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黑白(2合1)
“这是什么鬼玩意?”
断指阿毛也看到了魏觉肩膀上蠕动的怪异凸起,伸手一摸,顿时吓了一跳。
皮肤依然是人的皮肤,但可以摸到那层薄薄的血肉下面,似乎有什么活物——
颤抖着丶蠕动着,就像是一株想要顶破泥土发芽的植物。
他几乎能感受到那种勃发萌动的生命力,感觉到它正在拼命生长……在人体的血肉之中生长。
魏觉晃了晃,“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浑身止不住地抽搐痉挛。
他的喉咙里滚出几乎不似人声的嘶哑惨叫,双手胡乱挥舞着去抓自己的肩膀和脸。
他大概是已经痛得失去了理智,手上用的力气极大,指甲一下子就把已经愈合的皮肉抓得皮开肉绽丶鲜血淋淋。
下一刻,李黔骨猛地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按在地上,对断指阿毛说:“按住他。”
断指阿毛紧张得心脏狂跳,但第一时间忠实地执行了命令,将魏觉牢牢按在地上,随后才低声问道:“道主,他这是……”
李黔骨冷酷而兴奋地盯着痛苦嘶叫的魏觉:“那些蝴蝶不对劲,在他身上留了点‘种子’。既然是种子就要发芽,让我看看,究竟是怎么个发芽法。”
他头也不擡:“按好他,别让他把自己抓花了,就不好观察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魏觉的惨叫声越来越凄厉,身体弹动挣扎得也越来越厉害,却被两个人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绝望地“咚咚咚” 用后脑撞击地面。
断指阿毛看得心惊胆战,心想这是得有多疼……
“啊!”魏觉猛地睁开眼,突出的眼球上血管爆裂,一片猩红,绝望疯狂地盯着李黔骨:“杀了我……杀……了我……”
李黔骨没理他,只顾眼神热切地盯着他的肩膀。
那里已经鼓起了一个几乎呈现尖锐角度的肉瘤,皮肤被撑得薄红发亮,可以看见底下纵横交错的血管。
下一刻,“噗嗤”一声,一个血肉模糊的小芽顶破刚刚愈合的伤口钻了出来。
虽然裹着黏糊的血液和黏膜,但依稀可以看见是个嫩绿色的小芽,顶端泛着血红色的娇嫩褶叶还包在一起,颤抖着缓缓绽开。
李黔骨提醒断指阿毛:“小心,不要碰到这东西。”
虽然目前看起来它是通过蝴蝶咬人传染,但也难说接触到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朵小芽绽开的时候,魏觉像是突然被失去了全部力气一样,整个身体都瘫软了。
他口吐白沫,身体四肢微微抽搐,惨叫也发不出来了,身体一阵一阵恶寒般的战栗。
他的肩膀丶胸前丶手臂的皮肤上,原本有伤口的地方都再度绽裂开来,血肉中冒出一个个小芽。
而在衣服覆盖的地方,可以看到衣服诡异地蠕动起伏,就像是衣服底下有什么活物在缓缓爬行。
此时,最先钻出来的那个小芽已经抽成了细细的藤蔓,藤蔓上有血管一样的东西一鼓一鼓,人体皮肤表面原本鼓起的血管则一点点瘪了下去。
就像是这株诡异的植物吸干了人体的血,滋养自己生根发芽。
终于,那根细细的藤蔓顶端鼓出一个小小的淡绿色花苞,然后在李黔骨的注视下,缓缓绽放出一朵洁白如雪的小花。
那朵小花形状奇异,并不像大多数花的花瓣环绕在花蕊周围,而像是兰花一样,细细的茎上顶着几片纤薄近乎透明的娇嫩花瓣。
雪色花朵微微颤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白蝴蝶翅膀颤动,轻轻落在藤蔓顶端。
下一刻,这朵蝴蝶般的白花真的翕动起翅膀,从芽尖脱落,变成了一只银白色的蝴蝶,从魏觉身上翩翩飞走了。
和之前他们见过的白蝴蝶一模一样。
