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善恶(3合1)
尘寄雪的记忆以见到密室里的舟向月为界,忽然出现了一道缝隙,缝隙里透出星河一样漂浮的荧荧辉光。
舟向月从那道透出光的缝隙里,找到了另一段记忆——那不是尘寄雪的记忆,而是另一个人寄放在他脑海深处的记忆。
那是他自己的记忆。
记忆回响,他蓦然忆起自己重生以来,每找回一个灵犀法器后在反噬到最虚弱时所做的梦——昏暗的密室,束缚手腕的红绫,那些疯狂而荒唐的幻想……
不是梦,是遗失许久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冲刷出最底下层层掩盖的真相。
当年的郁燃没有杀死他。
他把他囚禁在了重重符咒镇压的密室里。
整整一百年。
……
参天枯木立在无边荒野之中,舟向月一身血红长袍背对枯树而立,四周是无数纵横交错如鬼火漂浮的暗红色符文。
那些他曾经的同门正在漂浮的符阵之外浴血奋战,却无法逼近他分毫,因为这是神落下的符阵。
下一刻,视野里蓦然亮起无数灿金火焰。
一把燃烧的金色长剑穿透暗红符阵,就像是烈火的箭镞撕开雨幕,裹挟着无边流火迎面刺来。
灼热的剧痛在胸前炸开。
舟向月被这道巨大的冲力向后推去,重重钉在枯树上。
燃烧坠落的漫天流火照亮了面前握着剑的那只手,上面满是被符咒割开的细密伤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血。
这是一千年前,他被十六岁的郁燃一剑穿心的时刻。
就在这时,呼啸的风声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骤然消失,世界陷入一片寂静。
舟向月的眼中倒映出漫天纷然坠落的流火——千千万万簇火焰同时静止在了空中,每一丝明亮或昏暗的火苗都看得清清楚楚,仿佛凝结于无形的冰层里。
符阵之外的一个个人影,怒吼的丶惨叫的丶痛哭的丶咬牙切齿的,还有他们身上混乱飞溅出的鲜血丶滚落的热泪……全都停滞不动。
一切都静止了。
舟向月只听见自己痛楚的心跳声,和郁燃扑在他脸上的沉重的呼吸。
郁燃刺穿了他的心脏……不,剑锋偏了一寸,深深扎进心脏旁边的血肉之中,把他钉在树上。
“嘶,别捅那儿啊……”
舟向月拼命地倒吸冷气,整个人都在剧痛下失去了力气,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救命,死耳朵这什么技术啊?
杀人一下没找准还得再来一下,干脆痛死他得了。
舟向月费力地擡眼去看面前的郁燃。
噫。
被捅的是他,这人却好像比他还痛苦。
额上的薄汗凉了,舟向月缓了口气,这才擡手比了比脖子:“朝这儿比划行不?嗤啦一下,干脆点。”
一双濒临疯狂的赤红眼眸骤然盯住他,血流进了眼睛,他却一眨不眨:“舟向月,我怎么能让你死呢?”
舟向月怔住:……不是?你什么意思?
郁燃盯着他,嘶哑地一字字道:“你得好好地活着……”
后面的声音太低了,舟向月还没听清,钉进体内的剑刃忽然一动。
尖锐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
……
冷。
周围冷得刺骨,他浑身无力,有种濒死般的虚弱感。
舟向月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头顶悬挂下来的一道道闪烁着寒光的锁链,还有从屋顶到墙壁密密麻麻的暗红色符文。
满室的禁锢符咒闪烁着阴沉血光,昏昏沉沉,仿佛永无尽头的暗夜。
……他这是到了地狱吗?
……不对,这是哪里啊?!
