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爱恨(2合1)
欲骨香。
听起来就像是某种迷情药的名字,但这么介绍,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郁燃默不作声,国师则笑道:“既然彤娘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要试试。”
很快就有人送来一只极为精致小巧的镂空花鸟纹铜香炉,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盖子一打开,能看见香炉底部铺着细白如雪的香灰,上面是豆粒大一点细腻的胭脂红色香篆,仿佛雪白肌肤上一点朱砂痣,格外旖旎。
一般的香篆都会用模子印成美丽的图案,倒是少见只有这么一点点的,显得十分金贵。
隐约暗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是一种盈盈的清冷香气。
彤娘显然很会看眼色做生意,这次来送香的不是姑娘,而是个很秀气的小倌,他笑道:“二位爷,是现在就点上呢,还是等会儿二位自己点?”
原本是对着黑衣服的少爷眼送秋波的,奈何这位根本就不看他,于是他的秋波全送到了红衣服的那位那里,被照单全收了。
在风月场上待久了,小倌的眼光也很毒。
他隐约看出来,黑衣服的这位呢,还是个雏儿,但很有身份,而且此刻好像在忍耐着什么,心情不是很好。
红衣服的……看不太出来,但一般越是这样看不出来的,越是要好好待着的客人,因为他们有的是手段。
这么两人一起,小倌一瞬间就脑补了接下来会发生的许多事。
红衣人笑眯眯地看他,伸手去勾他的下巴:“不如你留下来,等会儿再帮我们点上?”
小倌笑着躲开:“哎呀,您说笑了。”
他一边调笑一边拿起托盘站起身,脚底抹油溜走了——开玩笑,他直觉那位黑衣服的少爷可得罪不起,他身上那种不耐烦的气场越来越明显了。
门一关,国师身上那种肆意调笑没个正形的气息瞬间消失,伸手就把香炉的盖子给盖上了。
郁燃刚闻到那股淡淡的冷香,莫名觉得似乎有一点熟悉。
但他大概猜到那是做什么用的,一点也不想多闻,因此并没有阻止国师的动作。
紧接着,国师把腰间的剑解下来往桌上一放,又站起身在墙边走了一圈。
他走动间脚步似乎很有玄机,衣袂飘飘,啪啪地在几个地方贴了好几张符咒。
似乎是在做一个阵。
……还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郁燃盯着他看,见他走完了一圈才回到这边,从怀里摸出个盒子,飞快地把香炉里的那抹胭脂香篆都倒了进去。
“这种场所一般都有地方给人偷看的,不过我都做了障眼法,”国师一边倒一边说。
郁燃一愣才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原来刚才他是在解决那些可能有人偷窥的地方。
……不过,这种事情居然还有偷窥的?
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忍耐的不适感猛然强烈了许多倍,郁燃感觉像是有蚂蚁在身上爬,甚至有点坐立难安了。
“怎么,”国师不冷不热道,“刚才那么倔,不让你来非要来,现在这才刚进来就受不了了?”
郁燃被戳中了痛处,不吱声。
国师把装好香的盒子往怀里一揣,在他对面坐下,语气终于严肃起来。
“……所以,殿下,你来这里究竟是要干什么?”
郁燃并不信任他,自然不准备全盘托出。
他沉默片刻后才开口:“我有一些事,需要找到这一家幕后的人。”
“是什么事?”国师追问道。
“没什么事,”郁燃冷淡道。
其实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皇城有律令,做这种生意必须有相应执照,且必须以公开形式开在固定区域,确保必要时能够接受核查,避免里面窝藏嫌犯,或是涉及人口拐卖。
方复虽然没有留下确切的证据,但只要让他找到这个地方就够了。
这个地方至少违反了“公开营业”的要求,只要有了这个名头,郁燃就能够调动人手直接来查封这里。
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要来查这里的事情,只要动作足够快,把楼里一封不允许出入,里面藏着的一切都能查出来。
涉及的人绝不会有足够的时间转移或销毁证据。
国师端详他片刻,忽然低声道:“殿下,无论你想做什么,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他凑近郁燃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在这个皇城里,有人要杀你。”
“你怎么知道的?”郁燃反问道。
国师一顿,“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
郁燃漠然道:“想杀我的人一直都有。”
身为昱朝唯一的帝储,他经历过不止一次刺杀,大多来自某些心怀不轨的权贵和皇族。
国师好像被他的话噎了一下,片刻后才说:“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笃笃笃。
国师忽然闪现到郁燃身边,伸手就去扯他的衣襟。
郁燃惊怒地打开他的手:“你做什么?!”