不过须臾,数十只白蝴蝶纷纷飞走,而原本颤动的嫩绿色藤蔓就像此刻的魏觉一样失去了生机,缓缓枯萎成像死掉的爬山虎藤蔓一样的黑色贫瘠枯藤。
魏觉已经完全昏死过去。
他的身体萎缩下去,仿佛被风干过一般,几乎能看出每一块骨头的轮廓。
就像是一张破烂人皮包着一个骷髅。
“嗤,大概就是这样了。”
李黔骨用刀尖拨了拨魏觉的身体,看着他这样子是不可能活下去了,一刀从肋骨处捅进去。
几乎没什么血溅出来,魏觉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已经感觉不到被生生剖开血肉的痛苦。
李黔骨刀法利落地从魏觉胸前挖出一块肋骨,发现那肋骨的筋络血肉上居然也缠绕上了枯黑的藤蔓。
这种诡异的植物似乎已经占据了魏觉的整个身体。
李黔骨拿软布擦干净肋骨上面的一点血污和藤蔓,收了起来:“虽然这人没什么名气,但也算扩充收藏了。
“啧,”他想起什么,眼神里透出一丝嗜血的兴奋,“我还是比较期待那个所谓的完美天灵宿的骨头——看他的照片,还挺水灵的。”
“对他下手的时候可要动作快点,免得引来蝴蝶把他的血也吸干了,跟腊肉剔骨似的,没有那种脆生劲儿。”
其实本来发现他要杀死的任务目标舟倾就是那个震动了整个玄学界的完美天灵宿时,李黔骨还动过一点小心思——
如果以他性命为要挟把他收为己用,再随便从他身上切点什么给秦鹤眠蒙混过关,自己岂不是比较赚,毕竟是宝贝金疙瘩天灵宿嘛,直接杀了岂不可惜。
但秦鹤眠似乎猜到他会这么打算,跟他说了那个病秧子绝世天赋的真相。
李黔骨一听就歇了这个念想。
算了,就算秦鹤眠给他的描述添油加醋了些,也犯不上为了获得一个短命病秧子得罪自己的长期金主。
因为信奉邪神,无赦道在玄学界混得很艰难,他还不想失去秦鹤眠这个摇钱树。
现在,魏觉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接下来就赶紧去跟秦家人会合,一边探索魇境一边找机会杀了任务目标吧。
李黔骨拿出秦家给他的指引标,看了看方向。
指向的是这条路的尽头,那里似乎是一家客栈。
李黔骨身上有秦家给的指引标,秦家进入魇境的人身上也有能够找到李黔骨的指向物。
按理说李黔骨资历深,该是他们来找他才对,不过他们或许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动作没这么快,李黔骨性子急,干脆自己去找他们。
“走吧。”他招呼断指阿毛。
秦鹤眠没有给他解释过,给李黔骨的这个指引标是个能在一个魇境里使用的一次性指引标,原理是指向秦家人人手一个的令牌护身符。
每个门派限定两人进入魇境,指向这个护身符自然就可以找到来配合这个灭口任务的秦家人,这种指引标成本低廉,比较划算。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魇境里居然还会有一个对任务完全不知情的秦家人存在。
***
无名氏马甲的舟向月带着李婳声丶郑始第和郝厉害,不远不近地缀在李黔骨两人后面跟着他们。
跟得近一些之后,李婳声认出了无赦道的断指阿毛,跟另外几人讲了。
等他们看到魏觉的尸体时,被他狰狞绝望的死状吓了一跳。
尤其是也被蝴蝶留下了“种子”的郑始第,忍不住浑身冒汗:“这……我……也会这样吗?”
舟向月安慰他:“你也看到了,这人之前差不多被蝴蝶咬透了,所以才发作得这么厉害。你身上就一点点吧,你看你现在还活蹦乱跳的。等会儿就算真的发芽,大概就是比较痛,死不了的。”
郑始第崩溃:……不要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好吗!敢情痛的不是你啊!!
而且他的手臂是真的越来越痛了!
李婳声看着魏觉胁下被割开的伤口,神色凝重:“这个手法……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李黔骨那个变态呢。”
舟向月:“李黔骨?”