舟向月哆嗦着擡头一看,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如果忽略墙上那些吓人的锁链和无处不在的禁锢符咒,这里其实算得上一个正常的起居室。
舟向月头晕目眩,从长久昏迷中醒来的四肢都软绵绵的,手连握拳都没劲。
这时,他忽然发现一条红绫松松地缠绕在他手腕上。
他一动,红绫就缠得更紧了一点。
那红绫如同游蛇般蔓延出去,像有呼吸一样微微起伏,甚至隐隐给他一种血脉搏动的感觉。
整个屋子里冷得像个冰窖,唯有这条缠在他手腕的红绫传来一丝诡异的温暖。
舟向月呆呆地看着红绫愣了半晌,忽然想起什么,擡手去摸胸前。
胸前的伤已经好了,只在层层叠叠的旧伤上留下一道毫不起眼的新伤疤。
就在这时,墙上忽然凭空开了一扇门。
舟向月下意识戒备起来,直到看清进来的那个人,警惕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是郁燃,但又不太一样——
他个头高了许多,面容也比原来更成熟,五官轮廓少了几分少年的清秀,变得更加英俊硬朗,眉眼透出刀剑一样锋利的冷肃之感。
现在看起来似乎有十八.九岁?
太诡异了。
这是个幻境?
还是他伤重又虚弱,一口气昏迷了这么久?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没死。
郁燃没杀他,却把他弄到了这个诡异的地方。
舟向月心头发紧,有种事情走向脱离了他掌控的不祥预感。
……怎么回事?
他明明对郁燃下过咒了,他该杀死他才对,长生祭那里是再合适不过的地方。
该死,隐咒怎么失灵了?
噼啪一声,随着郁燃进来,屋里的烛火都亮了起来。
四面墙壁上的暗红符文被摇曳火光照亮,一时如同血海翻涌,猩红浪涛起起伏伏地闪烁着鱼鳞似的碎光。
郁燃盯着舟向月,冷冷道:“你醒了。”
他擡腿径直朝他走来。
看着那个逐渐逼近的身影,舟向月脑海里産生了一种危险的预感。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往后躲。
下一刻舟向月才想起,他不就是要让郁燃杀了他吗?怕什么!
郁燃没有杀他,想来无外乎就是几个可能。
要么是沾了那些正道人士的臭毛病,杀也不能痛痛快快地杀,偏要来一堆审问侦查再判决,讲究个证据确凿才能正法,费劲。
……可是,那样他此时应该在凌云塔十八层,而不是在这个不知道是哪个角落的鬼地方。
要么,恐怕是恨他恨到不想让他就那么死了,得折磨得他生不如死才解恨——嘶,要动私刑?连凌云塔都不允许的酷刑?
舟向月想想墙上那些锁链,心下就是一个激灵。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给个痛快的吧!他现在的身体极度虚弱,应该很好死的。
舟向月心头飞快思索着,对郁燃露出一个微笑:“耳朵,你这是心软了?你要是不想杀我,干嘛不好人做到底,干脆把我放了?”
郁燃的漆黑眼眸晦暗不明,看不出他对这句话有任何反应。
舟向月克制住想要往后躲的本能,笑着起身迎过去:“你……”
还没等他说完,视野忽然天旋地转。
舟向月甚至没看清郁燃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重重地仰面按倒在床上。
郁燃一只手紧钳住他双手压在头顶,又熟练地用身体压制住了他的腰肩和双腿,没给他留下半分挣扎空间。
“唔……”好温暖。
舟向月被突如其来的热意弄得一激灵。
他刚才冷得直发抖,而郁燃就像一团温暖的火,一靠近就让刺骨的冷缓和了许多。
如果不是被他按住了,舟向月恐怕会下意识伸手抱住郁燃,本能地想要贴近他火热的躯体。
他甚至有种冲动想掀开他的衣服,贴得更紧一点。
郁燃灼热的呼吸打在他脸上,浓重酒气扑面而来。
舟向月吃了一惊,仰头一看,郁燃的脸颊和眼尾果然隐隐透着薄红,眼神也翻涌着往日难见的激烈情绪。
他大为震惊,郁燃竟然喝醉了?!
舟向月脑中飞速转动。
无论这个地方是什么情况,碰上郁燃喝醉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再冷静自持的人,醉酒时也难免暴躁易怒,更容易情绪失控。
舟向月微笑起来,冲郁燃眨眨眼:“殿下,你这是要轻薄我?”
他当然不是真的以为郁燃要对他动手动脚,毕竟郁燃那么洁癖一人,这种事与其说是折辱他,倒不如说是郁燃自我折磨,堪称伤敌八十自损一万。
郁燃没说话,却伸手一把扯开了他的衣襟。
领口散开,胸口大片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舟向月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郁燃真是在发酒疯了,平时他绝对做不出这么有辱斯文的事情。
修长指尖点在裸.露出的心口那片层层叠叠的伤痕上,灼热触感让冰冷的肌肤一阵战栗:“这是怎么回事?”
