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婚礼
她们喝了酒，尹陈叫了代驾，回到公寓以后，苏芷廖还觉得没有喝尽兴，又点了啤酒和烧烤。
两个女人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笑意盈盈，苏芷廖问她还记不记得那个天台，就是之前总上锁的那个。
尹陈笑着说记得，顾江早有了钥匙，他们不知道偷溜上去过多少回。
年少时期总是有很多说不完的话，她们从刚开学聊到了高考结束，聊班里的人，聊当初的时间，一直聊到凌晨三点才睡觉。
苏芷廖是次日下午两点的飞机。
她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尹陈已经处理完上午的工作，从公司回来了，还给苏芷廖带了些早饭。
苏芷廖揉着自己有些发昏的脑袋，“啧啧”称奇，“陈陈，你也太强了吧，昨天喝到那么晚，今天居然还能起来的这么早。”
尹陈笑了笑，“来吃早饭吧。”
昨晚喝得太多，尹陈考虑到她待会要坐飞机，怕吃太多油腻的东西会不舒服，就简单买了一些牛奶包子煎蛋之类的让苏芷廖先垫垫肚子。
热牛奶下肚，苏芷廖满足地呼出口气，“感觉整个人都好起来了！”
“这次去国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听说德国那边毕业很难，估计要待很长一段时间。”
“陈陈，也不知道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见了。”
尹陈弯了弯唇，“没关系。”
“总能见到的，学业顺利。”
“好！”苏芷廖看着尹陈说：“你也一切顺利。”
“争取享誉国际，让我在国外也能见到我们女明星的身姿。”
……
尹陈开车送苏芷廖去了机场，和苏芷廖道别过后，尹陈坐回车里，车子刚啓动，电话就响了起来。
连上蓝牙，电话那边程嘉的声音传了过来。
依旧是那股自由洒脱的味道。
“尹陈，下个月八号我结婚，你可一定要来。”
“结婚？”
女人擡了擡眸，声音里有几分惊讶。
程嘉把“结婚”两个字说得就像“旅游”一样轻松，让尹陈有片刻错愕。
这些年来她和程嘉他们的联系说不上多，但也不算少，有顾江这么一层关系在，他们也总是照顾她。
尹陈刚来江市的时候，公寓是程嘉帮忙租的，工作基金上不懂的问题许和也时不时过来给尹陈解惑，陈恕远一颗心没放在事业上，但吃喝玩乐这一类，他没少带尹陈去所谓好吃好玩的地方打卡。
不过后来尹陈学习工作也忙了起来，另外三个人，联姻的联姻，工作的工作，也少了很多见面的时间。
再联系的时候，就是程嘉说，她要结婚了。
“那么惊讶干什么。”电话那边的女人勾了勾唇，“和许和，你又不是不认识。”
“别人我都只发了请帖，只有你，我是特意打电话邀请的。”
“尹大明星，无论如何，下个月八号记得给我空档期哦。”
“程美女婚礼，我一定到场。”
尹陈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又开口问道：“怎么突然要结婚了？”
她记得程嘉以前总说不相信男人，是不婚主义者之类的话。
“所以说，感情这东西，就是很神奇呀。”
程嘉笑声传来，语气里掩盖不住的欣喜，“我也没想到，会和许和谈这么多年的恋爱，其实也不是不想结婚，只是害怕婚后会过得不幸福而已。”
“我觉得，不会再有比许和对我更好的人了。”
“我爱他，他也爱我，既然这样，结个婚，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程嘉一语中的。
其实大家也不是不想结婚，只是害怕结婚以后，会过得不幸福。
如果真的有喜欢又合适的人，结婚会比恋爱更加幸福。
“下个月八号，是七夕节？”尹陈问。
“是呀，我挑的日子。”
她程嘉的婚礼，样样都要最好的。
尹陈替程嘉开心，她很羡慕程嘉，有好的出身，有好的朋友，是自信又明媚的女生。
如果像程嘉这样的女孩子多一点就好了，热情洋溢，活得像太阳，就这么快快乐乐过一辈子，真好。
“我会去的。”尹陈说。
说完后，她顿了顿，停了两秒才缓缓出声问道：“顾江会来吗？”
程嘉“啊”了一声，“你是他的女朋友，他会不会来，我以为你比我清楚啊。”
“女朋友”这个词，说得尹陈感觉太过陌生，他们之间，甚至连一个正式的告白都没有。
如果顾江说，她只不过是他年少时期的一个玩笑，尹陈恐怕都无法反驳。
程嘉说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妥，忙改口道：“抱歉。”
“我也不知道顾江会不会来。”
“你也知道的，他家里情况比较复杂，他的身体状况，家里的变化，都和集团的股票资金链有直接影响，那边口风太紧了。”
“我都联系不上他，但是许和给他发了请帖了，他会不会我就不知道了。”
程嘉不想伤尹陈的心，但也不想她无谓等待，“顾江他们家在美国也有分公司你知道的吧？”
“虽然总部是在国内，不过美国那边的公司规模也挺大的，如果他的病一直没办法痊愈，顾叔叔说不定会安排他定居在美国，长期管理那边公司的事物。”
“他就算回来也待不了太长时间的。”
“尹陈，你要做好准备。”
程嘉以前是相信，顾江有可能和其他人不一样。
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不确定了，如果顾江真的那么在意尹陈，怎么会不回来。
她不相信，顾江那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因为顾廷煜和徐舒曼切断了他和国内的联系就找不到尹陈了。
