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真心
公寓电梯昏黄，刚刚在车里尹陈醉了酒，又被他吻得昏天转地，现在两只胳膊搂着顾江的一边胳膊，轻轻靠着他，气氛有些旖旎。
揽着尹陈走出电梯，顾江扶着她，女人细白手指一点一点地按在锁上输密码。
顾江不着痕迹地看完她输完密码开门，眉梢扬了扬。
密码是他去美国那天的日期。
“家里没有男士拖鞋，鞋柜里有一次性拖鞋，你将就一下……”
尹陈说着坐到换鞋凳子上，刚想拖鞋，男人单膝跪下，轻轻用手攥住了她的高跟鞋。
“欸……”
“别动。”顾江说。
他的动作温柔又有耐心，尹陈今天穿的高跟鞋是链条绑带式的，他轻柔地解开带子，像是在拆一件格外珍贵的礼物，小心翼翼又异常虔诚。
男人指骨分明的手不经意触过脚踝，尹陈感觉有些发痒，又有些发烫。
顾江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奶白色的拖鞋给她穿上，然后自己利落地换了一次性拖鞋，把她从鞋凳上扶了起来，“怕你头晕。”
“噢……”
尹陈应了一声，擡眼看去，男人神情自若，仿佛真的是怕她醉酒弯腰脱鞋会头晕才表现得那么照顾。
“先坐会。”
顾江把尹陈扶到沙发上面，去给尹陈倒水。
尹陈手撑着下巴，眯了眯眼，看着男人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人……明明是第一次来自己家，又感觉像男主人一样，对什么东西在哪里都这么熟悉。
“你在我家安监控了么？”
温水递过来的那一刻，尹陈擡起头，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问。
“像电视剧，小说里演的那样，强制爱？插翅难飞？”
“偷装监控是犯法的。”
顾江被她一点奇怪的脑回路和莫名清冷又可爱的反差萌弄得勾起点笑，把水递给她，直言不讳道：“如果真装监控，我不会装到客厅和厨房。”
尹陈喝了口温水，感觉胃里舒服很多了。
她一偏头，“装到卧室？”
“装到浴室。”顾江说。
“你！！”尹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又羞又怒，瞥了他一眼，“顾江！”
“还有精力生气。”
“看来醉得不厉害。”
他勾了下唇，神情是尹陈少见的调侃。
顾江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但也和尹陈想象得同龄男生很不一样，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在那个男生普遍还很幼稚，甚至有些说得上恶俗的年龄。
荤话段子漫天飞，他也没和尹陈说过什么不得体的话。
崔静被打，他也从来没有说过是崔静的问题，只是为她出头，给了欺负崔静的人一个教训。
也就是有他，尽管那件事情闹得那么凶，学校里也很少有造崔静黄谣的。
顾江心底里，一直都是很好的人。
尹陈瞪完他把剩下半杯水喝光，酒也醒了大半。
“这是设计师设计的？”顾江问。
尹陈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最开始是样板房的设计，后来设计师重新规划了一下，当时在拍戏比较忙，觉得这个设计也算简约好看，就采用了，之后自己看到什么喜欢的物件再添置进来，也没过大改动了。”
顾江阖眼，记忆拉回她第一次去他淮城的房子的时候。
“吃大闸蟹晕倒那次，你在我家醒来，起来之后说家里的装修太冷，太单调了。”
尹陈顿了一瞬间，记起来了。
就是在那个她说冷冰冰的房子里，他把象征着保平安的黑檀木送给了她。
“那个时候太小了，后来觉得简约风的装修也不错。”
“陈陈。”
顾江拉着她的手，轻轻捏着她手指上的骨节，缓缓出声道：“我对家没有什么概念。”
“我小的时候，一段时间是在美国住，一段时间是回江市的别墅住，芜苑也是成人礼的时候老爷子送给我的，我爸我妈都很少会和我待在一起。”
“所以我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在那里住一段时间，芜苑是我的名义的院子，但是太冷清了，回去之后也是我一个人。”
“我对家的理解，只是一个休息的房子。”
“但我不想，也让你觉得没有归属感。”
顾江捏了捏她的手指，让她指头滑进自己指缝里，两人十指相扣，他轻声开口说：“我们去挑一个房子吧，景诗公馆那边的怎么样？”
