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谈判了
嘉廷小区门口新开了一家美容院，老板娘大着肚子装修了两个月，刚开业没多久，就去生孩子了。不过美容院设备很新，里面的小姑娘手法也很不错，加上老板娘很会做生意，装修的时候就已经把广告发到小区居民信箱，规定只要拿着这张广告，等美容院开业后第一个月内的消费全部对折，所以，美容院自开业后，生意就红红火火。
“店长，今天的胸针跟你的衣服好搭。”店里最勤奋的美容师小罗送走了一个客人，回店的时候正好看到从里面出来的邓梅尔。
店长可是老板娘的嫂子，适当的马屁是要拍的。更何况，这胸针真的很不错。
邓梅尔顿时笑了，她低头看了看熠熠生辉的胸针：“好眼光！”
两人没说上几句话，门口又有客人进来。客人是约了小罗做脸的，小罗热情招呼客人进内屋后，邓梅尔的笑容就消失了。
她是美容院的店长，正常上班时间是中午十二点。但她今早八点半就从家里出发，实在是不愿意看到顾梓阳的那张脸。
顾梓阳现在要钱越来越狠，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刚开始她还会因为顾梓阳说“不能生”丶“断子绝孙”之类的话难受，现在顾梓阳就算说她是烂鞋破鞋，她也无所谓。
要不是老娘说要找合适的机会再提离婚，她现在就想直接拉顾梓阳去民政局。反正顾梓阳也没什么钱，她早点离婚还能早点正大光明地跟陈锋在一起。
十二点差一刻，身材丰腴了不少的顾梓敏就出现在店口。
“梓敏，你不是今天才出月子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邓梅尔见到门口的顾梓敏下意识看了看桌上的日历钟。
她知道自己这个小姑子很有想法，当初大着肚子硬是看了几十家商铺，谈下商铺后快速装修好后，装修好后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整批美容设备和美容师。然后好像没几天，美容院就开张了。她当时还过来捧了个人场，感觉就是该有的都有，档次也附近社区也挺搭。
但这也太拼了吧。这才刚生完孩子一个月，就马上亲临。她可是每天都按要求把店里的情况发过去的，昨晚两人联系的时候，还没听顾梓敏提起说今天要过来。
难道是觉得自己干活不尽心，想突击检查？
想到这里，邓梅尔就有些不开心。
她知道顾梓敏要生孩子的时候，本来想让店里一个美容师代一个月店长。是她家里呆着气闷，才跟顾梓敏张口说来美容院工作。她本来只是想不要老看到顾梓阳，但这段时间下来，她还挺喜欢这里的工作的。
顾梓敏视力很好，没有近视也没有散光。她眼神一扫便看到邓梅尔微微停滞在脸上的笑容，时间虽然很短，但顾梓敏还是看清了。她能猜到邓梅尔的想法，於是，她放大笑容：“我都躺在床上要发霉了，好不容易熬到出月子，就是爬我也要爬到外面透透气。”
邓梅尔咯咯咯笑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这个小姑子自从开始搞美容院之后，就会说话了很多。先不管说得是真心话还是客套话，起码听起来让人很舒服。
邓梅尔心里那点不快就彻底消失了。
此时又有一个客人进门，顾梓敏止住话头朝来人看过去，下一秒立即堆满笑容迎了过去。
“沈曼姐，太巧了，你看我这一个月第一次进店，见到的第一个客人就是你。”
进来的正是沈曼，她穿着素色裙子，脸上也是素面朝天。听到熟悉的称呼，她定住目光，果然看到消失了一个月的顾梓敏喜气洋洋地朝她走过来。
顾梓敏的店是嘉廷小区门口唯一的美容院，主要客人就是周围几个小区，尤其是嘉廷小区的住户。刚开业不久，沈曼就拿着美容院分发给小区居民的广告进店，当时还是顾梓敏亲自接待。再后来，两人渐渐熟悉之后，神奇地发现两人的老公竟然是同一个所里的律师，关系就更亲近了。
“你出月子了？看起来养得不错。”沈曼脸上带着笑，打量了顾梓敏后说道。
“今天刚出月子，这不着急看你们这些老朋友加衣食父母嘛。”
顾梓敏笑着打趣：“沈曼姐是来做脸的？先喝杯柠檬水。”说完，又转头招呼邓梅尔：“梅尔，你去看看小罗准备好了没有？”
沈曼的美容师也是小罗。小罗是店里手艺最好的美容师，无论是脸部按摩还是全身，手法都很到位。沈曼试过小罗的服务后，便指定了小罗给她按摩。顾梓敏知道这个事情后提醒过小罗，安排时间时尽量优先考虑沈曼的需求。
小罗很快迎了出来，她前一个客人刚做完身体，正在洗澡，不需要她的服务。她已经准备好了房间，沈曼直接进去就可以。
