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祸福(2合1)
钱多鬼迷心窍一样,想抵押上性命换来筹码继续下注。
唐思恩扳着他的肩膀一通摇晃:“钱多!你清醒一点!外面的赌场赌输了顶多倾家荡産,你在这里押上性命的话,再输钱会死的!”
钱多还想绕过唐思恩去兑换处,却被他牢牢抓着胳膊不松手,只能辩驳道:“你不懂!我这次有分寸了,绝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冒险,你就让我回个本嘛!虽然只是记忆,但没了记忆也不行啊!我就把那两百赚回来……”
钱多瞅准空子就想挣脱开唐思恩往外跑,唐思恩一着急,一拳就砸在了他脸上:“你等着!”
砰!
钱多隔着面具挨了一拳,唐思恩这一拳半点没收力,把钱多砸得脑瓜子嗡嗡的。
他摸了摸自己塞恩面具,难以置信地看向唐思恩:“你你你你……”
唐思恩气呼呼道:“我去抵押我的记忆,换来的钱再拿去回本吧!记忆么,大不了忘了就忘了,命绝对不可以!”
连唐思恩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的记忆居然和钱多一样换到了两百枚祸福钱,于是又在一片羡慕和嫉妒的目光中离开了兑换处。
唐思恩虽然心里有些许疑惑,但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在面前,于是赶紧回去找钱多,把新换来的钱币往他手里一拍:“你可记住你说的话!”
钱多愣愣地看向手中的钱币,好半天才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
这次,他们换了一个骰宝。
钱多正想下注,犹豫了一下又问唐思恩:“要不你来押个注?”
就在这时,一个看热闹的人在旁边说:“刚来的吧?什么都不懂。别让锦鲤也下注,你们两个的运气是相连的。”
“啊?”
是这样吗?
两人一愣,但往旁边一看,只看到几个准备下注的人脸上的面具,刚才说话的人却不知道去哪里了,似乎已经消失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之中。
唐思恩想了想:“我觉得有道理,不然为什么要有锦鲤?还是你来吧。”
钱多:“……还是按照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种押注方法吧,然后如果有赢的钱,就用多出来的那部分钱下注,至少一定要保证你的本金!”
他现在心里其实挺有压力,他又默默计算了几次自己需要赢多少次才能保证把两人赎回记忆需要的四百祸福钱都赢回来,然后开始下注。
没想到,这一次他的手气居然好像真的不错。
下注十枚祸福钱,赢了。
“太好了!”
钱多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按照他想的方案,现在就拿这十枚祸福钱来下注,不要动两百本金。
下注二十枚,赢了。
下注四十枚,赢了。
慢慢的,唐思恩的心脏也开始随着每一次骰子翻滚和停止的噼啪声响忽上忽下,嘴巴渐渐张大。
下注八十枚,又赢了!
一百枚,赢了!
“啊啊啊啊啊!!!”
钱多尖叫着蹦起来,感觉无与伦比的快乐在胸中炸响。
回本了回本了!
现在他们手上又有450枚祸福钱了!
钱多捧起面前高高堆起的钱币,闭上眼仿佛迷醉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气,几乎闻到了金钱的芬芳。
随后,他心一横,把四百枚祸福钱给了唐思恩:“你拿着这四百去兑换处,把我们的记忆都赎回来。”
唐思恩有点疑惑:“那你呢?”
钱多道:“我再用这五十玩几局。”
唐思恩木了:“……”
还没等他开口,钱多赶忙道:“你放心,我就用这五十,输完了咱们就走!”
“……好吧。”
唐思恩心想,其实这五十留着也没有什么,反正他们用四百赎回了记忆,就没有损失了。
他赶紧回到兑换处,还上了从那里换来的四百枚祸福钱,取消了两人抵押的记忆。
做完这件事,唐思恩心里总算踏实了。现在随便钱多怎么玩吧,反正他们不会亏了!
等到唐思恩回去找钱多时,他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围了好些人,大家好像……都在看钱多?
叮叮当当的钱币撞击声传来,数都数不清的钱币从机器里掉出来,亮闪闪地晃花了他的眼睛。
唐思恩倒吸了一口冷气,钱多单这一局就赢了六百!
他手上现在有多少筹码了?
在周围的一片惊叹声中,钱多欣喜若狂地把那堆筹码都收到面前,一看到唐思恩就得意道:“你猜猜我现在有多少了?”
唐思恩:“……有多少?”
钱多大笑起来:“一千六!”