舟向月明白了。
喝醉了还记得来审他,不愧是悬梁刺股的工作狂郁耳朵。
他装傻:“那不是你捅的吗?你还问我?”
手腕上的钳制猛然一重,腕骨发出清脆的“咔”一声响,舟向月不禁痛得哼了一声,然而所有挣扎在郁燃的压制下都全无用处,只能瑟瑟发抖。
郁燃俯下.身凑近一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这些旧伤,是怎么回事。”
昏暗的密室里,那双深邃的眸中亮起隐隐的暗金色,“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舟向月心里一咯噔。
他之前偶然听人说起过,主火地易宿修到一定道行后,可以做到目光如炬丶火眼金睛,逼迫被直视的人口吐真言,甚至能用在审讯中。
好在那是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不可能达到的深厚道行,郁燃这才多大,勉强用出来也没什么杀伤力。
虽然舟向月现在极度虚弱,但他毕竟成神了,这点抵抗力还是有的。
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想让这场审问无休无止地进行下去。
他几乎能想象到接下来的问题了:
你为什么要杀白晏安?
——都说了,因为他要杀我,所以我不得不杀他嘛。
你为什么要扮成国师去皇宫里?
——因为我要害你啊!
你为什么会成为邪神?
——因为我牛逼。
你为什么要拿走嬴止渊的法器?
——因为我想成神……你搁这套娃呢?
没完没了,浪费时间。
一开始就要把苗头扼杀在襁褓中,走敌人的路,让敌人无路可走。
舟向月漫不经心道:“哎,就是一点小癖好嘛。”
郁燃一怔。
舟向月盯着他露出一丝茫然的眼睛,慢慢勾起暧昧的微笑:“我喜欢见血,喜欢束缚,喜欢痛,越痛越爽越兴奋,兴奋什么意思你懂吧——怎么了,皱什么眉?这么奇怪的癖好没见过?你活得也太素了,真是孤陋寡闻,我这就让你见识见识。”
舟向月忽然一挣,郁燃立刻下意识又把他按紧了。
“对,就是这样!耳朵,你这样按着我,真是让我很兴奋啊。”
舟向月笑意扩大,目光不怀好意地沿着郁燃的领口往下,黏腻得像带了鈎子,仿佛能凭眼神把眼前的衣襟掀开,沿着流畅的肌肉线条往下探去。
郁燃衣服下劲瘦的腰身猛地绷紧,身上的热度越发灼人。
很好,他开始紧张尴尬了。
舟向月慢条斯理地笑道:“之前在翠微山上瞒了那么久不让别人知道,瞒得可真是辛苦。明明爽得发抖,还得装出一副怕痛的样子,生怕露馅……现在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了,郁燃,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他伸出一点嫣红舌尖,挑逗似的舔了舔嘴唇:“想到被你关进暗无天日的密室,手腕被冰冷沉重的锁链吊起来,从脖颈到脚踝都被牢牢锁住,身上满是你折磨出的伤痕,你的剑抵在我最脆弱的地方,在我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把我折磨得半死不活……我就忍不住欲.火焚身,真想尝尝你的滋味,你可真是……”
他忽然卡壳了。
他低垂的目光惊异地聚焦在一处,难以置信地看了又看。
郁燃他……
舟向月脑中空白刹那。
郁燃明明从来没有这种变态的嗜好,不然他怎么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
所以他为什么会……
一瞬间福至心灵,舟向月的眼睛不由得睁大了:“你……”
如晴天霹雳当头击中。
错了,他完全想错了……
舟向月屏住呼吸,难以置信般一眨不眨地看进郁燃的眼睛:“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他清楚地看到,郁燃瞳孔微缩。
被用力攥紧的手腕,感受到了他手心潮热的汗意。
……原来如此。
舟向月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心跳微微加快。
下一刻,他突然用力仰起头,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亲面前的喉结。
真的亲到了——郁燃浑身紧绷,却僵硬地没有躲开。
手被锢在头顶,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耗尽了舟向月的力气。
他跌落回去喘着气,却眼尾微弯,露出一个含泪的真挚微笑:“巧了啊耳朵,我也看上你啦!”