国师“嘶”了一声,还在往他身边凑,压低声音:“你脑子清醒一点!不会不知道在这里该干什么吧?还是说,你打算直接把身份一亮,告诉他们你是谁?”
郁燃一下子僵住了。
理智和本能在撕扯,但他死死攥着国师的手,不让他碰自己的衣服。
艳红的衣袖在两人拉扯间散落下去,露出一截修长细白的手腕,被郁燃攥出了一圈红印。
国师:“……”
他挣脱不开郁燃的桎梏,咬牙切齿道:“是你自己不愿意点人,结果就我们两个在屋里。你知道这房间一夜有多贵吗?要是现在我们还一点动作都没有,简直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别人这俩人有问题,快来查!”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笃笃笃,“二位爷?”
国师突然出手去解郁燃的腰带,结果还没碰到,被郁燃下意识反手一个擒拿,直接给他仰面按在了软席上。
本来应该是个诡异又暧昧的姿势,但郁燃除了按住身下人手腕的手和压制下半身的一条腿,其他地方都控制着完全没有任何身体接触,就连按住肩膀的手都攥着拳头,指背上突出的骨节用力到泛白,额边青筋鼓起,连下颌都绷紧了。
苦大仇深,毫无旖旎气氛。
身下人小声骂骂咧咧:“你不是个男人吗?来证明一下啊!你是不是不行啊?”
十四岁的郁燃:“……”
他脸上烫得跟煮熟了一样,按着这人也不是,放开也不是,恨不能直接遁走,装作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可怕的地方。
国师最终翻了个白眼:“……行行行,我不碰你,你按着我也行,身体压低一点,放松点别出声!”
郁燃感到身下的身体放松了,不再试图反抗他的压制。
他的心脏怦怦直跳,手下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虽然本能极度抗拒,但理智告诉他他确实不能一直这么僵持着,在这里显得太可疑了。
“咔哒”一声,门开了。
同一时间,国师手指微微一动,郁燃束发的发冠应声断裂,滚落到软席上。
青丝倾泻而下,将两人的脸都遮掩在了里面,又在软席上宛转纠缠在一起,仿佛极尽缠绵。
那一刻,郁燃看见身下之人眼睛弯弯地望着他,星夜般的眸中似有笑意,有种隐约的熟悉感。
他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门口传来一个询问的声音:“二位爷是否……啊,啊呀,抱歉抱歉,打扰了……”
那人也不知道看到这一幕都联想到了些什么,语调一下子变得慌乱,声音也收敛下去,听起来像是低下了头。
门再次关上了。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静到能听见郁燃压抑的鼻息和怦怦的心跳声。
可是只有他一个人的。
郁燃压着国师的肩膀,清晰地感觉到他心跳如常丶身体放松,没有半分像自己这样的紧张局促。
……他完完全全是在逢场作戏,收放自如。
“噗——”
国师竟然笑出了声,仰面注视着他的眼睛里满是揶揄笑意:“殿下,你不会真以为我要对你图谋不轨吧?虽然你是很好看,但也还是个孩子啊!别把我想得那么禽兽好不好。”
郁燃:“……”
很难说现在叫他“孩子”和之前的“男人”哪个更令他恼火,这种情绪和反应被人拿捏在股掌之间的感觉实在是令人不快。
他一把松开国师,远远避到一边。
国师爬起来,一边揉着自己刚才被郁燃用力攥着或压着的地方,一边细细地倒吸冷气。
郁燃偷偷瞥了一眼,馀光里刚碰到雪白皮肤上那一抹触目惊心的红,立刻像触电一样猛然移开了目光。
心中却有愧疚油然而生——国师也是为了帮他遮掩身份,他却把人家伤成这样,未免有些恩将仇报。
郁燃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想道歉,但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出口。
国师悠悠然道:“抽查算是应付过去了,过一会儿你先走,我来善后。总得把这里处理一下,看起来像是发生了该发生的事。”
郁燃低声道:“……你要怎么善后?”
国师轻笑一声,“怎么,殿下要帮忙吗?”