只要他想，他可以有无数种办法告诉尹陈，他现在怎么样，什么时候会回来。
可是他没有。
程嘉一向秉承“感受不到就是没有”的理念解释这一切，那就只有一个原因，顾江他根本不想联系尹陈。
女人没有接程嘉的话，缓缓开口说：“你还没去定做手捧花吧？”
“我送你吧。”
“你亲自做，我肯定喜欢啊。”
程嘉听出了尹陈的意思，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喜欢彩色的。”
“要五彩斑斓的黑！”
“好。”尹陈笑了笑。
……
八号的七夕节。
会所礼堂出了名的难订，靠着七夕节的噱头，平时六位数价格的场子今天翻了几倍不止，陈恕远毫不客气地说程嘉，“大小姐，你就一定要今天？”
“一个场子都能抵上一辆柯尼塞格了，奢侈啊！”
没等程嘉说话，许和率先开口道：“公主本来就该值得最好的。”
程嘉不提，许和也会给她最好的。
陈恕远笑着“啧啧”了两声，“完了，太子妃，咱们以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许和程嘉的狗粮。”
程嘉还在弄造型，漂亮的脸微微侧了侧，看了陈恕远一眼，纠正道：“你一个单身狗，可别把尹陈和你相提并论。”
尹陈弯了弯唇，没有说什么。
江市许家少爷和程家大小姐婚礼，有头有脸，有钱有权的大佬来了不少，许和和陈恕远没在化妆间里待太久，就要出去招待客人。
尹陈作为伴娘，只穿了一袭到脚踝的鱼尾裙，简单波浪卷发，撑得住气场却又不喧宾夺主。
“程小姐。”
门口有人敲门，两道视线投过去后，化妆间的门被打开。
会所服务生一左一右擡着一顶置放着纯金凤冠的礼盒走了进来，金丝细腻柔和，设计精巧，纯金打造的凤冠在灯下更显得熠熠生辉，如同艺术品一样被盛放在礼盒里面，冠上宝石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饶是收新婚贺礼无数的程嘉此时此刻也不由张了张嘴。
“程大小姐，赶紧的吧……”陈恕远刚从门口进来，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我……操……”
“谁他妈这么壕？”
陈恕远瞪大眼睛走过去，隔着玻璃看了几眼里面的凤冠，“纯金的啊，宝石还是祖母绿。”
男人算了算，试探性问道：“这得七位数起吧？谁送的啊这么大手笔。”
程嘉探了探身子，从盒子里拿出一张鎏金卡片，上面只有短短四个字的祝福语。
“新婚快乐……”
程嘉顿了顿，下意识看了尹陈一眼，“顾江。”
“阿江送的！！！”
陈恕远笑了声，“看来他还没忘记我们这些发小嘛。”
“人没来，礼倒是送的不小。”
“算了算了，这次就原谅他了。”
程嘉抿了下唇，让服务生把这个先送到休息室。
礼都送到了，还没见到顾江，他大概是不会来了。
程嘉有些担心地看了尹陈一眼，“尹陈，没事的，他这次不回来，说不定下次……”
“我没关系。”女人看着程嘉，脸上并没有多馀的表情，只是轻柔出声提醒道：“我们该出去了。”
“是啊，宾客等很久了。”
*
婚礼上。
程嘉举办的是西式婚礼，洁白的婚纱，蓬松裙摆仿佛童话中走出的公主，美好而又圣洁。
万丈灯光下，新娘眼角挂着泪，脸上却笑得无比开心。
她说：“许和，我这一辈子，都没想过会和另外一个人共度馀生。”
“但你出现了，满足了我对与爱情的全部幻想。”
“我时常不相信爱情，不相信真心，不相信承诺。”
“可是许和，我愿意，尝试着去相信你。”
承诺和信任来说，都意味着很多，把真心交付出去，给到另外一个人手里的时候，同时也就代表把伤害自己的机会，自己的弱点也交给了对方。
在新娘的注视下，男人眼眶湿润，带着点微红，他开口，郑重而又温柔地说。
“程嘉，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你是我见过，最洒脱，自由，勇敢的女孩。”
“我知道，我理解你，我会永远爱你。”
“程嘉，我爱你，我绝不背叛你。”
漫天的掌声和玫瑰花瓣中，台上的主角如同童话故事结局里公主王子般拥吻在一起。
尹陈擦了擦眼边的泪，忽然想起那一年，她见到许和送程嘉去参加一个活动。
当时她看到，许和看程嘉的目光，像是看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那年追求玫瑰的少年，与今天终于走到玫瑰面前的男人在万千灯光下交叠在了一起。
……
尹陈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第一次喝到失控，晕晕转转找不到方向。
或许是感动，或许是感慨，今天喝得过了限了。
会所里敬酒还没结束，尹陈胃里翻滚喧嚣，她急切想要呼吸新鲜空气，晕头转向冲出了会所外，在大门边上喷泉里吐得胆汁都快要出来了。
她觉得她真有点……意识不太清醒了。
吐完之后尹陈脑子还是晕得厉害，她摇摇晃晃想往回走，只觉得脑海中星星点点，分不清方向。
再下一秒，整个人失去了重力，不受控制地向侧边倒去。
预想中的痛感没有袭来，迷迷糊糊间，一只有力的大手揽住了她的腰。
熟悉的触感一瞬间把尹陈拉回了高中时期的那个台球厅，在楼梯上险些被打闹女孩撞倒的她，当时也是被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稳稳接住。
尹陈瞬间醒了神。
她擡眸看去，声音有些发颤，“顾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