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黑白(2合1)
舟向月注视着墙上那张通缉令,这是他占卜找到的东西。
无名氏的马甲已经带人去沿着线索探索,他这个身体闲着也是闲着,就用上了自己的老朋友铜钱。
他一路以铜钱占卜,灵感最终引着他来到了这张通缉令面前。
虽然消耗了些灵力,但好在他占卜的方向十分宽泛,不像“境灵碎片在哪里”这种特别具体的问题,所以消耗还在接受范围内。
只见通缉令有些泛黄破损,看起来贴在墙上已经有些日子了。
「悬赏(极度危险凶犯)」
「沈妄生,男,十七岁,身高五尺四寸,身形精瘦。」
「无赦道二当家,系多起要案主犯之一,据信已逃窜至坎城附近。无论兵民,须一体协缉,拿获者赏金一百五十两银,打死者赏金一百两银,报信者赏金八十两银。如遇务速报城主府!」
当中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一个长发的少年,五官清秀,看起来竟然白白净净丶斯斯文文的,甚至颇有一丝书卷气。
若不是他盯着镜头的凶戾目光以及隐约能看到肩膀手臂上流畅清晰的肌肉线条,可以说一点也不像是个通缉犯,倒像是个腼腆好学又爱看书的年轻学生。
不过……无赦道?
舟向月心里觉得有趣,不知道李黔骨看到这张通缉令会作何感想。
他想了想,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把通缉令撕下来,揣走了。
这通缉令看起来已经贴了很久,而且一路上只看见这么一张,很有可能此人已经落网了。
不是说报城主府么?
那就去城主府看看。
舟向月昨晚在屋顶上看到了城主府的位置,现在又穿上了大boss专属皮肤,还有梅生不迷路的祝福,一路畅通无阻。
倒是遇到过几次一看就是境客的人,其中甚至有一个找线索找得太专注,没发现他已经到了面前。
那人一擡头,发现黑衣女鬼阴森森地站在面前,当即惨叫一声屁滚尿流地跑了,头也没敢回一下。
这极大地满足了舟向月的恶趣味。
他心想,身为人人惧怕的大反派就是这么爽。
可惜的是,等他到了城主府时,发现这里竟然已经付之一炬,只剩下一地焦黑坍塌的废墟。
他琢磨片刻,决定等到入夜了再来。
白天和夜晚的蝴蝶谷,各种建筑和地形完全一样,空间上是重叠的,应该只是时间不同。
夜晚的那场屠杀几乎杀光了坎城的居民,所以只能是发生在白天这些事之后——当然,从白天的场景和这些人的模样来看,他们已经死了,只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这些皮肤白如墙灰的死人大概是在重复死前那几天发生的事情,但这些死物在白天呈现的都是已经历过浩劫的模样,所以白天的城主府已经烧毁成了一堆废墟。
城主府是个相当气派的五层楼阁,昨晚他在屋顶上远远看到它了,那时火刚刚烧起来,如果早点进去,还来得及找东西。
***
无名氏一行人一路询问着,来到了据说被黑衣女鬼杀害的那户人家门前。
这一条巷子里都是挤挤挨挨的低矮房屋,所有房屋的正门都对着胡同里开口,后面似乎是临水的。
或许是因为这里闹鬼还死了人的缘故,小巷子里空无一人。
两侧的房屋看起来都很破旧,高高低低地遮住了天光。巷子里逼仄而昏暗,有一股隐约的霉味儿,拐角的墙壁上有隐约的黑斑,还有厚厚的死掉的青苔,像是经常下雨。
不过,他们找到的这户人家虽然也很陈旧,门前却是干干净净,雪白的墙泥涂抹得平整细腻。
门边的小窗台上放着一只落了灰的布娃娃,穿着红裙子,胖乎乎的苹果脸上涂了两团红晕。
根据他们之前打听到的消息,这户人家姓王,是一对夫妻,有一个在外地学艺的女儿。
李婳声试着拧了拧门把手:“锁了。”
几人大眼瞪小眼片刻,最后都眼巴巴地把目光投向了大佬。
舟向月:“……”
开锁都不会吗?!要你们何用!
他找了段铁丝,刚插进锁孔里,门就打开了。
几人惊叹艳羡地瞪大眼睛:大佬好强!
只有舟向月心一下子提起来了——这门是有人从里面拧开的!
门悠悠地向里打开,一阵阴森的凉风从昏暗的门里吹出来,让几人忍不住打一个寒噤。
舟向月在门口沉默一秒,对着门缝道:“你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原本正想开口给大佬吹彩虹屁的李婳声立刻噤声。
几人都绷紧了神经。
门后了无声响,片刻之后,一个少女的身影从门后走了出来。
是南蓁。
她淡定地扫视过郑始第丶李婳声丶舟向月和郝厉害,目光最后回到了舟向月身上,右眉微微挑起。
不过并无敌意,甚至感觉不到什么警惕的情绪。
舟向月微笑着伸出手:“我见过你,你是翠微山的吧?”
