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柳林市上上下下都就忙活起来了,包括史正杰的人马也都偃旗息鼓不敢高太大的动作了。
为什么呢?因为两会召开了,这在柳林市政府来说那是头等的大事,街上的警察也多了,工商税务,卫生监督,城管等等也都出动了,大街小巷每天是反复的检查,地沟油,假烟假酒,卖淫嫖娼,偷盗打架也一起销声敛迹,谁都不是傻子,敢往这个枪口上撞。
在柳林市里,包括华子建都是一点不敢对这个两会又丝毫的怠慢,他目前也只是过了人大常委会的选举,这次人代会还要正儿八经的选举一次,话说回来了,意外情况一般倒是不会发生,这种选举也是走走过场,可是万千世界无奇不有,偶然的也会出现那么一个半个意外的,就像当年,自己不是也通过人代会罢免了那个老和自己做对的县长吗?所以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好的。
好在这个会议开的很正常,一切都在预想中进行,华子建也轻轻松松的正式当选为柳林市的市长了,但看看会议就要结束,却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乱子。
在葛副市长专题讲话的会场上,不料风云突变,陡起事端,坐在下面听他坐报告的许多人的手机上,都接到一条短信,这些领导本以为又是什么黄段子,或者垃圾短信,可打开来一瞧,所有人都笑了,一传十、十传百,这会场上就乱糟糟的一片。
上面对葛副市长很是奇怪,也不知道下面人笑什么,不过不要紧,他自己的手机也来了一条短消息,他在讲话,顾不得看,但讲话也总有讲完的时候,等下了主席台,他怎么认真的一看,奶奶个脚啊,那短消息上对自己是大肆攻击,说他面带猪像,心头嘹亮,说他心象三寸丁,下面那东西小的更像钉子,说他霸占着柳林市美女主持人林诗,让人家二十五六岁的大姑娘连正常的恋爱都不敢谈,质问他一手遮天还要几时!
葛副市长傻眼了,脑袋嗡的一声,这简直象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官员的脸面是比性命还要宝贵的东西,怎么经得起这样的糟践。
他狂叫着把公安局的方鸿雁局长叫到自己的面前,手指哆嗦着指着他道:“你给我马上破案,不然就拿你试问!”
方鸿雁当然并不很害怕他了,自己也是市委常委,但他还是表示自己会尽快查查,这面两人还没说完,那面许秋祥估计也收到了这个消息,许秋祥的电话也追了过来,对方鸿雁说:“这明显是想要破坏两会的顺利召开,你务必查出事件幕后指示人。”
方鸿雁可以不把葛副市长的话当成一回事,但他绝对不能无视许秋祥的指令,他再一次给许秋祥做了保证,说立即成立专案组,对这件事情认真调查。
市局网警大队接到命令紧急行动,通过对手机中信息的检测,发现它不是通过手机群发功能发送的短信,而是一台电脑通过登陆到电信的GSM,GPRS网络,然后用一个公网的IP地址,向网络内的手机发出的短信。
网警大队的侦察员们迅即赶到电信公司,从他们的路由日志上顺藤摸瓜,很快就找到了发送这些短信的网址。然而,这个网址却让他们楞住了,因为这个IP地址对应的域名是柳林市公安局,当他们赶到公安局时,竟然发现这个IP地址是副局长江卓的电脑。
情况就汇报到了方鸿雁那里,方鸿雁在给葛副市长和许秋祥一汇报,两人几乎想都没想的说:“查,不管是谁,都查。”
下面也就执行命令了,经过检查,查清了这些短信就是从江副局长这部电脑上发出来的,不仅如此,还在已经被格式化的硬盘里找到了这条短信的底稿。
所有的证据都被送到葛副市长的办公室,看着这些东西,葛副市长也火了,心想,看来自己预想的一点不错,这个江卓真的想要投靠华子建了,也说不上这就是华子建让他做的,为的是让自己名誉扫地,这小子也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竟敢给我玩阴的。
你以为不用手机就找不着你了,你以为把硬盘格式化就可以毁灭证据,你也太小瞧网警的手段了。
葛副市长找到了许秋祥,来征求老大的意见,不用说,对这样的事情,许秋祥肯定就站在了葛副市长这面,他们没有多费精神来商议喝判别,就通知了市纪检委的刘书记,对江卓进行了隔离调查。
江副局长被纪检委从单位带走时大喊冤枉,本来对他来说,也确实是个冤枉,可是铁证如山,不容置辩。
然而审讯并不顺利,江卓说什么也不承认发过这个短信,就说是有人栽赃陷害,一个星期也没问出结果,因为江卓也很清楚一点,只要自己认了这个事,自己就算是彻彻底底的完蛋了。
葛副市长和许秋祥在接到纪检委的汇报后,都极为愤怒,立即指示检察院介入。
第二天,检察院从纪检委手中接管此案,江副局长被带到检察院的谈话室,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除了被海绵包裹的米黄色软墙,和一般的会客场所并无二致。
检察院的人对他作了简单的讯问之后,他被带进地下一层的核心审讯区,先被关进一间地上铺着防潮垫的暂押室里,当天晚上,办案人编为三个突审小组,四小时一班,开始对他进行连续突审。他先是被反铐在一把固定的铁凳子上,问了几个问题后,一个检察官站起来,说:“江卓,你他妈的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是公安局的副局长呢?”
江副局长看了他一眼,说:“兄弟,用不着这种方式吧,怎么说咱们也是一个系统的。”
那人没有答腔,对这中落水狗他们从来都不怜惜,冷笑一声说道:“现在你知道了我们是一个系统的,那就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检察院和你们公安局一直并不和谐,是不是?所以不要让我们动粗,说吧,是不是你干的?”