唐思恩顿时瞪圆了眼睛。
就在他去兑换处这么一来一回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钱多居然赢了一千多枚祸福钱,足足把一开始的本金翻了三十多倍!
他们两手空空地来到不夜洲,现在已经白赚了十六万!
“再押六百!”
钱多毫不犹豫地下注。
那些围在桌子边上的人也纷纷跟着钱多下注了,一时间钱币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热闹声响,几乎所有赌客都跟着钱多押了大。
唐思恩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赌场总得赚钱的吧?这些人看着钱多手气好一直赢,全都跟着他下注,所以如果这一把开出来真的是大,赌场岂不是要损失不少钱?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见周围一片懊丧咒骂的声音:“操!小!”
钱多也有些懊丧,唐思恩赶紧把他拽出了人群:“钱多!就算输了那六百,你也还有一千呢!都是净赚的!”
他这么一说,钱多吐出一口气,似乎也高兴了一点:“是啊。这可是十万块钱啊!走走走,我请你吃饭!”
他随便找了一个站在旁边的工作人员,直接往他手里塞了一枚古铜色的钱币,工作人员顿时喜笑颜开:“客人,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去哪里吃饭?”
工作人员很是殷勤地给他们指了方向,还介绍了好几家不同的饭店,“……那家的河豚很有名,燕鲍翅参也都做得很不错,各种名贵食材都有最顶尖的大厨。还有……”
钱多很是爽快:“小唐,我请你吃河豚吧!还有别的那些,想吃什么咱就点什么!”
去餐厅需要穿过热闹的大厅,一路上到处都是钱币碰撞的清脆叮咚声,麻将哗啦哗啦洗牌的声音,还有喊着下注与大笑的声音。
钱多忍不住时不时去瞥一眼那些桌上筹码涌动的情景,感觉手上痒痒。
不过因为已经说了要请唐思恩吃饭,现在就抛下他去继续赌未免太过掉价,因此钱多忍住了。
从金碧辉煌的大厅旁边的走廊走出去才能看见,原来不夜洲远不止大厅一个地方,只是绝大多数人都聚集在那里。
一条条透明的长廊从大厅侧面延伸出去,连接着远处隐没在蓝绿色水波深处的重重宫殿。
无数璀璨的灯火漂浮在宫殿内外和水中,他们仿佛行走在星河之中,还有发着光的鱼群从长廊的四面八方欢快游过,一道道如流火般的光芒一闪一闪,将人们一双双惊叹的眼眸映得如星子一样明亮。
不夜洲有很多家饭店,每一家门前都放了菜单,每一道菜都清楚地标了价钱。
这在外面也是很常见的做法,大部分经过的人也都会先在门口驻足翻翻菜单,然后或是走进餐厅里面,或是叹口气离开,目光带着艳羡扫过里面正在享用美食的人。
但钱多看也不看,就拉着唐思恩进了第一家灯火辉煌的餐厅,这也是之前那位工作人员给他们推荐的特色。
“我们点个河豚六吃吧!”
河豚六吃包含六道菜,香橙凉拌河豚鱼皮丶河豚鱼生丶红烧河豚丶椒盐炸河豚丶奶汤蒸豚肝,还有二选一的河豚鱼汤面或者是鱼汤泡饭。
“小唐你再看看点点什么!”
唐思恩陷入了沉思:“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吃这个河豚套餐可能都吃不完……”
“干嘛要强求吃完呢!我们现在有钱!钱不就是要用来享受的嘛。你放心,吃完这一顿我们还剩那么多呢,都是大自然的馈赠!”
钱多兴奋地翻着菜单,什么鱼翅丶海参丶鲍鱼,什么贵点什么,还点了一瓶酒。
往常就算是作为秦家名义上的少爷,钱多也并不能顿顿都吃山珍海味。秦家给他配了严格又很难吃的养生健康食谱,还有时不时必须要吃的不明来源的补药。
大概是因为秦鹤眠很在意自己以后将要占据的身体的健康,并不在乎他喜不喜欢吃那些东西。
秦家崩塌之后,钱多自己甚至需要靠助学金和勤工俭学来生活,就更不可能吃这些奢侈的食物了。
这还是第一次,钱多可以真正地体会到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丶什么贵就点什么的快乐。
菜单上那些动不动好几个零的数字在他眼里不再有任何金钱的重量,那不过是从他拥有的长长一串数字里随便拨一点零头出来。
钱多点菜点得大手大脚,最贵的菜也果然美味至极。
柔滑的河豚鱼肉与鱼肝如酥酪在舌尖化开,鲜美香醇。
再加上虫草烩勾翅丶红烧顶级两头鲍丶葱烧海参以及各种其他菜肴,那些色香味俱全的奢侈佳肴摆得满满当当,一张桌子甚至摆不下他们点的菜。
这些菜好吃吗?