郁燃的喉结缓慢滚动了一下。
他依然维持着那个压制着舟向月的姿势一动不动,就连表情都没有明显的变化,唯有越发灼热的呼吸和紧贴的身体上惊人的热度暴露了他隐忍的欲.火。
郁燃俯视着舟向月,轻声开口:“是么。”
“真的!”
舟向月急切点头,声音放软:“我喜欢你好久了!”
他微微挣了挣,发现郁燃还是压制着他的动作,有些委屈地开口道:“我好冷,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他讨好地放松了身体,看着他的眼睛真诚道:“你在这里,我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的。我就是发现你喜欢我,特别高兴,而且你这个屋子我也好喜欢,那些禁锢符咒啊锁链啊什么的,好刺激,我真恨不得现在就跟你上.床……”
郁燃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昏暗的火光噼啪一亮,瞬间照亮他猩红眼眸中浓烈翻涌的情绪与欲望,又再次晦暗下来,彻底沉入深不见底的漆黑。
他松开了对舟向月双手的桎梏。
舟向月没有动,先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
刚才郁燃攥得太紧了,现在血液回流,隐隐有一种像针扎似的刺麻感,冷白纤细的手腕上已经浮现出红色的淤痕。
随后,他慢慢擡手抱住郁燃的脖子,讨好地亲了亲他线条明晰的锁骨。
郁燃没反对。
舟向月仰头看他,小声道:“耳朵你是不是第一次啊?”
没等郁燃开口,他就笑起来,自言自语:“你肯定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哎,真好!”
他凑过去沿着郁燃的锁骨慢慢往上亲,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让自己慢慢跪坐起来,一边亲一边轻声道:“我看你肯定对这种事情没什么了解。是不是都不知道怎么玩啊?”
郁燃一言不发地任由他在他身上点火,呼吸随着他的亲吻变得越发粗重,绷紧的脖颈上渗出潮热的汗意。
舟向月笑眯眯地轻声呢喃:“小人书看过吗?没看过吧。我跟你讲,我看过的可多了,什么花样都会!不过你不用怕,我会帮你做好准备,保证不会让你难受的。”
他试探地亲上郁燃的唇角,看他依然没有躲闪,就挑逗似的贴上他的唇瓣轻轻一吻。
郁燃的嘴唇很热,很软,透出一丝带着桂花甜味的酒香,感觉很好喝。
唇瓣蒙着湿润的水汽,很像热气腾腾的桂花糕。
舟向月忍不住又亲了上去。
这次不再是蜻蜓点水的浅尝辄止,他轻轻啜了一下带着桂花酒香的唇瓣,就撬开了他的唇。
慢慢的,香甜的轻吻转为了唇齿间的交缠。
呼吸交融间,更浓郁的酒意浸染了舟向月的舌尖,他感觉自己也慢慢有些醺然,隐隐的热意从身体深处泛起。
别的不说,郁燃这脸丶这宽肩窄腰,还是很值得一馋的。
唇瓣再次分开的时候,郁燃脸上已染上了情欲烧出来的红晕。
舟向月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肌肉绷得像铁一样坚硬,灼热的鼻息变得粗重而急促,体温越发滚烫。
这让他颇有点小骄傲——郁燃也馋他身子了,说明他学以致用的技术很好啊!
