋鸣博不做所以没有了利益冲突，他也不可能这个时候让王祥退出。
他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会议室都已经定好了，张总约的是一点，王总约的是两点半点，五点是秦总。”
刘昭楠点头，团队里面张真真之所以拿的工资最高，很大程度上是她这种认真的工作态度。比如，提醒开会时间这种事情，一般是秘书的工作。但张真真因为跟着这几个案子，开会的时候需要出席，所以总是会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他。
“秦总的会议先换个时间，现在到一点都可以。”
他下午要去接孩子，秦总要谈的事情他有数，约到明天不影响。
边说话，边接过张真真递过来的几份文件，这些都是需要他签字的合同。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秦总的会议也被调到了中午十一点。整整一天，刘昭楠没时间吃饭，喝水都是在开会的时候解决。接到两孩子回家后，刘昭楠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后脑勺更是重得厉害。
晚饭很丰盛。方妈妈一盘盘往外端着菜，基本都是刘昭楠爱吃的。
方妈妈以这种方式表达她对刘昭楠深深的喜爱。
这跟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有点关系，但关系不大。主要是方妈妈觉得刘昭楠人品好。她这几天在电视里看到刘昭楠救人的镜头，她这颗老心酸酸甜甜的，她与有荣焉。
“多吃点，多吃点，小刘出去几天都瘦了。”
方妈妈不停让刘昭楠多吃菜，她不夹菜，只是示意。年轻人讲卫生，不喜欢菜被夹来夹去，她一直很注意这些。
今天的刘昭楠话不如往常多，方妈妈猜想可能是这几天累着的缘故。她刚刚闲聊问了刘昭楠今天的安排，真心觉得现在年轻人的压力真大。
也是，没人脉没资源全靠自己打拼，不辛苦怎么可能赚到这么多钱。
“爸爸，老师前两天在班级里表扬你了。”佳佳小脸上都是自豪，她现在可是学校的明星人物，不止老师和小朋友都认识她，就连小朋友的家长现在也都认识她了。
六六听佳佳这么说，也连忙咽下嘴里的饭：“是的，刘叔叔，老师说你是大英雄，我们都为你自豪。”
两个小人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方妈妈笑花了脸：“小屁孩，话还挺多。你们什么时候让奶奶自豪下啊？”
“小事一桩，等着！”六六老气横秋，佳佳哧哧哧笑。
饭桌气氛很活跃，刘昭楠却觉得嘴巴有些发苦。
晚饭后，方妈妈很有眼色地拉着两个小的做手工，刘昭楠和林秉心下楼消食。
聊了聊这几天刘昭楠在南京的救援，又聊了聊林秉心的写作，虽然刘昭楠竭力想表现地跟往常一样，但他心里有事，肯定是不一样的。
“出什么事了吗？我看你今天精神不大好？”
听到林秉心终於问出这个问题，刘昭楠的心猛然一跳。无论在心里面想过多少次，事到临头的时候，想好的那些话像突然消失似的，又像猛然缠绕在一起，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刘昭楠从来不是个退缩的人，虽然胸口和后脑勺都在隐隐作痛，但是该做的事还的做，该承担的责任还得承担。
“秉心，”他艰难开口：“我之前谈过一次恋爱。”
他看到林秉心神色微松，他知道林秉心心里的想法。毕竟，他这个年纪谈过恋爱太正常了，不谈恋爱才不正常。
林秉心的声音传来，带着细微戏谑：“怎么，碰到初恋了？”
刘昭楠的心似乎又被重锤锤了一下，耳边甚至都一瞬间的嗡嗡声。可能真的是太累了，这几天，他的心脏有些不负重荷。
好半天，他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是的，沈曼。就是电视里护着孩子的英雄妈妈。”
小区里虽然路灯不少，但有些地方还是亮度不够。林秉心此时正好走在暗处，听到刘昭楠的话，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现在全国人民谁不知道英雄妈妈沈曼！谁脑海里没一两个英雄妈妈的特写镜头？林秉心作为小说作者，别的不敢跟别人比，但脑洞这一块她向来是有点自信的。但，她还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刚刚带着调侃的问题，刘昭楠的回答竟然是这样。
刘昭楠连忙伸出手扶住林秉心，等林秉心站稳后继续说道。
“当年，她带着一个外国人跑到我面前说要出国，要跟我分手。我同意了。”刘昭楠语气很艰涩，声音也有些沙哑：“这两天我才知道，她是得了癌症，为了不拖累我，才故意这样说的。”
刘昭楠闭了闭眼睛，每次想起这件事，他就忍不住想要抽自己嘴巴。他放开扶着林秉心的手，一口气说了下去。
“那个孩子叫小南，是我的儿子。”
“沈曼离开我后才发现怀孕，她把孩子生了下来，没有告诉我。”
“她得的是乳腺癌，当年手术很成功，一直没有覆发。”
“她这些年过得很辛苦，我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我……”
昏黄路灯下，一阵晚风吹过，林秉心突然有种人生如戏的感觉。不过她不是戏中主角，她是站在某个角落里的配角。
她知道刘昭楠说得都是真的，她也觉得沈曼很伟大，但这不影响她觉得自己应该伤心。
毕竟她好不容易才愿意谈个男朋友，可两人确定关系还没到两星期，男朋友就要成为前男友了。
林秉心没有说话，而是示意刘昭楠继续往前走。两人站在路边时间太长，气氛也明显不对，已经有经过的居民有意无意打量他们。
一路无话，知道快走到楼下的时候，林秉心这个停下脚步。她擡起头对刘昭楠微微点头：“我理解。我明白的。而且，我觉得你做得很对。”
林秉心眼神温和，伸出手似乎是在表示心意：“我们还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