江副局长恨恨地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心想,你等我出去那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人把脸凑到江副局长的眼前,讥讽地说:“是不是想着出去怎么报复我呀?哼,小样!我实话告诉你,不老实交待清楚你干的事情,你就别想从这儿出去了!上面已经传话过来了,你肯定是完蛋了。”
江副局长也是有点绝望的,但他还是报了一线的希望,希望葛副市长和许秋祥能够想起过去自己的好处来,所以江副局长就咬着牙坚持着,经过办案人一夜的反复折磨,虽然他是身心极度疲惫,惊恐不已,但他也横下一条心,产生了豁出去的抗衡心理,不管他们再问什么,就是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说。
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单单葛副市长急,在外围还有更多的人在对这件事情关注,萧博翰,马小燕,还有薛萍,还有苏老大和史正杰都一样的在焦虑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马小燕是第一个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的,她最先给萧博翰打来了电话:“萧总,谢谢你啊,你让这个禽兽受到了惩罚。”
萧博翰坐在办公室的靠椅上,他却没有马小燕这样的乐观,事情才刚刚又了变化,后面怎么变,还有工作要做,萧博翰说:“马警官,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马小燕笑了起来,这个萧博翰海真的挺有意思的,一点都没有生意人你这种势利,庸俗的毛病,很多时侯,感觉萧博翰挺可爱的,她就说:“萧总,以后你不要叫我马警官好吗,听着太生硬了,就叫我小燕。”
“嗯,呵呵,好好,小燕同志。”
马小燕很高心萧博翰能够这样和自己说话,她又说:“萧总,现在据我了解的情况,江卓在检察院还是什么都不招,我们要想想其他的办法。”
萧博翰很认同的说:“是啊,江卓多年的警察生涯了,对反审问,反侦查肯定是有很多经验的,我们必须要给他加把火。”
“萧总准备怎么办?要不这样吧,我直接出来指正他对我的强暴。”马小燕也是豁出来了,不让江卓彻底的下去,她也是绝不心甘。
萧博翰就沉默了一会,她对马小燕这种大义凛然感到很佩服,但想了想说:“小燕,我不赞成你这样做。”
马小燕很奇怪的问:“为什么啊?这样不是就可以让他伏法了吗?”
萧博翰斟酌字句的说:“你还是个姑娘,你未来的路还很长,把你的未来幸福用在了和江卓的拼斗上,很不合算。”
马小燕的心里就升起了一种温暖,这是一个黑道大哥在说话吗?他的细心,他的关怀,他的对自己体贴,根本就不像一个声名显赫的黑道大佬,倒像是一个宽厚善良的哥哥。
她压抑住自己的感激心情:“但是萧总啊,要是这老拖下去,会不会情况出现变化?”
“肯定会变化的,一旦葛副市长气消了下去,一旦江卓想到了应对的方法,就会出现一些变数。”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我当然不会让事情走到那一步的,放心好了,你不记得你上次那个小本本吗,我这几天仔细的看了看,那里面的内容就足以帮检察院打开一个缺口了,我想,现在检察院已经收到那些东西了。”萧博翰好整以暇的说出了自己的措施。
萧博翰也相信,只要在江卓身上打开一个缺口,其他的事情都会暴露出来,至于发短信的事情,在最后就不会成为一个主要问题了,对这点,其实也是葛副市长他们想要走的路径。
检察院在收到了一个很及时,也很需要的揭发材料之后,他们就精神焕发起来,从那一晚开始,连续四天四夜的刑讯逼供,不准睡觉,只要江副局长稍一闭眼,轻则一掌,重则一拳,或是一纸杯凉水倒进他的衣领里。
有一次,江副局长困的实在不行了,连打骂都睁不开眼睛。这帮人分工合作,一人用胳膊锁住他的脖子,另一人拽住他脑后头发使其仰面朝天,还有一个则坐在他的双腿上,一手用毛巾捂住嘴,一手端水杯往鼻孔灌热水,呛得江副局长张不开嘴,喘不上气,两眼火星直冒,手拽脚蹬拼命挣扎,扭动身体使劲扩张着肺部,希望能进去哪怕是一丝半缕的空气,一直到昏死过去。
等他被一盆冷水浇醒过来时,全身上下已湿透,嘴张的大大的,喘着粗气,肺部疼的象是被硬生生撕裂开来。过了十来分钟,看他缓的差不多了,这些人又重新开始施刑。
这一晚上,江卓昏厥过去三次,从第五天开始,江卓眼前出现幻觉,说话含混不清,想睡觉的欲望变得极其强烈且无法抗拒。
在有罪推定前提下,江卓在那个地狱般的审讯室里,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坚持不承认所以的问题,死在里面;要么老老实实的交代,全盘承认。
而前一种情况是完全有可能的,他记起自己在警院培训,学习的时侯,老师曾经讲过的一个例子,睡眠剥夺最终会导致死亡。迫使老鼠两周不睡觉,它们就会死亡,这比饿死它们所需要的时间还要短。最后,在头脑短暂清醒时他选择了后者。
什么叫人心似铁非是铁,官法如炉真如炉,他如今是彻底领教了。
第六天凌晨三点钟,江副局长终于低头认罪,开口说话。
除了自己很多的贪赃枉法之事都交代了之后,还在检察院的同志诱导,拼凑下,承认了是自己发的短消息,给出了一份大家都早就认定,也都能接受的口供,作出了有罪供述,办案人员立即让他在写好的笔录上签字画押,之后,他被扔在暂押室里连续睡了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