南蓁和他握了手:“你就是那个无名氏?”
“那个”无名氏。但凡了解点玄学界时事的人,都知道这是个特指。
舟向月笑得眉眼弯弯:“你怎么猜到的?”
南蓁也淡淡微笑了一下:“我有办法。”
显然是不想细说了。
她又道:“还有一个有趣的消息可以告诉你——这个魇境里,还有一个无名氏。”
舟向月讶然:“哦?”
按南蓁人狠话不多的性格,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跟他说这件事。
难道说,那个无名氏……还想以假乱真?
南蓁告诉他这个消息,大概算是示好了。
舟向月想了想:“确实挺有趣的,谢谢。”
南蓁平淡地点点头。她平时看着性子高傲冷淡,对他们几人却似乎有些随意,转身向里面走去:“进来吧,我也刚到。”
看来是想到一块去了,都来这里找女鬼的线索。
门一打开,里面是极为逼仄的一个玄关,旁边是木板,看起来与隔壁那户人家只是用木板隔开了两边。
走过这一小段逼仄的走廊,便是一个简陋的屋子,墙边堆着一大堆玻璃瓶,酒瓶丶牛奶瓶丶汽水瓶分别堆在纸箱子里,一个个玻璃瓶洗得干净透亮,像是正在打包箱子,旁边还堆着许多整齐叠好的纸箱。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长条大桌子,桌子上有台缝纫机,旁边挂了几匹布料,底下还放了两箱东西。
借着不同角度的光线,可以看见所有东西的表面都落了些亮晶晶闪烁的银白光点,看起来像是白蝴蝶翅膀落下来的细粉。
人经过带起风时,这些亮粉也被风吹了起来,又在空中轻盈流散。
小客厅里靠角落摆着一张不大的床,床单洗得发白,还打着补丁,但十分整洁。
靠墙放着几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南蓁稍微凑近一点闻了闻。
李婳声见状,也好奇地过去闻了闻:“哦,螨虫尸体的味道……就是太阳的味道。看来这家人经常在阳光下晒被子。”
考虑到巷子角落里随处可见的霉斑,这里应该经常下雨。
这家人怕是见缝插针晒的被子,还挺勤劳的。
小屋子里地方不大但五脏俱全,而且一应物品都干干净净,除了有的地方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以外,这就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正常温馨的家。
郑始第说:“他们怎么好像在收拾东西。”
他打开了桌子底下的那两个箱子,看到里面放了一些叠好的衣服丶针线丶妆奁首饰盒等等,衣服有男有女,还有一只像在门外窗台上那样的红裙子布娃娃。
舟向月随口猜道:“准备搬家?”
他一边说,一边绕过床头,走到窗户边。
这个窗户的位置很是刁钻,在小床都塞不进去的一个狭窄角落里,突出的木板墙遮挡了人的视线,得侧身绕过墙角和才能挤进来。
但这却是这个逼仄的小屋子里唯一的窗户。
窗户是从侧边打开的,此时虚掩着。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外面是波光粼粼的牛角水,这栋房子和旁边的邻居一样,都是临水的。
河岸对面也是差不多的破旧矮房,白色的外墙上爬着枯败的黑色藤蔓,就像是无数道幽深的黝黑锁链。
舟向月走到窗边一低头,忽然目光一凝——
窗台上积了薄薄一层灰,上面印出了一双鞋底和半个手掌的清晰纹路。
是朝里的。
这意味着,有人刚刚从窗户翻进来不久。
而且,现在还在这个屋子里。
就在这一刻,身后的木板墙忽然无声无息地打开,一道利刃抵在他后颈上:“别动。手举起来。”
舟向月没反抗,听话地举起手,心想这个有点低哑的嗓音十分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挤在这个被木板墙挡住的狭小空间里,而另外几人都在埋头翻找,没有人发现他此刻的状况。
身后那人把刀刃转到他侧颈边,伸手搜他的身,同时贴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舟向月想起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了。
他没有回头,平静道:“我们是来帮你寻找真相的,何大……或者说,王姑娘。”
正是客栈里那个说父母在坎城,扬言有人付钱就会砍了韩三儿脑袋的戾气少年何大。
舟向月当时端详了她许久,总觉得她像是个姑娘,闲得无聊占卜一下,结果确认了还真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那道利刃猛然贴紧了他的脖颈,何大的语气凶狠起来:“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谁!”那边翻找的几人终于发现了不对,郝厉害第一个冲了过来,二话不说拔出刀子就过来了。
何大一转身,灵活地闪到了舟向月身后的角落里,一手将他双臂锁在身后,一手用利刃抵住脖子,厉声道:“你们敢过来,我就抹了他的脖子!”
