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建听到了刘主任的话,倒也是心里一动,不错,这个地方风景优美自不必说,现在上面红叶更是难得,自己好多年没有欣赏过那样的景色了,在一个,自己也顺便的了解一下最近聚春庵的政策落实情况。
就在前一阶段,一次华子建到开发区的时候,专门的带上了新屏市宗教局的几个领导,让他们对聚春庵做了考察,希望宗教局可以对聚春庵适当的补助和扶持一下,毕竟那个地方在新屏市也存在了好几百年,上面的很多东西都也算的是古迹了。
宗教局的几个领导见华子建如此吩咐,自然是不敢马虎了,都说会研究一下,每年给聚春庵拨付适当的生活,维护等等费用,其实就妙风、悦得几个尼姑,一年也是要不了多钱的,宗教局稍微的抬抬手,随便给一点钱,都够维持山上的生活了,何况这个地方多多少少也还是有点香火的,特别是一些不孕不育的妇女,都会前去求拜的。
这妙风、悦得两位尼姑也是对华子建感激佩服的五体投地,她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市长会这样对待她们。
这刘主任是多伶俐的一个人,见华子建稍微的犹豫了一下,就赶忙说:“华市长,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我过来接你,你在上面好好休息两天,我对天发誓,绝不对外人透露你的踪迹。”
他当然不会透露出去了,自己一个人把市长霸占两天,这可是荣幸的很,有了这样的经历,以后华市长一定会对自己另眼相待了,呵呵呵,刘主任就偷着乐了。
他怕华子建反悔,所以也不坐了,忙站起来说:“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来。”
这话说的让华子建都不好拒绝了,因为头一句他说的“我先回去了,”华子建当然早就想让他走了,肯定不会挽留,他再后面又加上“明天一早我来,”就让华子建只能接受现实了。
不过走的时候,刘主任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来,不用说,装的是钱。
华子建脸一瞪,说:“这是干什么?”
“华市长,这就是两万元钱,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应该好好买点补品把身子调养一下。”
“刘主任,你赶快装上,不然我扔到窗外去,你信不信。”
“信,但就算你明天把它交给纪检委,我反正还是要送,你为人民吃了这么大的苦头,我表示一下敬意,这不犯法。”
额,他无耻的说完了话,转身就离开了,华子建看着茶几上的钱,在看看已经出门的刘主任,一时也是很无语,遇上这样不知道羞耻的人,华子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华子建摇摇头,对江可蕊说:“这人,真是的,算了,刚好明天我到聚春庵去,就权当市里给她们的补助吧。”
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安顿好儿子,给他喝足喂饱之后,江可蕊真的是困了,这几天她一直都担惊受怕的,精神高度紧张,现在看到华子建没有事情了,这心情一好,就疲惫了,她先洗了个澡,然后就钻到床上被子里,呼呼大睡起来。
华子建也是好几天没洗澡了,在荒山上虽然雨水淋着,但那应该不算洗澡吧,所以他也洗了澡,但他却不困,因为白天在医院他美美的睡了好长时间,晚上肚子也吃饱了,茶也喝足了,现在反而精神起来。
华子建本来想看会儿电视,或者上会儿网,可是,又怕光亮和响声惊扰了江可蕊,便也只好悄悄上了床,但是,又怕自己把持不住,就算自己再想那个什么吧,她睡得这么香,自己也不好打扰她吧,心里挺纠结啊。
大难不死之后,华子建也有了切身的体会,对家和妻子的感情更加深刻了,特别是对江可蕊,华子建是夹杂着一份内疚的,现在就是没来由地想疼她,想看她快乐,不想她不高兴,更觉得不忍心伤害她,哪怕是现在打扰她睡觉。
这次生死离别,让华子建觉得江可蕊也和别的女人不一样,自己和她在身与身,心与心之间从没有过现在这样的一份亲近。
此刻,华子建静静地躺在江可蕊的身边,听着她轻轻的呼吸,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芬芳,要说不蠢蠢欲动,那是不现实的。可是,又觉得,欲望不是那么的强烈和急迫,其实,就这么躺在她身旁,也挺好啊。
这么胡思乱想着,纠结着,蠢蠢欲动着,竟然也就迷迷糊糊睡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可蕊起来去了趟卫生间,惊醒了华子建,但华子建没动,当江可蕊重又回到床上的时候,华子建无声地搂住了她。
江可蕊轻声地说:“你一直没睡吗?”