十二点之后，美容院逐渐忙了起来。正如顾梓敏对宋鸣博说过的那样，女人无论多大年纪，都舍得在让自己变美的东西上投钱。不要小看开在社区的美容店，虽然不是高档且也没有商场的人流，但关键是客源稳定。而且不要小看中老年妇女的消费力，她们时间更自由，容貌和身体却都在走下坡路，只要价格合适，服务优质，这种社区美容店光靠中老年人的消费都能活得很滋润。
邓梅尔今天轻松了很多，因为顾梓敏承担了接待客人的工作。邓梅尔对顾梓敏是有些佩服的，因为她知道顾梓敏有一个小本子，里面记录的是每个客人的名字丶特征以及喜好。以前她还觉得顾梓敏小题大做了，但看到顾梓敏认得出每个进店客人，且还都能和对方聊上几句，邓梅尔很是心服口服。
等顾梓敏走了，她找了个空的时候给王美佳打电话：“妈，我回去后也开个美容院吧，感觉生意应该会好。”
这件事她最近认真想过。
第一次离婚后来魔都，虽然当时的情况也不算多好，但她心里对这座城市还是充满热情和期望的。但经过这一年，尤其是最近几个月，她对这座城市的感觉渐渐变了。印象中的灯红酒绿夜生活被顾梓阳越来越狰狞的面容取代，幻想中的空气里甜蜜的金钱味道也在日显局促的居住环境中渐渐消失不见。这座城市，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
如果说有什么放不下的，那可能就只有陈锋了。
不过陈锋老家离她的老家很近，她套过话，陈锋并不排斥回老家。
“可以，妈妈全力支持。”电话那头的王美佳声音有些沙哑。
“妈，你生病了？”邓梅尔有些担心。老妈里里外外都要操心，最近一年，生病的次数的确是多了不少。
“没大事。就是厂房拆迁的事情，谈得不是很理想……”
老家的建筑公司这几年本业赚钱越来越不容易，但前几年生意好的时候，拿了别人抵债用的几百亩地。那些地都在乡下，如果不是因为抵债，她王美佳是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闲置了几年，本以为一直会这样下去，没想到最近竟然收到拆迁通知！几百亩的地，即便是在乡下，拆迁费用可能也能冲一冲八位数。
天将横财，一时间涌出很多所谓利益方，王美佳最近就主要跟这些魑魅魍魉斗，斗得头发大把大把掉。
虽然累，但看在八位数的拆迁费上，王美佳觉得自己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气。
女儿这糟心的婚姻，她已经想好要怎么处理了。
拆迁这件事，她没有告诉女儿。怕女儿知道后，嘴巴没控制住，坏了自己的计划。
必须在顾梓阳知道消息前，让女儿把婚离了。一分钱都不能分给人渣。
“……这样，我明天来上海，我跟顾梓阳谈一下……”王美佳对着话筒轻言细语。
明天是周三，顾梓阳调休不上班。
“妈，那我也请个假？明天在家等你？”
“不用，你不是喜欢你现在的工作吗？多学点东西，等回家后妈妈给你开一个。明天的事，你先不用管。”
……
第二天，王美佳坐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到了上海，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侄子王则建。
两人的变化都很大，王美佳头发白了很多，神态虽然疲惫但精神倒还好。王则建则明显壮实了不少，露在外面的手臂隐隐约约有肌肉凸出。这样的王则建，孙继言想要一把把他推翻，可能有些难度了。
“姑妈，要先去梅尔店里看看她吗？”
带着墨镜提着公文包的王则建问道。他知道自己姑妈最心疼堂姐，算起来姑妈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堂姐了，肯定想得紧。
王美佳擡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先去找顾梓阳吧。”
两小时的飞行，她都在想怎样跟顾梓阳谈。虽然在女儿面前，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对於这件事能多大程度按照她的想法做成，她没有底。
这不是因为她准备工作做的不足，事实上，之所以让女儿忍让一段时间再提出离婚，就是为了准备这些材料的。而是因为，顾梓阳现在变化太大。以她多年的阅历，她几乎看不准顾梓阳究竟想要什么。
不对，也不是什么都看不准。
起码，她能看准，顾梓阳的胃口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