郝厉害冲到一半生生停住了,小脸憋得通红,看起来快要气死了。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人太多,紧张的。
南蓁丶李婳声和郑始第也赶了过来,看到这个阵势也不好强上,李婳声连声道:“大侠大侠你别冲动——”
舟向月先用眼神安抚郝厉害别冲动,又对何大温声道:“你别紧张,我们真是来找真相的。你也看到过那个黑衣女鬼吧?我们想要查清她的底细,听说这家人被女鬼杀死了,才找到这里来。”
何大没说话,手上的动作力度也没变。
不过,只要她没有热血上涌一把抹了他的脖子,就说明她在听。
舟向月继续道:“你是不是当年被父母卖去外地,现在想要回来找他们……结果回到家,却发现父母已经死了?”
当时在客栈里,何大对那个中年男人卖女儿表现出了极其强烈的愤慨,再加上她提到父母在坎城时的冷笑和眼里的阴戾,让舟向月做出了这些推测。
何大的呼吸声很急促,舟向月几乎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剧烈心跳声。
他等了片刻,柔声道:“你看,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要实在不放心,把我和那边那个男的绑起来,留几个女孩子帮你一起找,行不行?”
郑始第听他说这话,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嗯,他们几人里面就属几个女孩子战斗力最强,尤其是看起来年纪最小的那个,简直吊打所有人。
几人僵持了片刻没说话,空气中一片窒息的安静。
何大握住手中的刀,在舟向月颈边威胁地比了比,这才换成女声冷冷道:“我们就这么说话。”
舟向月从善如流:“没问题,听你的。”
何大微眯起眼睛,端详着南蓁,又看看舟向月: “我认出你们了。你们两个,是客栈里跑堂的吧。”
舟向月:“姑娘好眼力。我们在那里扮作小厮,就是为了打听消息,调查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我们打听到的是这户人家有个在外地学艺的女儿,是你吗?”
何大沉默片刻,低头看了一眼抵在他脖子上的刀,冷笑了一下:“我叫王小荷。我不是在外地学艺,我是被他们卖掉了。”
王小荷十一岁时被父母交到人贩子手里,卖进了窑子。
她在那里度过了生不如死的两年,从没有一刻没有放弃逃跑的念头。
但她逃跑过两次,每次都被抓回来毒打,打得她再也不敢轻易尝试。
直到她十三岁那年的一晚,她意外获得了一把断刀,很快便定下了自己的第三次逃跑计划。
或许会像前两次一样失败,她想,那大不了就是一死,也比继续在这里苟延残喘强。
但她没有想到,那一晚镇子上竟然遭到了一个帮派的洗劫,窑子也不例外。
那一晚,她床上的恩客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有些变态嗜好,之前玩死了好几个女孩。只有王小荷又高又壮身体好,被他玩了好几次都没死,于是他之后便次次都买她。
入夜,长得像肥猪一样的男人压在她身上酣然大睡,而她则利用自己柔韧的关节挣脱了绳索,从床缝里翻出那把刀尖,抵上他的脖子。
门突然被撞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走进来,为首一人看着竟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皮肤白皙丶眉清目秀,长相气质与周围的彪形大汉迥然不同。
那肥猪男被惊醒,吓得屁滚尿流跌到地上,连衣服都没顾上穿,踉踉跄跄地趴在地上哭求:“饶命!饶命啊大爷!我,我的钱全都给你们,求你们饶我一条命……”
那些凶悍的魁梧汉子都去看那个少年,肥猪男也本能地把哀求的目光投向了他。
可那个少年却根本没看他,而是看向了在床上已经迅速穿好衣服的王小荷。
他对她说:“我看到你的刀了。”
王小荷身形一僵,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还是藏得太慢了。
这个世道乱,她知道,一个毫无威胁又有点姿色的少女与一个手持利刃的危险女人相比,后者在此刻的存活概率会远低于前者。
没想到,那少年却对她笑了一下:“一分钟。你把他杀了,就让你活命。”
王小荷只愣了一瞬间。
下一刻,她拿起刀扑了过去,半秒都没有犹豫,直接抹了那个男人的脖子。
那个男人只来得及惨叫了一声,就捂着脖子“嗬嗬”地倒在自己喷涌而出的血泊里,瞪着空洞的眼睛断了气。
少年看着她微笑起来:“真不错。”
王小荷仰头看着他,觉得他笑得十分好看,溅在他脸颊上的鲜血就像白雪地里的朵朵红梅。
少年拍拍她的头,向她伸出一只手:“跟我走吧。”
于是她跟他走了,学了保命的本事,成为那个帮派的一员。
他们走得很远,王小荷原本不再去回想自己在坎城的父母和童年。
直到不久前,那个帮派被更厉害的帮派灭了,成员溃散奔逃。
她在外面做过杀手丶做过保镖,也漫无目的地流浪过,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居然又流浪到了坎城。
她想,这或许是上天在告诉她,她该回来做个了断了。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等她回到家里,却得知将她卖进窑子的父母在几天前,刚刚被一个女鬼杀死了。
……
舟向月问道:“收留你的那个帮派,叫什么名字?”
