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循着那只狮子指的路,温迎屏息凝神,一路行驶下去,两侧树丛不断向后闪退,偶尔有两只狮子慢悠悠甩着尾巴走过。
下午阳光刺目,她看得眼睛都要花了,却依旧不见谢真的踪迹,心底又忍不住焦灼起来。
突然,顾言臣坐直身子,伸手向前一指,沉声道:“是不是那辆车?”
温迎放眼望去,只见一辆密闭观光车在道路拐弯处露了个车屁股,心下猛然松了口气:“是,就是它。”
确认目标后,事情就好办了。
她猛然提速,车子似离弦的箭,唰然冲向谢真的车,一边鸣喇叭提示,一边漂移甩尾,恰好横停在那辆车前方,将他的路堵死。
“技术不错啊。”顾言臣被惯性甩得贴在车窗上,忍不住惊讶挑眉,没想到温迎如此深藏不露。
“雕虫小技而已。”温迎谦虚一笑,并未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侧头蹙眉看向被逼停在路上的车。
半透明车窗上影影绰绰投映出谢真的脸,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慌张抹脸,似乎……是在擦眼泪?
温迎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密闭观光车里都备有紧急联络器,输入车牌号就能联系到对方,两辆车在道路上僵硬对峙,温迎迅速伸手拿起联络器,拨过去。
第一遍被谢真挂断了,她锲而不舍,继续拨第二遍,直到第三遍,伴随着一阵悠长的“嘟”声——
电话通了,可是对面并不言语,温迎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她有些紧张地攥紧联络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
顾言臣凑近了些,眼神示意,她迅速领会,打开外放,试探性叫道:“谢哥?”
“……温饲养员。”沉默半晌,谢真嗓音沙哑,低声叫道。
“是我,赵哥让我来找你的,他知道,是他错了,不该一直跟你犟,我们都已经骂过他了,你跟我们回去,好吗?”温迎深吸一口气,斟酌着词句,耐心劝道。
谢真那头沉默了,温迎紧张擡头,与顾言臣对视一眼,生怕他精神状态不稳定,干出什么傻事。
“你们是不是一个个都看不惯我?”谢真骤然出声,语气淡然中带着疲惫,却又逐渐激动起来,含着哭腔,挨个点名,“顾言臣,赵寒圣,你们是不是都看不惯我?”
“还有你,温迎,我知道你和顾言臣关系好,你是不是也看不惯我?!”
面对如此失态的谢真,温迎嘴巴张张合合,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人的心里总是有一把秤,对一个人喜欢与否,都是两边砝码共同作用下的结果,好事做多了,天平自然歪向喜欢这一侧,反之,则会偏向厌恶。
迄今为止,谢真做的事情,经常耍的小性子丶烂脾气,真的算不上招人喜欢。
半晌等不到温迎回答,谢真凄凉地笑出声:“我明白了,我知道,我本来就不讨人喜欢。”
“顾言臣,我有时候真的挺嫉妒你的,凭什么你走到哪里都被赞扬声包围,凭什么我遇到的导演,都说我不如你?你说说,我究竟哪一点比不上你?你说啊!”
“你不必嫉妒我,”顾言臣沉声道,眸中划过无奈,心底泛起被疯子狠狠纠缠住的疲惫感,“我从未想过跟你比较,我们各自走各自的路,不也挺好的吗?”
温迎在一旁屏息凝神,不敢出声打扰两人交涉。
“不好,一点也不好!”谢真有些痛苦,狠狠锤了一下方向盘,观光车发出刺耳的鸣笛声,惊起树梢停歇的鸟儿,“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
“谢真,你先跟我们回去,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慢慢说,今晚好好聊一聊,行吗?”顾言臣尽量将语气放到最柔软的状态,保持平和,小心翼翼不敢刺激他。
谢真沉默了,一片死寂中,他蓦然发出一声嗤笑:“顾言臣,我们之间的恩怨,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吗?”
很多往事丶很多误会,已经埋葬在各自的回忆中,翻出来也是一团乱麻丶一摊陈芝麻烂谷子旧账,不说,心里膈应惦记,说出来,又觉得没有必要,可笑至极。
这回轮到顾言臣沉默了,他感到阵阵头疼,无力感席卷全身,当年被乐队众人背叛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谈何原谅呢?
他们没有人能绕过那道触目惊心的疤,几年过去了,他们仍然被困在原地,无法解脱。
谈判陷入僵局。
就在温迎一筹莫展,大脑飞速运转,踌躇着说些什么缓和气氛时,谢真似乎率先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擡起头,一双黑眸哀伤地盯着温迎和顾言臣:“算了,我不闹了,我跟你们回去。”
“至少……至少把这个节目好好录完,再说别的。我努力控制脾气,不犯倔,行吗?”