华子建说:“先是不想睡,可是后来,看你睡得那么香,我也就跟着睡着了,刚才你起来,我才醒的。”
江可蕊一笑:“对不起,我那会儿真的好累好困。”
“那,现在呢?”华子建问。
“现在睡了一觉,好多了。”她说。
“继续睡吗?”华子建故意问。
她却说:“我想喝水,口渴了。”
华子建欲起来给她倒水,她说:“我自己来吧。”便重又起了身,下床,一边还问华子建:“你喝水吗?”
华子建只好说:“给我也来一点吧,杯子在茶几上。”
“知道了。”她答应着。然后她端着两杯水,轻盈盈地在壁灯柔和的灯光下走过来。
华子建恨不得一跃而起抱住她,可还是忍住了,要淡定,要淡定啊!
江可蕊把水递给华子建,轻轻一笑,也不说话,脸儿却红了,华子建想,是我刚才的目光太那个那个了吧?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老夫老妻的,怎么她还总会有不好意思,不过真喜欢看她的这种表情,现在的女人,还有几个知道不好意思啊,生猛起来比男人还要厉害。
华子建的心里再次漾起了那种柔软温暖的感觉,他捉住她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
她们彼此喝完水,躺下,关灯,却都睡不着,江可蕊仰着脸躺着,华子建侧身向她,窗帘外透过来的微弱光线里,华子建看得见她睁着大眼睛,在黑暗中,那长长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的,很美很可爱,她无声地侧过身来,依偎到华子建的怀里,她温软馨柔的身子在华子建的怀中,华子建忽然觉得像做梦一样,可是,又异常地清醒。
她在轻轻地吻华子建,吻他的脖颈和喉结,华子建的心跳加速了,紧紧地搂着她,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接着回应她,也开始吻她,华子建一点一点地吻着她的眉她的眼睛她的耳朵她的小鼻子她的脸颊,她轻声地说着:“你坏,”却更紧地抱紧了华子建。
江可蕊发出喘息,她抱紧华子建,在华子建的胳膊上轻咬了一口。。。。。。
他们做了很久,两人最后都很累了,可是,累是累,两个人却都再也睡不着,于是,就在黑暗里聊天。
江可蕊悠悠的说:“这几天我很担心会失去你。”
“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说这话的时候,华子建却突然的想到凤梦涵。
江可蕊幸福的说:“是啊,我们不离不弃真好。”
华子建突然问:“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江可蕊在黑夜里说:“喜欢,其实男人需要崇拜,女人需要欣赏,我喜欢这种感觉,喜欢你把我当孩子一样宠着,喜欢你把我当宝贝一样呵护珍惜抚爱,喜欢你看我时的那种充满柔情爱意和惊喜欣赏的眼神,我喜欢这种感觉,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华子建说:“这是我内心情感真实的表达。”
“我知道,有些东西,装是装不出来的,所以,我害怕失去你。”江可蕊喃喃细语。
华子建没说话,但是心里早已波澜起伏,不由地搂紧了她,捧起她的脸,吻着她,这个时候,睡在旁边童车中的儿子小雨总算是听不下去这对男女的话了,抗议似的大哭起来,让床上的两人一下就忙了,换尿布,喂奶,掂尿,这一忙,天色也快亮了。
清晨七点左右,华子建醒了,轻轻地把压的江可蕊头下的胳膊抽了出来,她还在沉睡,看来昨天的疯狂确实累坏了她,华子建悄悄的起来,洗漱完毕,站在凉台上,活动了一下,舒展着胳膊,做做扩胸运动,的确岁月不饶呀,周身的筋骨隐隐酸疼。
再接着老妈也起来了,华子建就搭手一起做了早餐,等他们做好的时候,江可蕊也让起来了,老爸也大声的咳嗽着出来了。
老妈一听到了他的咳嗽声,就瞪着眼说:“让你少抽点烟,就是不听,一会又把小雨吵醒了。”
老爸嘟囔着说:“我现在抽烟已经很少了。”
“还少,还少,现在家里烟多了,你可以随便抽了,每天都见你带几包出去。”
老爸委屈的说:“带出去还不都是给下棋的其他老头发的吗?你以为我一个人抽啊。”
“切,显摆,就你烟最好,人家怎么不给你发,子建啊,以后不要往家里放烟了。”老妈气呼呼的发号施令。