李婳声:“你不知道?无赦道主,现在境客榜排名27,‘剜骨罗刹’,想当第六邪的。”
她拍着胸口心有馀悸:“他杀了人,都会割掉一块肋骨,据说会编成骨简收藏起来,模仿那位的灵犀法器问鬼神……”
“太特么恐怖了,不愧是那位的信徒。跟他一个姓我都觉得晦气。”
舟向月:……哈?
这都有人模仿啊。
他思考了一下,决定自己手上的原装正品问鬼神最好不要让这几位晚辈看见,免得吓死他们。
“咦?不对。”
李婳声突然嘀咕道,“李黔骨入门肯定不止一年了,他明明进不来啊。不过断指阿毛我认识,那两个人肯定都是无赦道的。”
“难道他们还有人模仿李黔骨?搁这套娃呢。无赦道果然都是疯子。”
他们说话间,前面两人已经走出去了一段距离。
舟向月看着他们似乎时不时在看手上的一个东西,心里觉得不大对劲。
他们这个样子,倒像是在跟着什么指向物在走。
可他们走向的方向,正是舟倾几人打工的客栈。
舟向月留了个心眼。
他们慢慢地跟着那两人,也走到了客栈边上。
舟向月看着那两人径直往大堂里走去,对李婳声几人道:“我去后面解决一下问题。”
“哦哦。”几人立刻意会。
郝厉害原本还懵懵懂懂地想要跟着他去,被李婳声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呃,那个,你别跟去。”
舟向月避开人来到了客栈侧后方,这里是一片杂乱隐蔽的角落,空无一人。
舟向月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石头,心想不错,石头挺多。
同一时间,李黔骨带着断指阿毛走进了客栈大堂。
指引标就指向这里。
不过他一擡头,没看到要跟他接头的秦家人,反而居然一眼看到了他的任务对象,穿着一身跑堂的打扮站在柜台边——
他看过一眼舟倾的照片,清楚地记得这个面容清俊的少年的模样。
倒不是因为他记性好,而是因为这少年虽然面色苍白病恹恹的,但五官长得是真好看,让人一眼难忘。
李黔骨心说,还有这等好事?
他环视了一圈,没看到他要找的秦家人秦方正和孙谭。
虽然但是……
李黔骨想,天赐的机会,谁不把握谁是狗。
一位茶客正在往自己的小杯里倒茶,一个夥计正向他走来问客官喝什么茶,柜台边站着的那个少年微微垂着头走过另一个高个子的跑堂夥计身后,似乎在想事情——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李黔骨抽出了刀。
***
危险的预感是一瞬间在舟向月脑中炸开的。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魇境里并不安全,秦家人随时有可能会来暗算他。
但他几乎是时刻在观察钱多的反应,如果出现了秦家人,他应该会认出来。
进来的两人是无赦道的人,钱多也毫无反应,显然对他们一无所知。
于是舟向月想,秦家人有可能是觉得两个新手对付他这个天灵宿不够保险,又找了两个帮手来。
既然如此,无赦道的两个新手至少应该和秦家人会合,确定他就是目标,说不定还会发现钱多这个意外因素,需要先引开钱多,然后再杀掉他。
这里面的数个环节,有很多可以利用的地方。
虽然他是被毫无准备地拖进了魇境,几乎没带什么东西,但好歹还算有点之前魇境里留下的存货。
舟向月装作不经意地走过钱多身后。
他的后颈命门就在面前数寸,随时可以取出境客包袱里的匕首抵住。
……可舟向月万万没有想到,进来这人居然这么嚣张,并不验明正身,甚至不认识钱多,二话不说上来直接一刀杀人!
他更没想到的是,劈来的这道刀风竟如此厉害,哪怕自己已有戒备,也根本避不开,甚至来不及从境客包袱里取出东西阻拦。
刀风迎面劈来的瞬间,舟向月只来得及心想,这绝对不可能是入门仅仅一年的水平。
他同时往侧前方一撞。
按他们原来的位置,这一刀会割开他前面钱多的肩膀,然后切断他的喉咙。
钱多惊恐地瞪大眼睛,也发现了身侧突然袭来的这道刀光。
他下意识想把旁边的舟倾推开,手刚刚擡起。
随即被撞得一个趔趄,刀光险之又险地贴着肩膀扫过,割破了他的衣服。
舟向月瞳孔微缩,看见死亡的寒光径直切向他的颈侧,血光乍现——
轰!!!