他的衣襟已经有些散开了,但郁燃的还十分规整。
舟向月伸手到郁燃腰间去解他的腰带,一边解一边咂了咂唇齿间的淡淡酒香,噗嗤一笑:“耳朵,你好甜啊。”
话音未落,一直任他为所欲为的郁燃忽然伸手扣住他的后脑,然后猛地一推。
舟向月往后一跌撞上墙壁,郁燃随即就将他抵在墙上重重亲吻起来。
和刚才温柔缱绻的吻不同,滚烫的唇瓣碾过他的唇,这个吻带着磅礴肆意的侵略性攻城略地,用尽全力探索他的每一个角落,激烈地掠夺着他的呼吸,好像不是在亲吻,而是在泄愤地征服丶占领丶宣誓所有权。
舟向月被亲得喘不过气,慢慢甚至连眼前的视野都开始忽明忽暗。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伸手按在郁燃的胸前,可虚软无力的手臂却根本推不动他,只能被锢在他和墙壁之间,被迫张开嘴承受这个粗暴的吻。
身体依然冷得刺骨,墙壁也是冰冷的,像是冰块,可压在他身上的躯体却那样火热,烫得他一阵阵战栗,将他体内深处生出的隐约热意引燃成火焰。
他的身体就像一块冰,在烈火的炙烤下渗出一滴滴晶莹的汗珠,又一串串滚落下来,渐渐融成火焰的形状。
他快要融化了……
眼前的视野昏暗下去,身体里油然而生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难以言喻的渴望像妖异的藤蔓一样一点点攀爬上来,纠缠着寒冰与烈火的双重刺激,让他难耐地颤抖起来。
再次分开时,舟向月整个人气喘吁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不是郁燃还把他抵在墙上,他可能直接就会滑倒下去。
现在这身体太过虚弱,这种长时间激烈的吻已经有些吃不消。
舟向月原本没有血色的唇被逼出了湿红艳色,他急促地喘着气,从眼角到脸颊泛起桃花似的红潮。
妈呀,耳朵好狂野啊。
舟向月心下有点发愁,以自己现在这体力,真的能让这家夥舒服到意乱.神迷吗?
根据他以前看活的小人书的认知,做上面那个比较需要体力和经验吧。
……可是郁燃更没经验。
不行,现在这境地,他无论如何也要支棱起来!
舟向月终于缓过一口气,伸手搂住郁燃汗湿的脖子,吃吃地笑起来:“耳朵,你放松躺下……呼,你就放心交给我,绝对会让你很舒服的……呼,给你一个特别难忘的第一次……”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被扯住手臂大力一拧,还没反应过来就眼前一花,一下子被转过身去按趴在了墙上。
……什么情况,他怎么被按在墙上了?
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衣服从肩头彻底滑落,像是沾了花粉的花瓣擦着皮肤飘落,摩挲出柔软细密的痒意。
舟向月被亲得缺氧的大脑有些昏沉,手下意识撑在墙上,随后就被郁燃的手覆上手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从指缝间深深插进去,与他十指交缠。
背后覆盖上来一个滚烫坚硬的身躯,郁燃灼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到他身上,十指用力攥紧他的手。
一切轰然寂静,唯有下颌滴落的汗珠砸在滚烫肌肤上的巨响,震耳欲聋。
雪白纤细的脖颈猛然绷紧,嫣红发烫的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声,喉咙里滚出一丝破碎的气音,当然这一切都发生在脖子以上。
只有一滴汗顺着脖颈淌下,消失在不可见的地方。
郁燃的体温很高,舟向月感觉自己几乎要被烫伤了。
像是一团火,带来烧灼般剧痛的热意。
舟向月一时恍惚地盯着眼前的墙壁——郁燃和他的手碰到哪里,那一片细细密密的符文就亮起血红色的微光,仿佛燃烧着磷火的潮水,明明灭灭地荡漾。
下一刻,舟向月情不自禁呜咽出声,细长手指痉挛地张开,又被郁燃的手一根根攥紧,被牢牢压制的身躯阵阵战栗,却无从挣扎。
他受不住这刺激,无法抑制地闷哼出声,“别……”
脖子后面忽然传来轻微的刺痛,因为他的一声痛吟,随即变成一个灼热的吻。
这个吻像是一滴雨,渐渐变成细细密密的雨点,又扩散成暴风雨,吻得他有些失神。
密室里火光跳动,满室符咒无声闪烁,如同血海浪涌。
“郁燃,墙好冷……”
舟向月带着鼻音呜咽了一声。
墙壁很冷,上面还满布着如血勾画的符咒,闪烁着森然的光泽,令人心生畏惧。
