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蜜月后数日。
江市太子爷和当红女星首次在微博喊话秀恩爱。
尹陈以“宋晴”的艺名发了第一条微博，是《爱在》三部曲里的一句台词。
“谢谢你让我明白，重要的不是对某一个人的爱，而是对生命的爱。”@顾江
顾江回应道。
“如果世上有什么奇迹，一定是尽力理解某个人，并与之同甘共苦。”@尹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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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场灯光聚焦，最后一幕定格在尹陈鞠躬，漫天花瓣落在她的身上。
“杀青快乐！！！”
剧组人员一窝蜂围了上来，顾江捧着一束绿色桔梗笑着走到尹陈面前，“杀青快乐。”
“咦——”副导演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看着尹陈调侃道：“我们宋大明星的每部戏杀青，顾总都会来探班，简直就是大型虐狗现场啊。”
到底是谁说女明星嫁入豪门是委曲求全，没有地位？
宋晴简直就是热恋里被捧在掌心的公主，顾总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喜欢她。
“辛苦啦，杀青快乐。”
尹陈微微一笑，接过花，象征性地给了身边人一个拥抱。
副导演抱了抱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道：“大厂那边还有个代言广告要拍吧，还有剧的扫楼宣传，你……”
“不好意思。”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尹陈略带歉意地笑了笑，从人群里走了出去，顾江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看着她打电话。
“什么？？？”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顾江看见尹陈身子开始发抖，紧接着说话也带着些哭腔。
“谢谢！我马上过去！”
她刚挂电话，脚底一软，男人就快步揽住了她的肩膀，顾江垂眸，“怎么了？”
“陈如月……”尹陈抹了把眼泪，“我妈妈醒了。”
植物人苏醒，医学上也有过很多这样的先例，只是尹陈没有想到，陈如月竟然真的醒过来了，她这么多年，最期盼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我……”
尹陈抿了下唇，有些激动得手足无措。
顾江握住她的手，“走，我们去医院。”
……
一脚油门，没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医院。
尹陈和顾江到的时候，护工正在给陈如月擦拭着身子，陈如月睁着眼睛，嘴里喃喃着，听不清楚到底说了什么话，但她的眼神却极为清明。
“妈！！！”
尹陈扑到陈如月床前，跪在床边，整个头埋在床里，陈如月缓慢擡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顾江微微点头，护工心领神会，起身把空间留给母女二人。
退出病房，陈如月的主治医师对顾江说：“我们对她进行了各项检查，她的身体机能都没有问题，之前就已经出现过手指动弹，呢喃等预示着苏醒的迹象。”
“再加上病人被照顾得很好，接下来只要好好适应，多做锻炼，恢复训练，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应该就可以正常说话和行动了。”
“谢谢医生。”顾江说。
医生颇为感叹道：“也不枉费你们这么多年常来看望，总算是醒过来了……”
顾江侧眸，透过门上小窗，看见尹陈依偎在陈如月身旁，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男人弯了弯唇，那个小女孩，在这一刻，恐怕才真正走了出来。
*
江市最热的时候，陈如月彻底好起来了。
走在江市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尹陈海报和代言，或许是从出生开始就吃了太多苦，这几年，尹陈的路走得很顺，说是大红大紫也不为过。
陈如月发自心底地为自己找个女儿感到开心。
两人站在大江桥边，底下是平静不惊的江水，陈如月穿着许久未穿的高跟鞋和红裙，站在尹陈身边容颜未老，反多了几分岁月的美人韵味。
“这么多年，我都错了。”
“因为当时的一段回忆，把自己困了这么多年，也把你困了这么多年。”
“对不起，陈陈。”
陈如月舒展眉头，才意识到这么多年的自己有多么荒唐可笑。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尹陈说。
她知道她的无奈，她的怨恨，她的不甘。
她像陈如月，都决心活出最好的自己。
可陈如月的梦被撕碎了。
女人转过头，一滴清泪落在红裙上，她笑了笑，“昏迷这么久，其实你和我说的话，我都能听到。”
“你问我如果知道你结婚，是会祝福你，还是劝你不要重蹈覆辙。”
“陈陈。”陈如月伸出手，把尹陈额边细碎的发丝拨到耳后，“我祝福你。”
“我的婚姻是不幸的，但那并不意味着婚姻是痛苦的。”
