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刘老太第一次见着比自己还不讲理的老太太,愣了一瞬。马上有样学样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扯住孙老太的袖子,嚎得更大声,“哎呦,我这心疼啊,心脏病要犯了!你这老不死的忒不是人,又当婊子又立牌坊啊,收钱不办事还不想退钱!”
两个老太太哎呦哎呦干嚎,扯袖子拉头发,都是差不多岁数的老太太,谁也不惯着谁。
这俩老太太是一个比一个的脸皮厚,也一个比一个嗓门大,比着赛的看谁骂得更脏,没一会儿就把周围邻居都嚎了出来。
议论声越来越大,刘建国脑仁蹦着疼,觉得自己脑子里的血管马上就要爆了。忍无可忍的大吼一声,“妈!”
刘老太愣了一瞬,手上一松,孙老太趁机将自己袖子扯出来,腿脚极利索的翻身起来跑远了。
刘老太也曲腿爬起来,准备去追,“哎,你个老虔婆给我站住!”
刘建国伸手把老娘一把扯住,没好气的吼了一句,“妈,你还有闲心管你那五块钱,快想想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看儿子越来越不耐的表情,刘老太也不敢继续闹下去,只能顺着。刘建国说道:“对对,这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对,先去你二爷家,我倒要问问,那破酱缸是个什么来路。一个万县窑厂烧得破烂瓶子,还值当两人给咱们娘俩下这么大的套了?”
刘老太所说的二爷,是刘建国爷爷的亲弟弟。虽然亲戚很近,但自从他爷爷去世,两家也就没了什么往来。
二爷正坐在炕头抽旱烟,看见刘老太,吧嗒了一下眼皮,阴阳怪气的开口,“哟,这不王秀芬吗,稀客啊,什么风能把你给吹来?”
听见自己的名字,刘老太还愣了一瞬,得有几十年没人这么叫过自己了。
刘老太自顾自的侧坐在炕沿上,开口道:“二叔,我想问你点事。”
二爷嗤了一下,“除非是我死了,要不然没事你也不可能登我家的门啊。”
刘老太翻了个白眼,二爷那嘴就是竹子他儿子回家,损到家了,谁爱没事来受他这个洋气,“二叔,你还记得建国四五岁的时候,你跟我公公从万县窑厂买了两个这么高的瓶子不?我家那个做酱缸了,你家那个我记得二婶好像是腌咸菜了。”
二爷愣了一下,顿了顿,才重新将旱烟送进嘴里吧嗒抽了一口,“记得,咋滴啦?”
“那瓶子真是窑厂买的吗?”
“你问这个干嘛,是不是窑厂买的,有什么关系?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窑厂倒闭了,我那大哥也死了,你家那酱都渍里面了吧,你还想拿着去退啊?”
刘老太噎了一下,没好气道:“我退什么退啊,就是觉得那瓶子怪好看的,咱们两家怎么都没好好摆着。”
“你第一天见着那瓶子啊,二十多年了倒是想起来它好看了。”
二爷的孙女刘素素端着一茶盘的西瓜,掀门帘子走了进来,插话道:“那咸菜罐子不是早卖了吗?”
二爷哼了一声,刘素素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缩缩脖子,吐了吐舌头。
刘老太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上前抓着刘素素的手腕问道:“啥,妮子,你说啥呢,再说一遍?”
刘素素不敢再乱说话,为难的看着二爷,“爷,你看这——”
二爷咳了一下,微微点点头,背过身抽烟去了。
刘素素这才开口道:“大娘,是不是有人也要买你家罐子啊?那你们可得抗住了价,我家就卖便宜了。”
刘老太有些傻眼,刘建国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不动声色的问道:“妹子,你们家什么时候卖的,卖了多少钱?”
刘素素皱眉回忆了一下,“我家那个卖了得有三年了,我记得那人好像是给了六万。我跟你说,咱们那俩罐子可不是万县窑厂烧的,那可是大爷和我爷拼了命从地下淘出来的,正经八百深坑里的老东西,给死人陪葬的。之前我们也没好好打听打听就卖了,现在这行市,少说也得卖个十万八万的。”
刘老太只觉的天灵盖被一记重锤捶过,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十万块人民币扇着翅膀哗啦哗啦飞过来,又从指缝溜走了。
实在承受不住这个沉重的打击,她原地晃了晃,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刘老太大病了一场,脑袋里血管堵了不少,走路也不利索了。
刘建国真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在村里是彻底擡不起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