他喘着气费力扭过头,想要回头去亲吻郁燃。
郁燃垂下眼。
眼前人细白脆弱的脖颈绷紧,珍珠般的汗滴一颗颗滚落,却没有一滴落到脖子以下。
他眼角湿红,睫毛颤动,眼眸里满是湿漉漉的乞求:“让我转个身好不好,我想看着你……”
含着湿意的嗓音因为艰难扭头的动作愈发颤抖,“我想抱着你,我也想亲你……”
下一刻,郁燃真的拽着他转了个身,面对面地把他抱在了怀里。
舟向月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惊喘,不是为别的,是因为失重的惊吓。他不自觉地挣扎弹动,但又没有力气。
他张开口急促地呼吸,哭都哭不出声,瘫软得只能靠郁燃来支撑身体。
抱在郁燃肩上的手拼命抓挠,有点点鲜红血珠从破皮的划痕渗出,沾在他细白的指尖。
舟向月在沉沉浮浮的浪涛中努力想集中注意力,却总是被高高低低的刺激干扰,整个人颤抖得像绷紧的琴弦,被郁燃握于掌心弹奏。
脑海中掠过一道隐约的疑惑,他怎么这么会……
这个念头如浮光掠影,转瞬就被层层叠叠的情潮冲散,沉入恍惚的脑海深处。
“郁燃……”
舟向月手臂环着郁燃汗湿的脖颈,仰头凑到他唇边索吻,呼出一口甜腻的热意,“我真的好喜欢你……”
郁燃一低头,望进了舟向月的眼睛。
微红的眼眸中水光漉漉,含着湿润柔软的雾气,像是风吹动桃花春湖,泛起胭脂色的涟漪,湖水中映出他的面容。
如此钟情,如此深情,仿佛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人。
郁燃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头回吻。
唇瓣从一开始轻柔的摩挲,很快转到更激烈的辗转和纠缠。
舟向月再度被堵住了呼吸,只能在吻的间隙像小声哭一样断断续续地喘着气,呼吸间尽是酒味和郁燃身上的气味。
他感到郁燃的体温越来越热,动作也越发粗重,一双手像镣铐一样重重地钳制着他,压制他微弱的挣扎,像是在提前预防掌心的猎物在被开膛破肚的瞬间逃走。
意乱.情迷间,虚虚环在郁燃后颈的手微微收拢,沾了血的手指痉挛似的乱动,在那片皮肤上勾勒出鲜红纹路,慢慢形成一道完整的符文。
指尖微微一顿。
还差最后一笔,就完成了——
手臂突然被拧过头顶,他被一股大力仰面推倒。
“……呜!”
舟向月的泪水夺眶而出,因为摔到后脑勺真的很痛。他拼尽全力挣扎想要挣脱,可双手被攥在头顶压住,整个身体被禁锢在郁燃身下,没有半点逃离的可能。
郁燃俯身凑到他耳边,明明身体里还燃烧着尚未发泄的炽热火焰,嗓音却异常平静:“费了这么大劲,就为画个符?”
他的声音喑哑听不出喜怒,却让舟向月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沙沙沙。
柔软的丝绸摩挲声传来,那条从他醒来就松松地缠绕在他手腕上的红绫竟像活物一样自己动起来,缓缓缠上他的手指。
艳丽红绫从指缝穿入,强行扯开攥紧成拳的细白手指,将那些用力到关节泛白的手指一根根紧紧束缚住。
就像是被蛛丝困住的小虫,再没有半分挣扎馀地。
“郁燃……郁燃……”
舟向月尽量让自己放松,软着声音求饶,“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红绫忽然遮盖了视线,缚住他的双眼。
全身受制,眼前又看不见了,舟向月怕得心脏都缩成了一团。
笼罩着他的危险气息是那么磅礴凶狠,此刻就连对危险的预感本身都像是某种残忍的折磨,因为他被全然掌控在他手心,除了害怕得直哆嗦,什么都做不了。
郁燃就在他面前,可他甚至无法仰起头补救地去亲他。
“舟向月。”
郁燃平静的声音近在咫尺,“你来勾引我,只是为了骗过我逃出去。换了其他任何人,你也会这么做。”
失去视觉之后,浑身的感觉仿佛都放大了百倍。
舟向月感觉到一道灼热危险的目光一寸寸扫过他被迫袒露的身体,本能地想要蜷缩起来躲避,却避无可避。
他就像是钉在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没有……不是……”
他哆哆嗦嗦地小声哭道,“我……我只对你这样,我只喜欢你……”
“是么。”
郁燃淡淡地应道,就像之前听到舟向月说喜欢他时的语气,一切翻涌的情绪都被压抑在一片死寂之下。
“就像喜欢见血丶喜欢束缚丶喜欢痛那样,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