“好!”温迎与顾言臣对视一眼,眸中泛着疑惑,嘴上果断答应下来。
虽然不明白谢真为何突然想通了,但是这也是一个好结局,尚在节目组可控范围内。
“你走前面,我在联络器里给你指路。”温迎将车身摆正,谨慎道,她担心自己走在前面,盯不住谢真。
谢真发动车子,从温迎车边驶过,他似乎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语气平淡:“我既然答应跟你们回去,就不会耍花招。”
温迎装傻,假装听不懂,默默跟在他身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在温迎的口头指挥下,顺利开出狮子山。
节目组那边已经快急疯了,陈开青站在狮子山外,焦急地翘首以盼,看到两辆车离自己越来越近,终于平安无事地出来,一颗惶惶不安的心彻底平静下来,落回胸膛里。
车辆刚停稳,陈开青一个箭步扑过去,嘴里一个劲儿念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谢真下车,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向周围的工作人员深深鞠躬:“对不起,是我太过于冲动,给你们添麻烦了。”
工作人员沉默收拾器材,由于突发情况,直播暂停了,他们等下还要编理由,向大众解释停播原因,莫名其妙加重工作量,他们对谢真的印象只差不好,努力控制着翻白眼冲动。
顾言臣走到陈开青面前,低声问:“赵寒圣那边怎么样了?回来了吗?”
“我马上联络他们。”陈开青一双狐狸眼都被吓得睁大不少,面色发白,见这边事端平息,他转身离去,想办法叫回赵寒圣。
陈浅小跑着过来,走到谢真面前,眸中含着担忧:“谢哥,我替寒圣给你道歉,当时确实是寒圣不好,固执己见,不听人劝,说话也不中听,惹你生气了,对不起。”
谢真低头看着脚下一小片空地,脖颈似乎坠有千斤重,声音闷闷:“我也有问题,你不用道歉。”
“走吧,先回屋,想想下午吃什么饭。”顾言臣试图缓和气氛,招呼大家上车。
观光车上载着四个人,陈浅坐在前排副驾,温迎坐在顾言臣与谢真之间,像唯一一个缓冲地带,被两边低气压同时笼罩,身子逐渐僵硬。
顾言臣注意到她的不适,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情,找话题与她聊天:“今天下午,我们去做任务了,你在小屋里干什么呢?无不无聊?”
“我?我也没闲着好不好。”温迎不服气,开始数自己下午干了什么。
她拿着五十块,去逛动物园附近一个菜市场,采购下午食材,笨嘴笨舌跟精明摊贩砍价,到处拼拼凑凑,才买够六人晚饭食材。
“对了,晚上我下厨,煮火锅吃吧,”温迎提议道,她今天买的食材正好适合下火锅,“你们有人不吃辣吗?有的话我就做成鸳鸯锅。”
“没有吧,这儿可是川渝,来川渝怎么能不吃辣,鸳鸯锅是对川渝的侮辱。”陈浅笑着转头,接过话题。
谢真一言不发,但也没有流露出反对神色,顾言臣可是一只川渝大熊猫,自然没有异议。
温迎嗜辣如命,见无人反对便拍案定夺:“好,那下午就吃火锅了,我要拿出我珍藏的火锅底料。”
“你不是不会下厨吗?”顾言臣还惦记着她让自己教她做饭的事情,面露疑惑。
“你的手受伤了,还是歇着吧,煮火锅要什么厨艺技术,你指点一下就行,”温迎夸下海口,摇头晃脑,一脸得意洋洋,“我可是聪明学生。”
陈浅捕捉到关键词,关切道:“言臣哥,你手怎么受伤了?”
谢真平静无波的眸光微动,悄悄越过温迎,落在顾言臣手背上打量。
顾言臣不好意思地缩手,默默躲起来:“没事,去完成鸵鸟任务的时候,被啄了。”
“动物园的动物还是有几分野性的,要小心啊。”陈浅叮嘱两句,见顾言臣不习惯被旁人关心,便不再多言,转了回去。
“浅浅姐说得对,我们做饲养员的,在跟动物相处的时候,也得把握住分寸,免得受伤。”温迎笑着应和,“后面发布的任务,我会跟节目组商量一下,尽量不为难大家,努力保障安全。”
陈浅知道,为了综艺节目效果,策划组当然要努力制造冲突,布置一些刺激任务,这不是温迎一个小小饲养员能随便左右得了的。
四人回到小屋时,许媛媛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百无聊赖,逗着三只猴子玩。
她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隐隐感觉氛围不太对劲,试探着问:“大家刚刚都去干什么了?我办完任务回来睡个午觉,结果一出房间,发现只剩我一个人,直播也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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