王小荷沉默了半晌才道:“那个帮派已经没了,我现在不属于任何帮派。”
舟向月想了想:“无赦道?”
王小荷牙关一紧,手上的刀刃下意识地贴紧了他的脖子。
李婳声和郑始第一听,面面相觑。
……居然是无赦道?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他们知道无赦道最开始自成一家,一百多年前时被千面城灭了。
再然后它并入千面城,成为千面城六道之一;直到之后首任城主不知愁被捕,千面城混乱分裂,无赦道又独立了出来,而且多次和千面城有冲突。
总之就是分分合合相爱相杀的路子。
舟向月又问道:“你认识沈妄生吗?”
王小荷的声音一颤,提高了点:“你见到他了?”
屋里另外几人则一脸茫然,沈妄生又是谁?
舟向月正想说话时,馀光忽然看见外面一大片雪白飞过,声音一沉:“那个黑衣女鬼又来了,我们得躲避一下。”
黑衣女鬼走在牛角水边的河岸上,无数的白色蝴蝶在她周围上下翩飞,宛如一场移动的落雪。
走着走着,她的脚步顿了一下。
一个肌肉虬结的大汉拿着大刀站在那里,挡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那是第十门派金顶会的姜大鸿,虽然涉入玄学界的时间并不长,但之前早已以刀术闻名。
他听同伴说之前曾正面遇到那个黑衣女鬼,自己成功逃脱并没有什么事,似乎也没那么恐怖,便动了心思——
他擅长动手不擅长动脑,看现在这个架势,坎城里这么多人,要是一个个去找境主,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马月。
倒是这个黑衣女鬼出场气势十足,看起来就是一副境主相,不如先杀了她试试!
他大吼一声,抄起刀就向黑衣身影劈去!
女人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微微擡起了头,似乎在透过黑色的面纱看向他。
霎时间狂风骤起,成千上万的白蝴蝶飞成了银白的巨大漩涡。
那漩涡尚未碰到姜大鸿,他突然一滞,手上的大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下一刻,他撕心裂肺地惨叫翻滚起来。
没有任何蝴蝶碰到过他,可他的身体就像前一天的魏觉一样鼓出了许多狰狞的凸起,转眼间变成开满白蝴蝶花的藤蔓。
密密麻麻的白蝴蝶从他身上孕育而生,飞入空中白蝴蝶的洪流之中。
地上很快只剩下一具干枯的躯体,上面纵横交错地覆满了恐怖的焦黑枯藤。
李黔骨带着断指阿毛躲在一边的民居里,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暗暗心惊。
断指阿毛瞪大了眼睛:“之前那个人,不是也正面撞上了女鬼吗?为什么那个人没事,他却……”
李黔骨暗骂了一声,“……可能是因为他做出了攻击性的动作吧,之前那个人只是意外撞上。也可能是看女鬼的心情。”
【咦,我也想问,为什么刚才可以现在不行?女鬼杀人真的看心情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认真的吗?当然是因为上一个人碰见的那位黑衣女鬼是个假货啊!】
【不要说攻击女鬼了,只要面对面跟她撞上,就必死无疑】
【我是觉得她就是境主的,所以在这个魇境里,杀死境主破境这一条根本不可行,因为她太强了,根本不可能杀掉她啊!】
【所以集齐境灵也很难,杀死境主也不可能,那要怎么破境啊?】
【哈哈哈哈总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就内部消化咯~】
李黔骨看了看手上的指灵匣,脸色十分难看。
指灵匣指向随机的一个境灵碎片,一直指向黑衣女鬼附近的方向。
本来李黔骨都打算像姜大鸿一样去跟黑衣女鬼正面刚一下试试了,结果一看姜大鸿这个下场,立刻歇了这个心思。
可现在魇境里线索纷杂丶扑朔迷离,他一时竟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不由得有些烦躁。
就在这时,一只纸飞机悠悠地飞到了他身边,落在他肩头。
“传信纸?”
李黔骨拿起了那只纸飞机。
用一点小法术,就可以让纸飞机悠悠地飞起来,甚至定向地飞向某一个人,这是一个挺基本的法术。
不过,发出这只纸飞机的人居然定向找到了他,足以见得还是有几分本事。
他打开了那只纸飞机。
只见上面写着——
“李道主,在下无名氏。”
“不知是否有幸与您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