“在市中心，交通也很方便，你喜欢那里我们就住那里，喜欢芜苑我们就回芜苑住。”
“按你喜欢的风格装修，好不好？”
“顾江……”尹陈擡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男人的眼睛微微发亮，带着一点渴望和期待，“你一回国就送我一个房子，会不会有点，太招摇了？”
顾江没忍住，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尹陈，你吓到我了。”
“我以为你要拒绝我。”
尹陈摇了摇头，“只是想到，我们的事情，顾叔叔和徐阿姨，会同意么？”
他们之间差的，不仅仅是阶级的距离，早在很久以前，陈恕远就说过，他的婚姻，从来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程嘉和许和的事情之所以那么顺利，除了他们彼此相爱，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那顾江就不需要联姻了吗？
自己的情况，年少的时候甚至还因为自己不稳定的情绪，让顾江带着病陪她折磨了那么久，徐阿姨真的会同意他们吗？
顾江捏了捏她的脸，“你不用想这些问题。”
“对不起陈陈，因为我的病，我的不能掌控，让你一个人了好多年。”
“现在我回来了，你只要想，你喜不喜欢我的家庭，愿不愿意接受我和我的家人就好。”
尹陈看着他的眼睛，不敢眨眼，眼前的男人，明明是天之骄子，却把他所有的真心展现出来，悉数捧在手心里递给她。
说的不是“我把这么多珍贵的东西都给你，你很开心了吧”，而是“我把我拥有的，想要给你的展现出来，你愿意接受吗？”，是她的顾江。
尹陈没有说话，身子微微前倾，吻上了男人因为紧张有些发凉的唇。
顾江几乎没有过害怕的时候，治不好病的时候，他发怒，绝望，不甘心自己的理想没办法实现。
他只害怕过两回。
一回是那个雨夜，他怕他会找不到尹陈，怕她没有求生的意志。
一回是现在，他怕她等了这么多年，不要他了，不接受他了。
所以他一直都是忐忑的，直到她现在主动亲吻着他，他难眠的日日夜夜，也总算有了归途。
“宝贝，接吻不是这样的。”
他手指扣着她的脖子，舌头撬开她的嘴唇，不属于自己的清凉气息充斥在口腔里面，他攻城略地，贪婪地掠过他未曾到过的每一个地方。
尹陈整个人身子有些发软，两只胳膊不自觉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环上他的脖子。
得到短暂呼吸空气时，她整个人已经被公主抱了起来，他抱着她，往卧室方向走去。
只有天花板边缘的一圈暗灯，昏黄灯光照映着女人湿润的眼睛，他用手指抹了下她红唇旁残留的痕迹，声音清冷却似坠入凡间的犯错神佛般蛊惑，“是醒着的么？”
“我没有醉。”
她很清醒，她知道现在自己在干嘛。
更知道对方，是自己爱着的顾江。
礼服拉链落到腰间，女人肤色胜雪，如同一块温和细腻的玉一般，他手轻轻划过温和细腻的玉，玉上留下冰凉的气息。
顾江虽然生病，但他少年时期的身体素质就好得离谱，只有到后来实在病得需要住院的时候，那张脸上才能看出一丝病气。
现在痊愈，他脱掉衣服，曲线仿佛被最好的艺术家雕刻出来的一般，极具欣赏美感。
“像软酪一样，是甜的。”
他手覆上去，吻了吻她的唇，嘴边勾起一抹浅笑。
“顾江！”她气急败坏，说着就去捂他的嘴，“不许说了……”
手还没伸过去捂住他的嘴，他稍使力，她嗓子里发出一声呢喃，修长的手指缓缓打转，她酥得像快散掉的绿豆糕一样，失了力气。
他弹琴一般，不急不躁，像是触碰把玩什么稀世珍宝，轻柔又缓慢。
尹陈却远不如他从容，他动作越是慢，越是轻，她就更甘愿灯光可以再暗一些，遮住难语心事。
他似站在神女庙前，虔诚恨不得捧出自己的一颗真心。
他没有望而却步，指骨分明的手指揉了揉她柔顺的发丝，男人哄一般出声道：“陈陈。”
“说喜欢我。”
“阿江……”
尹陈感受着他的温柔，逐渐放轻松，他这一刻，也被他的神女普渡。
清凉水流与炙热交织在一起，指尖划过皮肤落下浅淡的印记。
顾江动作柔缓，白皙光滑蛇般缠上腰间。
感受到存在的时候，虽然没有彻底进来，但是尹陈被不一样的感觉弄得有些失神，她张了张嘴，情不自禁地开口说：“顾江。”
“我们不会有比现在更近的时候了。”
“有。”他说。
尹陈愣了一瞬间，“什么？”
他吻上她的唇，声音温柔缱绻。
“你第一次向我袒露真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