华子建和江可蕊相视一笑,他们早就习惯了两老的拌嘴,也都不当成一回事,吃起了早餐。
这早餐还没有吃完,里屋的小雨急闹起来了,估计昨晚上让华子建他们吵得也没休息好,江可蕊和华子建赶忙放下碗,过去忙活了一阵,这才让他吃饱喝足,安静了下来。
两人又吃几口,就听到了敲门声,开发区的刘主任笑嘻嘻就出现在了门口说:“哎呀,你们怎么在家吃饭了,我刚才就到楼下了,怕影响你们休息,没敢上来,本来是安排在外面吃早点的。”
华子建说:“哪吃都一样,你也来吃点。”
刘主任连连的摆手说:“不用,不用,我等你们。”
看样子他是一定要把华子建接到开发区去了,华子建也不在对他客气,自己吃了饭,想想既然如此,那就到聚春庵休息几天吧。
江可蕊一听华子建要去,心里也是想去看看,一来江可蕊到新屏市几年了,光听说那个地方,一次也没上去过,在一个听说那里都是尼姑,江可蕊也偶点不放心,自己过去绕一下,也能起个威慑作用。
华子建见江可蕊想去看看,也同意了,江可蕊就给单位请了半天的假,两人又看了看儿子,估计三几个小时应该问题不大,就告别了父母,随着刘主任到开发区去了。
华子建到了开发区,先是在开发区到处看了看,特别是那个最让华子建头疼的食品厂,华子建也是认真的在外面转了好一会,最后刘主任说要不进去坐坐,和他们经理谈谈,华子建摇头说:“算了,等过几天在说,现在我也不知道见了他们该说点什么有用的话。”
管委会的刘主任就让车拉着华子建和江可蕊到了山下,陪着华子建一起步行沿着青石板台阶上了后山,一路走来,仰望群山,只见那嵯峨黛绿的群山,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缥缈的几缕云恰好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
山峰上云雾缭绕,山径蜿蜒曲折,像一条彩带从云间飘落下来,间或也有个别的游人和还愿的百姓,他们似一个个小白点,零零星星散布在彩带上,缓缓地向上移动着。
影影绰绰的群山像是一个睡意未醒的仙女,披着蝉翼般的薄纱,脉脉含情,凝眸不语。
更让华子建和江可蕊喜悦的是满山的枫叶,像云霞,像火焰,烧红了半边天,新屏市的枫叶它不同于春桃之嫩红,夏荷之嫣红,秋菊之浅红,牡丹之羞红,它的红是一种成熟的红,老迈的红,红深红彻,独具风骨。它红得正派端庄,不欠火,不过线,恰到好处:不附势,不迎俗,红出自己的品位。它的红不为招蜂引蝶,不供装饰台盆,不邀纨绔子弟垂青,拒绝轻薄女郎樵采。它依托铁骨虬枝,于疏风嫩寒前,将积蓄了大半年的潜能,于一夜间释放出来,无瑕疵,没杂色,抗拒蛛丝虫蚀,贡献出一腔的纯红。
也只有秋天到,它才红起来,它的红是经过了春的孕育,夏的酿造,雷电的锤炼,风雨的洗礼,才吐出红来。它红得谦虚谨慎,不亢不卑,一往情深。它不与碧桃争春,不与榴花竞夏,也不与金桂银菊一比芬芳。它心平气和,不惹群芳,专拣了百花凋谢的空档,才火炬般的燃旺起来,一补秋山的肃煞凄清,使金秋变得像春天般的热烈火红。
华子建很想做首诗,可惜他已经在红尘中停留了太长的时间,那些文人墨客的特性早就被沉浮不定的宦海之路给淹没了,所以他只是感叹着,心醉神迷着。
路不好走,虽然是深秋,但华子建扶着江可蕊还是出了一身的汗水,
华子建记得上次给妙风说过,准备让市里拨点款,再找几个大款信徒化点缘,捐点善款,修一条盘山公路,直通到山上,这样一来,烧香敬佛的善男信女们,上山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可以直接把车开上去。
但是妙风没同意,她说,那样一来,一方面,彻底破坏了这山中的这份可贵的“静”,另一方面,也破坏了来烧香拜佛者心中的那份“诚”,无“诚”无“静”,这座山,和这座聚春庵,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华子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是啊,在西藏,人们朝拜,都是要从家门口一直跪拜到布达拉宫的哦。
上到了半山腰,然后有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台阶,沿着一片竹林蜿蜒而入,竹林的深处似有潺潺流水悦耳琴声。
江可蕊说:“聚春庵在这竹林里?”