红衣身影忽然像鬼魅一样掠到郁燃身前,那双深不见底的黑亮眼眸逼至郁燃面前,柔美的轮廓有一种令人心惊的熟悉感……
郁燃忽然惊醒,心头怦怦直跳。
他坐在桌前,此时正是午后,阴沉的乌云积聚在天幕下,隐隐有雨意。
他站起来,平复自己的呼吸。
……他刚刚梦到了几天前去明暗巷时遇到国师的事情。
那一晚,国师打发他先走了。也不知道他后面是怎么处理那个地方,让它“看起来发生了该发生的事情”的。
郁燃没有细想,毕竟一想就难免不适,总觉得自己好像也连带着不干净了。
而且……之后发生了太多事。
远比那更重要的事。
郁燃离开半斋欢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暗巷里隐匿了身形潜藏起来。
结果,果然就让他发现了诡异的地方。
到了后半夜时,小楼里传来高高低低的笑声,像是醉酒的人在发酒疯,但远比那更加疯狂。
有人在走腔走调地唱歌,有人在大笑,甚至能听见情动的忘我尖叫声,听得他面红耳赤。
郁燃察觉到这不太对劲——发出那些声音的人,听起来神智已经完全不正常。
他们好像进入了某种极其兴奋乃至癫狂的状态,仿佛在自己的世界里达到了极乐。
有两个身影从小楼的门里出来,一边低声说话一边从郁燃藏身的位置旁边走过。
一个年轻小厮的声音说:“忙死了,这两天来楼里的客人越来越多了,没想到还得半夜去买灯油。”
另一人打了个哈欠,声音听起来更年长一点:“那是,毕竟只有咱们这儿才有长生香嘛。虽然是醉香楼送过来的,但只能在这儿用……除了最有钱的贵人能买得起回去自己用,其他人可不都得上这儿来,蹭那一点点。”
长生香。
郁燃心里一沉。
他隐约猜到,这是不是昨晚彤娘给他们介绍的那种“欲骨香”?
就是这种东西让半斋欢里那些人如此疯狂么?
如果他和国师之前把那种香点上了,是不是也会像那些人一样失去神智……
年轻小厮向往道:“海哥,长生香是不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特别香丶闻起来特别舒服?”
“岂止是舒服啊……”
海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咋一咂嘴,仿佛无限怀念,“我也就是在客人走后的房间里闻过那么一下,都觉得整个人飘飘欲仙,好像有仙女来接我……真是没法想象那些客人该是怎么样的感觉,那得是欲.仙.欲.死吧!”
“哎,真想再闻一闻长生香啊!可惜现在的客人都要把香吸得干干净净才走,连香灰都要拿走……”
两人还没走出几步,突然有一个人从黑暗中窜出来,扑到他们面前:“再给我一点长生香吧!”
两个小厮吓得尖叫一声,赶紧往回跑。
那个人却疯了一样,跌跌撞撞地紧紧追在他们后面:“求求你们!再给我一点长生香吧!”
两个小厮惊慌失措地窜进了小楼的门,同时有好几个彪形大汉提着棍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彤娘也跟在后面出来了。
借着半斋欢门口的光,郁燃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大腹便便丶头发散乱,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明明用料讲究丶样式精致,此刻却沾满了污泥。
而那人全然没在意自己身上的脏污,一见到彤娘就眼前一亮,连连招手,“彤娘!彤娘,我是老金啊!之前来过好多次的……今天一定有长生香,对不对?彤娘,再给我一点长生香吧!”
那几个彪形大汉在旁边警惕地护着,彤娘则轻笑一声,拿起烟斗吸了一口,又吐出一个烟圈,“长生香价值千金,不知道金老板这次带了多少金子来买呢?”
金老板一见彤娘吐出的那个烟圈,骤然激动无比的冲了过去,却被那几个保镖模样的大汉拦住,不让他继续接近。
尽管如此,他还是深深吸了几口气,脸上出现了隐约的迷醉神色。
随后,他满足地喟叹一声,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脸上带着讨好的笑送过去:“彤娘啊,我最近生意正好周转,就差一点点,给我赊一盒纯的吧……”
一个人接过布包,递给了彤娘。
彤娘点点布包里的东西,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金老板,这距离一盒纯香可差得不是一点点啊。香呢自然是可以给你,但只能给你香灰了。”
“啊……”
金老板脸上现出绝望神色:“彤娘!看在我照顾了那么多次生意的面子上,给我点纯香吧……”
“金老板这就让我很难办了,”彤娘说,“你知道,我不过是个管事的,也不是老板。赊给你一盒呢,得我自己去垫上。我也就是沾了这儿的光,有香可闻,但若是让我去买,我一个弱女子哪有那么多钱呢?”