应该是好吃的,但钱多其实记不太清了。
因为哪怕是在吃饭的时候,他看着精致的金边碗碟和上面精巧的钱币形装饰,也忍不住想到那些赌桌上那些闪闪发光如瀑布涌流的钱币。
他耳边依然回响着自己赌赢了一局时,钱币叮叮当当热热闹闹地掉在自己面前的声音。
那一瞬间的快乐无与伦比,就像是他拥有了整个世界。
“钱多?”
唐思恩的声音从耳边模模糊糊传来,“你已经用空勺子挖了半天了!”
钱多一愣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面前的汤盅已经空了,但他却浑然不觉,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吃了半天空气。
他擡起头,看到唐思恩看他的眼神十分复杂,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钱多猛然一个哆嗦,感觉自己好像真是疯了。
“那个……”
他轻咳一声,“吃完这一顿,我们就走吧。就是,离开不夜洲,不要再在这里待着了。”
唐思恩点点头:“走吧。我看着你现在这样子都害怕,你知不知道你眼睛里全是钱!”
“好好好。”
钱多一边应着,一边又去夹桌子上其他的菜,胡乱往嘴里塞。
这一顿饭吃得极尽奢侈丰盛,菜点得太多了,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吃完,很多菜都是吃几口就没有再动,钱多也丝毫不感到心疼。
两人离开了餐厅,在迷宫似的不夜洲里又随便逛了逛。
不得不说,哪怕不去赌,不夜洲也是一个堪称人间天堂一般梦幻美丽的地方。
除了各种餐厅之外,再往里走还有酒店丶按摩水疗等等各种区域,甚至还有画廊丶剧院,俨然与不夜洲外面的高端□□不相上下。
那些项目一个个看起来都是极致的享受,让人很有消费欲,有种不把钱当钱花的感觉。
毕竟那些钱都可以很快在赌场里再赢回来,不过是哗啦哗啦地流过指尖而已。
这时,他们忽然注意到前面不远处的墙边有个虚掩着的入口,上面挂着的牌子写的是“占卜看相丶改命转运”。
那小门有些逼仄低矮,里面隐约透出来的空间也很昏暗,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然而,这么一扇小门却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一个个都行色匆匆的样子。
“这里还有占卜的业务呢?”
唐思恩情不自禁地嘀咕了一声,“那要是天灵宿过来,岂不是不用下场就可以赚钱……”
他突然生生刹住了话头,两人一时沉默。
因为天灵宿太少了。
而他们在现实中共同认识一个极为厉害的天灵宿,可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唐思恩曾经被他带着在魇境考试里获得了想都不敢想的好成绩,而钱多既被他救过,又属于一个对他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行的家族,他一想起他,就是五味杂陈的愧疚丶感激和痛苦。
他们两个之前一直很默契地不敢提他,因为不忍提他。
那是他们共同的伤心事。
唐思恩语无伦次道:“那个,我们再往前逛逛……”
钱多默默点头:“……逛逛。”
一种淡淡的香味在令人目眩神迷的水晶长廊中弥漫,似乎很能抚慰人心里的低落。
等到他们又转过一段距离后,慢慢就再次沉浸在了如梦似幻的美景之中。
这时,他们走过一段楼梯,眼前金光乍亮丶豁然开朗,两人都微微惊讶了一下。
眼前竟然又是那个金碧辉煌丶人声鼎沸的大厅,一张张赌桌上都是兴奋的赌客,钱币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这里就像是时间永不流逝一样,依然是灯火通明的热闹。
不夜洲大概是用了一些阵法设计,让里面的人们不管要去哪个区域,在区域与区域之间都会经过这个大厅。
钱多的目光不禁再次被不远处那些赌大小的骰宝吸引。
“大!哈哈哈!”