华子建点点头:“是的,我们沿着这条石板路走过去就是了。”
于是华子建便和江可蕊携手踏上那青青的青石板,一直往那曲径通幽处走去,身后是早就累的气喘吁吁的刘主任跟着,累是累了一点,不过他今天的心情是很好的,这样近距离的陪伴华市长,这很难得。
走不多时,只见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白墙黑瓦的古庵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一扇大门敞开,门内院落中一鼎香炉燃着袅袅烟雾,门前一座石碑,上刻六个大字------“南无阿弥陀佛”。
江可蕊忽然笑起来。华子建问她:“笑什么啊?”
江可蕊指着那块石碑说:“你知道‘阿弥陀佛’的意思是什么吗?”
华子建摇下头说:“是什么啊?”
江可蕊忍不住格格地笑:“阿弥陀佛,就是‘我没头发’,呵呵。”
“鬼丫头,这是谁告诉你的?简直就是瞎胡扯嘛。”华子建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网上的,你看,是不是有点像方言版的‘我没头发’?”江可蕊笑着说。
华子建摇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什么都可以拿来搞笑。”
江可蕊歪着头看看华子建说:“大叔,哦,不对,大爷,你很老了吗?”
华子建伸出手作势打她,她一边笑着一边躲,嘴里还在说:“赶明儿给你买根拐杖好吗?”
华子建说:“好啊,你至今还没有给我买一件礼物呢,买根拐杖我现在用不着,到老了拄着它,还可以经常想起你的好。”
这句话一说出来,华子建的心里忽然就一真的涟漪:是啊,许多年后,自己和江可蕊都老了,那时候又会是怎样的呢?
身后的刘主任看着这华市长两口子打情骂俏,自己在后面也嘿嘿的笑着,不错,今天效果真好,看来不仅让华市长心情愉悦,连江局长都是高高兴兴的。
不过江可蕊听了华子建这话,也不笑了,神色黯然下来:“唉,我们要是都不老,永远都是现在这样子,多好!”
华子建叹口气:“自然规律,谁也无法逃过。”
“所以,”江可蕊说:“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人生的快乐是有限的,人生快乐的时光也是有限的,在还可以享受快乐时光的时候,我们就要尽情地享受,不要留下任何的遗憾。”
华子建摇下头:“及时行乐?”
“及时行乐有什么不好?难道要等到行不了乐的时候来后悔?”
“难道这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人生哲学?”
“有什么不对吗?你不赞成?”江可蕊瞪着华子建问。
华子建看看江可蕊的脸色,立马改口:“不,我赞成。”
“这就对了,说明你还没有老嘛。”江可蕊笑着调侃的说。
“但是------”
“别说但是,但是,人生该做的事,还是要去努力地做,否则,快乐的基础又从何而来?这道理我早就懂啦!”江可蕊冲华子建调皮地眨眨眼睛。
其实华子建也是知道的,江可蕊不过是随口发发感慨而已。
这时一缕琴音,如行云流水一般飘了过来,江可蕊侧耳聆听,说:“这是谁弹得曲子?不像是音响里放出来的。”
华子建转过身,循声望去,只见竹林掩映出依稀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人影,华子建指了指人影处,对江可蕊说:“你看,弹琴的人在那儿。”
“那我们快过去看看啊。”江可蕊拽着华子建的手往那边走去。
转过一丛翠竹几树松柏,只见一片如茵的绿草坪上一位女尼正在捻指弹奏古琴,旁边的红木桌上还放着几只瓷杯一壶香茗。
江可蕊说:“她是谁啊?”
华子建说:“她就是这莲花庵里的妙风师傅。”
江可蕊有点惊讶:“她好像还很年轻哎,怎么出家当了尼姑了啊?”
“她今年还不满三十岁。”
“她长得很漂亮哦。”江可蕊在赞叹着。
这时,妙风师傅终于一曲弹完,也抬头看见了华子建他们,华子建注意到,当她看到自己身旁的江可蕊时,那目光和表情,都似见到天人一般,先是惊奇、惊异,后又变为感叹,再而浮现出许多亲切与柔爱,就如同是姐姐对妹妹的那一份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