金老板浑身颤抖起来,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彤娘!彤娘!我求求你,求求你行行好赏我一点纯香吧……一点点,就一点点也行……”
他语无伦次地哀求着,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激动起来:“我,我也可以到楼里来做活!我愿意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彤娘像打量集市上的猪肉似的上下打量他几眼,冷笑道:“我们醉香楼里只要年轻漂亮的,金老板是打算做什么呢?我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去卖肉,您这一身还比不上猪肉值钱呢。”
她又吸了一口烟斗,慵懒地摆摆手,“……这样,毕竟您也是熟客了,我就给您一颗香丸,算是纯度比较高的了。您要呢就拿去,不要呢……就把您的金子拿回去吧。”
她掩口一笑,“毕竟,金子哪有长生香值钱。”
金老板还想央求,彤娘已从旁人呈上的托盘里拈起一粒暗红香丸,手一松香丸便掉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出去。
金老板的目光中顿时爆发出贪婪的光芒,他紧紧追随着那粒香丸,整个人都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香丸滚落到彤娘脚边不远处,金老板就像条狗一样爬过去捡起那粒香丸,无比迷醉地嗅了嗅香丸的香气,随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不顾眼前那些人鄙夷的眼神,趴下去嗅刚才香丸掉落的地面,仿佛不愿意浪费一点点香气。
长生香,看来不仅能致幻,还有很高的成瘾性。
郁燃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越发感到心惊,更有深深的疑惑压在心头。
从半斋欢离开的那一晚他没有睡觉,第二天一早就去求见昱皇。
但宫里传报陛下正在与国师议事,之前就下过旨意,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国师此时在和陛下议事?
难道他直接去找陛下说这件事了?
郁燃没有再等,径直出宫,派人去搜查醉香楼。
身为帝储,他本身就有这个权限,第一时间找父皇只是因为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一切原本进行得十分顺利,从开始到完全封闭不允许出入,郁燃没有跟任何不相关的人透露过消息,动作也足够迅速。
从醉香楼到半斋欢,一应人等全部被扣在里面,他原本想着只要能搜出那种所谓的长生香,人证物证俱在,立刻就可以处置。
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两处宅院被搜了个底朝天,但竟然连半点长生香都没有搜出来,楼里的人也矢口否认风靡皇城的长生香是从他们这里流出去的,一切就像是他的幻想。
……这太不可思议了。
根据郁燃同时派出去打听情况的人回报,长生香不久前开始在昱都流行,仿佛是一夜间就成为了权贵之间风靡的消遣。
虽然当时郁燃在半斋欢房间里看到的香末只有一点点,但要满足如此大量人群的需求,一定会有大量的长生香存货才对,怎么可能一点都找不到?!
这是最诡异的事情。
另一件诡异的事则是,原本郁燃在搜查长生香的同时,还想找到桃溪村那些失踪的孩子。但那些孩子基本都没有找到,只有一个女孩找到了。
那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孩,她整个人显得丰腴红润,打扮得珠光宝气,在见到自己风尘仆仆的家人后脸上露出了十分嫌弃的表情,说她是想自谋出路,所以才自己来到了醉香楼,一点也不想跟家人回家。
“殿下,您也看见了,”彤娘抹着眼泪道,“我们完全是正常经营,不存在拐卖人口的情况,您可不能污了我们醉香楼的清白啊!”
很快,被拦在楼里不让离开的权贵们变得极为不满,开始试图强行冲破封锁。
渐渐的,外面围观看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有人开始大吵大嚷:“帝储殿下以权压人,强行扣押人员丶阻碍正常场所营业!”
郁燃铁青着脸百口莫辩,却依然寸步不让。
这一切实在太过诡异,他有种直觉——必须再等等,必须从这里面搜到真正的长生香,不然这一次打草惊蛇之后,若是幕后之人把长生香广泛散播出去,以后就很难将它控制住了……
可一直到等最后,竟然真的没有搜出任何长生香。
僵持半天后,一道来自皇宫中的旨意结束了这场闹剧——
醉香楼解除封锁,一切营业恢复正常,请帝储回宫。
带来那道旨意的,正是一身红衣的无邪国师。
郁燃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前一晚还假意与自己亲热说笑的人,看着他带着不容抗拒的冷漠威严,请他跟自己回宫。
郁燃咬紧牙关:“昨天晚上,你明明……”
“殿下,”国师漠然打断他的话,压低声音对他道:“陛下已经下令,如果你现在不愿意跟我回去,那我只能用点手段请你回去了。”
郁燃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国师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他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昨晚在半斋欢里发生的事,国师一定不会替他作证。
他最终被国师带人押送回了宫里。
在其馀人都离去之后,郁燃像看陌生人一样冷漠地对国师说:“我要见陛下。”
“陛下现在不会见你,”国师答道,“请你务必留在自己宫里,不要外出。”
他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外出。”
郁燃攥紧拳头,冷冷转过头不应他的话。
这话其实就是禁足的意思。
他最开始的直觉没有错,国师是不可信赖的人。
无论他曾对他表现出怎样的关心与友好,都不过是装出的假象,改变不了他始终是陛下的国师,而非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