旁边爆发出一片欢呼声,就连钱多都被那种兴奋的气氛所感染了。
他心想,他一般都是赌大的,如果刚才这一局他赌了五百,那现在他手上就又有一千多了,刚才吃的那一顿豪华大餐完全赚回来了。
……其实他手上那么多钱,再去赌几把,还能再赢很多。
赌一把五百,赢了就有一千三。
再赢一次,就有一千八,可以换成将近二十万现金带出去……
不不不,刚才吃饭前他就输了一把,要是再输那么多就亏大了。
钱多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努力深呼吸,然后掏出了自己身上的钱币,数了数递给唐思恩。
唐思恩不明就里:“怎么了?”
钱多郑重道:“这是五百枚祸福钱,放在你这里保管吧。还有两百枚,我再去试试手气……”
“钱多!”
唐思恩提高声音,“你不是说吃完饭就走吗?”
钱多心知自己有点理亏,他挠了挠头道:“那个,我不是找到了一定会赢的方法嘛,肯定不会亏的,运气好还能再把刚才那一顿赚回来……反正现在刚吃完饭,就消消食行不?”
他又想了想,“我保证!输完了就走!而且大概率能赚呢。我都把大部分筹码给你了,就再去玩几局,输也输不了多少的!”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戴着老虎面具的男人一脚踹倒了戴着锦鲤面具的娇小女人,恶狠狠地咒骂道:“臭婊.子!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倒霉货色!”
“哎,怎么还打女人呢?!”
钱多和唐思恩两人下意识要往那边走。
但是有人比他们动作更快,那男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擡手想要打人时,几个赌场的打手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直接就把那两个人分别架走了。
一位工作人员赶过来,对看向这边的人们解释道:“赌场内禁止人身伤害行为,不夜洲会妥善处理的,也请各位注意。”
这一切结束得很快,人们见事情已经解决了,便不再关注。
钱多和唐思恩两人也回过神来。
钱多:“……小唐,这样,你把我给你那些祸福钱都换成现金,然后去逛逛按摩一下什么的,如果我再找你要钱,你绝对不要理我,也绝对不要给我钱,这样行不行?”
唐思恩:“……”
他最后还是拗不过钱多,就自己先去兑换处换钱了。
不得不说,钱多似乎真的获得了赌神的眷顾。
等到唐思恩再次找到他的时候,他手上的两百祸福钱已经变成了一千两百。
“你看!我就说吧!”
钱多神气活现地对唐思恩道,“就这么一会儿,不仅把我们那一顿赚回来了,还又赚了十万块!……再押两百!”
钱多已经揣了几沓厚厚的百元大钞,看到钱多手里新的钱币,想要劝阻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说真的,这么好的手气确实很难得,还真是可遇不可求……
旁边有人充满羡慕地对钱多道:“哇,你的锦鲤真好啊!运气这么好!”
“我的锦鲤?”
钱多有些疑惑地看过去,但此时正好又一局开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再次投入到骰蛊中的骰子上。
四五四,大!
他又赢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枚小小的钱币撞到了他的脚后跟。
钱多低头一看,不知道是从哪里滚过来一枚钱币,是银白色的——
银白的安危钱!一枚就等于一百枚祸福钱!
钱多心头一热,迅速看了看周围似乎没人注意到这枚钱币,就低头捡起了那枚安危钱。
随后,他面不改色地再次押注:“押三百,押大!”
然而这次一开骰蛊,却是小。
三百就这么没了。
钱多安慰自己,就当是少赢了一局,刚才也没捡到那枚安危钱。
他接着押注,这回只押了两百,押小。
然而,骰蛊一开,又输了。
钱多手心出了汗。
已经连输两局了,连输三局的概率只有八分之一,他不会那么倒霉撞上的!
然而,仿佛是他的运气突然急转直下,不管是赌大还是赌小,他又连输了两局。
这回,刚刚手上的一千两百现在只剩三百了。
钱多慌神了,他极为不甘心,但又不敢再赌上那三百,毕竟虽然热血上头,但他清楚地知道,等他把所有的本钱输光,没有资金下注的时候,就是真正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那也就意味着,他输完了之前留下来的两百枚祸福钱,要离开不夜洲了。
钱多拽着唐思恩逃离了那桌骰宝。
唐思恩跌跌撞撞地被他拽着跑,看到他们竟然径直冲进了厕所,顿时一头雾水:“……钱多你干嘛?”
钱多一刻都不耽误,站在洗手台前就开始洗手。
他把水开到了最大,在水流下一遍遍地搓着手指,好像要搓掉一层皮:“……我要把坏手气洗掉啊!”
就在这时,一个压低了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传来:“先生,快速转运要不要?”