一道剧烈的火光从他的手腕处炸开,刹那间窜起冲天火焰,将他整个人包裹在里面,也耀花了所有人的视野。
下一刻,火光消失,地上只剩下一滩喷溅的血迹。
“杀人啦!”
老板娘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杀人啦!!!!!”
“啊啊啊啊啊啊啊!”
客栈里一片尖叫,人们纷纷躲避。
桌椅翻倒,一片狼藉。
钱多失去平衡,扑倒在那滩血上。
他擡起手看见手上的鲜血,大脑空白了刹那,茫然地寻找舟倾的身影。
……舟倾呢?
纷乱逃窜的人群中,李黔骨擡腿走了过去。
怎么,人没了?
他一边走,有些激动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刀,他的道行进益竟如此之大么?!
他是地易宿主火,蕴了灵力的这么一刀,竟然能将一个人直接以烈火抹杀?
那他再努努力,岂不是都快要和境客榜第一那位比肩了!
弹幕也在感叹。
【卧槽卧槽卧槽?是我看错了吗?刚才那道火焰?!咱家道主已经可以刀风生火了?!】
【我才一两个魇境没看,竟然瞬间进步这么大的吗!天哪,我还以为他没有太多发展空间了,这么看来还是个潜力股啊!】
【等等,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地上的血是不是太少了?】
【拜托,都瞬间被火焰烧成灰了,还想要多少血啊?】
【摸过来看了一眼差点笑死,你们认真的吗?】
【?你什么意思?】
【人家都已经金蝉脱壳了,你们还在这里沾沾自喜呢!】
一个颤抖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你……你杀了他?!”
李黔骨擡头看去,发现是刚才恰好挡在那个死人前面的高个子跑堂夥计,看皮肤颜色也是境客。
那年轻人满脸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愤怒,整个人都在颤抖。
想想舟倾是翠微山的学生,这位大概也是,眼睛里满是那种大学生清澈的愚蠢。
李黔骨恶意地笑道:“是啊,怎么了?”
他提着刀狞笑着朝那年轻人走了一步,吓得他趔趄地退后一步,“怎么,是你朋友?要我送你下去陪他么?”
就在这时,客栈门口忽然传来几声惊呼:“李道主!……呃,少爷?!”
秦家的秦方正和孙谭终于到了。
李黔骨回头一看是他们,嗤笑起来:“你们总算到了,人我已经杀了。”
秦方正和孙谭一愣,下意识道:“已经杀了?这么快?!”
“人已经杀了?”钱多突然捕捉到他们的意思,难以置信地提高了声音,几乎破音:“你们知道他要杀人?……是秦家让他杀的人?!”
秦方正和孙谭面面相觑。
呃,他们来之前只知道要来这个魇境里杀一个人,可是从来没人跟他们说过,预备家主也会在这里啊?
更要命的是,家主之前专门叮嘱过,与舟倾有关的各种事情都不许让预备家主知道。因为他们毕竟是同学,预备家主太年轻没经过风浪,难免意气用事,怕他误了家族的大事。
所以钱多肯定是不知道他们要杀舟倾这件事的。
……看他这个要发疯的样子,难道李黔骨刚刚就是在他面前,把那个病秧子给做掉了?!
钱多见他们都不说话,发疯得更厉害了:“你们说话啊!给老子说话啊!!舟倾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孙谭先反应过来,迅速给秦方正使了个眼色,迎着钱多走过去:“舟倾?舟倾是谁?”
钱多胸膛剧烈起伏,眼眶有点泛红:“孙谭你不要跟我装傻!刚才那个人杀了他,还要杀我,结果你们一来他就对你们说人已经杀了。是我们两家合谋的吗?!”
孙谭终于弄明白了前因后果,心里叫苦不叠。
李道主啊李道主!就算你看到了任务目标,好歹跟我们确认一下再动手好吗?!
而且你是不是瞎啊,就算你有眼无珠认不出面前这个年轻人就是秦家的预备家主,你难道还没发现他和秦鹤眠长得很像吗!!!
孙谭大脑飞速运转,感觉脑门都发热了,也没能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可以搪塞过去。
最要命的还是他们刚才听到李黔骨说“人已经杀了”,下意识就回了一句“这么快?”
要是他们没回这句话,还能辩解一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李黔骨虽然冲动性子急,但毕竟是个阅历丰富的一门之主,看他们这样子自然立刻就会明白有些话私下里讲,不要让钱多听见。
可他们一副已经知情的样子和李黔骨对过话了,这就很难圆回去了……
最后,孙谭只能顶着钱多好像要杀人又好像要痛哭的表情,硬着头皮道:“……少爷,不是你想的那样,等出了魇境回到秦家,你就会明白了。”
“……所以,这真的是你们知道的?”钱多好像一下子泄了气,失魂落魄地说,“是家主的命令么?舟倾他做了什么,得罪了秦家?”
“少爷……”孙谭有些心虚道。
钱多好像没听见他的话,还在魂不守舍地自言自语,“……哦,对,他是个四象圆满的天灵宿。是不是秦家想要招揽他,他不同意?不同意,你们就要灭口?!”
“翠微山里杀人太难,你们就挑进魇境的时候下手……之前我还奇怪,明明说了每个门派两人,为什么翠微山会有三个人来,是不是就是你们用了秦家那个法器?”
“……你们是不是还怕脏了自己的手,专门找别人来杀人?”
听他扯得越来越离谱,李黔骨也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孙谭赶紧去抓住钱多的手臂:“少爷!你听我说,确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多想,我们一起把这个魇境破了,回到秦家,家主会告诉你一切的……”
钱多低头望着自己肩膀上被割破的衣服,想起刚才那一刻,那道致命的刀风原本会切断自己的肩膀,但他被舟倾撞了一下……
因为被撞了那一下,他没有受伤,只是衣服被割破了。
而舟倾他……死了。
孙谭还在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少爷,魇境里危险,求你别在这里跟为难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了……等出了魇境……”
钱多两眼无神地看了许久,怔怔道:“……好。”
***
舟向月跌倒在满是石块的逼仄角落里喘着粗气,忙着拿绷带绑住血流不止的脖子。
太惊险了,刚才差一点就挂了。
堂堂邪神居然会在这里马失前蹄,传出去他可怎么见人呐。
就在火光骤起的那个瞬间,他心念电转,用了自己此前在心中排演过的逃生方案——这次进魇境的是那个能瞬间和别的物体交换位置的【轮回夜】马甲,他先将马甲和舟倾的身体交换位置,又将马甲和这里的石头交换位置。
于是现在两个身体都在这里了。
就是短时间内高度紧张的两次交换消耗了大量灵力和力气,他拼命喘着气,感觉心脏都要从胸腔里呕出来了。
弹幕已经沸腾了。
【卧槽卧槽,明明都要死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呜呜呜紧张死我了,逃掉了真是太好了t t】
【刚才那样死到临头都能逃掉,老婆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牛逼!!!】
【等等,我记得这个无名氏,他是不是能瞬移的来着?难道是他救了舟倾?】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哎!但是他们认识吗?他们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话吧?】
【呜呜呜我家小无人很好的!!!他之前在轮回夜魇境里也救过付一笑好几次,虽然有些时候有点小小缺德,但关键时刻都很靠谱的!】
【……虽然但是,那叫小小缺德吗?!(瞳孔地震)】
【歪楼,只有我觉得他流了这么多血都没吸引来蝴蝶很奇怪吗?】
【对哦!怎么都没有蝴蝶飞过来的?那些蝴蝶不是闻血味最灵敏了么,老婆难道开挂了?】
舟向月好不容易用微微发抖的手包扎好了脖子上的伤,忽然想起来什么,将手凑到眼前,仔细端详。
冷白的纤细手腕上系着一条红色手绳,上面挂着一只圆圆的暗金色小铃铛。小铃铛有两只圆耳朵,中间一个“王”字。
此时,铃铛上出现了一道带着灼烧焦黑的裂痕。
刚才那个瞬间,刀刃切开了他的脖子,似乎就是从这个铃铛里窜出了一股烈焰,帮他挡下了那致命一击。
舟向月愣了一会儿神,才想起来。
……这条手绳,是他重生后第二次从魇境里回来时就戴在他手上的。
是郁归尘给他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