这声音就像一阵阴风,带着一股瘆人的凉意吹进钱多的耳朵,让他猛然打了个寒战。
但在理解清楚那句话的意思之后,他的心脏重重一跳,立刻转过身:“怎么转运?”
那个人戴着个狐狸面具,缩着脖子丶低着头,仿佛在做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样,擡手就把一张小卡片塞进了钱多的口袋里。
同时,那个阴冷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道:“改命转运,就找卜先生。”
……
砰!
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随即是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夜洲大厅,地字桌区域熙熙攘攘的人群边缘,忽然有人疯狂地咳嗽起来。
那人戴着个锦鲤面具,咳了没多久就跪倒在地,手痉挛地想要取下面具,却哆嗦着取不下来。
周围人太多了,又适逢一场赌局结束,人们都在大叫或是大笑,那人的咳嗽声被淹没在了人群中,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片刻之后,一声尖叫传来。
“啊!这里有个人死了!”
很快,“有个锦鲤喝水呛死了”的消息就传到了旁边最近的一张地字桌上。
与人群中不少看到尸体惊慌失措的人不同,地字桌上的几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十分淡定。
“哦,锦鲤啊。”
一个人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那倒是不奇怪。我跟。”
他旁边轮到出牌的那个人道:“不跟。不过倒霉到这种地步,也真是挺有手段……也够狠心的。”
“不狠心的,谁能笑到最后呢,是不是?”
最后那人扔出两张牌,哈哈笑道:“对a!我赢了!”
除了那个赢家,桌上的另外几人一瞬间都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牌,或是咬紧了牙关。
但他们自恃身份,不像那些满场都是的只能玩赌大小或是上人字桌的低级赌客,不会因为一场输赢而大呼小叫。
“再来一盘?”
那个赢家一边收赢来的钱币,一边得意洋洋地笑道。
有个人撑不住了,轻咳一声道:“你们先玩着,我去趟洗手间。”
这样一来,赌桌上就空出了一个位置。
地字桌已经是不夜洲里起注最高的赌桌之一了,起注是一万祸福钱。
所以这里的赌伴不是那么好找,如果空缺一个位置,除非改变游戏形式,否则往往要等很久才能再凑齐一局。
于是,荷官问道:“几位要不换个玩的?”
“玩点什么呢?……21点?”
这时,一个人影忽然一晃,在刚刚空缺出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桌上的几人都看了过去,随后愕然了一瞬间:“……服务员?”
服务员也能参加赌局了吗?
那人看起来体形壮硕,居然穿了件跟侍者同款的西服。
而且虽然穿着侍者的衣服,举手投足间却有种十足的唯我独尊的架势。再加上他那块头很占空间,往视野里一杵,就格外地……显得不太好惹。
就连荷官也不由得愣了愣。
但出于高超的职业素养,她马上就恢复了常态。
她看到这人戴着面具了,那就说明他不是侍者,大概只是刚刚好不巧地跟侍者撞衫了。
尴尬不尴尬咱不知道,咱装没看见就是了。
……不过,来这桌上赌的贵客哪个不好面子,发现自己跟侍者撞衫,不得立刻在不夜洲里买套新的衣服?
莫不是买不起吧?
可是在不夜洲连套衣服也买不起的话,那说什么也不可能达到地字桌的起注啊……
赌桌上的几人很快也反应过来,于是立刻有人鄙夷地敲了敲桌子,粗声粗气道:“喂,你是不是走错桌子了?”
他停顿片刻,却没有像期待的那样等到那人惊慌失措地起身道歉的场景。
荷官微微一欠身:“这位客人,这里是地字桌,起注是一万祸福钱。”
“哦,这样啊。”
那人大摇大摆地翘起二郎腿,往后面的椅背上一靠,随即就扔出了一枚银色的安危钱:“那我就押一万吧。”
只见那枚小小的银色钱币骨碌碌地在精致的墨绿色桌面上滚过去,一直滚到了荷官面前。
荷官拿起钱币看了看,然后就熟练地丢进了钱兜。
这就是承认他参加赌局了。
桌上几人面面相觑,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
——要知道,能上地字桌的人整个不夜洲也没有多少,几乎不可能是直接通过兑换筹码拿到起注那么多的祸福钱,肯定是一路从人字桌赌过来的。
所以,他们一直会关注那些崭露头角的新赌客,派人盯着他们的擅长游戏和个人风格,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虽然赌桌上基本还能谈笑风生,但实际上一个个都捏着一把汗。
可是,这个穿着侍者衣服的男的,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见过。
……这家夥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突然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