“那个孩子，顾江，他是个很有担当的人。”
“他能在你发病的时候没有选择抛弃你，你和他在一起，妈妈觉得你是会幸福的。宋晴这个名字很好听，你不是我们的附属品，也不是错误，陈陈，我爱你。”
濒临死亡，沉睡和昏迷让人可以更加安静的思考。
冷静下来，陈如月决意不再回头。
已经为那段感情浪费了前半生，就不要再虚度后半生了。
“陈陈，如果妈妈想出国的话，你会支持我吗？”
尹陈擡了擡眼皮，看见那颗黯淡了数十年的翻译之星，终于再次璀璨了起来。
“我支持你。”
“你先是陈如月，其次才是我的妈妈。”
陈如月会心一笑，临走前，她问尹陈，有没有想过生一个孩子。
尹陈当时没有回答她。
这个问题，她还没有认认真真和顾江聊过。
……
燃摩上市后，公司又相应推出了几个项目，获得空前好评后，顾江尝试把重心放到了汽车行业上。
一个简单的会议结束。
顾江回到办公室，尹陈侧躺在沙发上，如今的她肤白红润，没有少女时那样风一吹就好像能被刮倒一样的羸弱感。
不变的是，他还是依旧爱她。
爱她明媚的笑，爱她火遍大江南北，爱她摇曳生姿。
顾江突然觉得真好，一切的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他不再是一个人，他喜欢的人，他想做的事情，都如他所愿了。
“顾总……”门口秘书敲了敲门。
顾江蹙了蹙眉，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尹陈还是醒了，她本来也没怎么睡着，只是躺了一会儿，她坐起身，“开完会了呀。”
“宋小姐。”秘书恨不得把头钻到地里，“抱歉。”
“没事，我没睡着。”尹陈说。
“放这里吧。”
顾江淡淡开口，秘书把文件放下，溜似得快步走了出去。
“顾江，你公司的人真像你，我真喜欢。”尹陈勾唇，坐到桌前，眼睛亮亮地盯着顾江看，“他们从来都不会叫我顾夫人，顾太太，真好。”
顾江扬了下眉，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尹陈就是尹陈。”
“不是顾夫人，也不是顾太太。”
顾江坐在她对面，“你妈妈走了吗？”
“应该去送一下的。”
“千万不要。”尹陈说：“陈如月本来就是很独立的人，她说不要我们去送，她最讨厌送人离开的时候那种要煽情的别扭劲儿了。”
顾江轻轻勾唇，应了声“好”。
“那等我们什么时候休假了，就一起去美国玩？”
尹陈点了点头。
男人看着她，开口问：“所以宋小姐，今天有什么事情来找我？”
“你怎么知道？”尹陈傻眼。
“宝贝。”顾江弹了下她的额头，“平时都是我追着你去剧组，你来过公司几回呀？”
尹陈弯了弯唇，喝了口水，犹豫了几秒开口说：“顾江。”
“我不想要孩子。”
“行。”顾江点头答应，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尹陈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我说的不是现在不想要，是我以后也不打算生孩子。”
“那就不生。”
顾江云淡风轻地答道，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戏谑的玩笑意味。
“那皇位谁来继承？”尹陈惊讶于他答应的速度这么快，出声提醒道。
夸大的比喻，但却不得不考虑。
顾家这样的大家族，代代传承，权钱在手，豪门生子娶妻都不是简单的事情，她和顾江结婚，顾江已经顶着很大的压力了，再不生孩子，长辈是不会同意的。
“我来想办法，从旁支培养人，再不济还有我干爹的孩子，总能想到办法的。”
“你……”尹陈愣了愣，“不觉得我不想生孩子，是因为不爱你，不相信你吗？”
顾江捏了捏她的手指，缓缓出声道：“你的身体是由你自己做主的，怎样选择都在于你。”
“而且本来生孩子也有一定风险，就算可以打无痛，産后调养，多少也会影响身体。”
“你别对我这么好……”尹陈侧过头，“你对我这么好，我都怀疑你是别有居心了。”
顾江被她的话逗笑了，附和她道：“当然是对你别有居心，垂涎我家宝贝美色，怕一句话说不对，宝贝就不要我了。”
“顾江！”她瞪他一眼。
男人不开玩笑了，轻声开口说：“想要孩子的话，我们也可以去领养一个。”
“不过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想要吗？”
什么不爱不信之类的话，顾江当然是不会信的。
尹陈顿了顿，语气认真地开口道：“我不清楚我的精神类疾病会不会遗传，会不会再次复发，我不想我的孩子，和当年的我受一样的困扰。”
尽管她现在得到了很多的爱，但这种遗传概率性的问题，尹陈不想去赌。
“而且顾江，我觉得生孩子是一件很郑重的事情。”
“绝对不意味着把孩子养大这么简单，他的身心健康，成长过程中需要的爱和陪伴，还有理解，怎么让他可以塑造一个正确的三观……都是问题。”
“而且我们不能确保，他愿意来到这个世界上面。”
不是生孩子就是为了他好，如果他来到这个世界会很痛苦，那他有不来的权利。
不能选择一定可以照顾好孩子，起码可以选择，不让痛苦发生。
“我尊重你的所有想法和决定，宝贝。”顾江摸了摸尹陈的头发。
*
七月份的江市偶尔会下雨，不似淮城的雨，阴雨连绵，一下就是接连好多天。
而是肆无忌惮，痛痛快快，只暴烈地下一夜的大雨。
顾江在浴室洗澡，尹陈换好睡衣，坐在书桌前看书，极具质感的《荷马史诗》纸页被少女葱白手指一页一页翻过。
定格间，一张泛黄的纸张从夹层里掉出。
尹陈弯腰捡起，是数年前，在办公室里，顾江墨笔银鈎写下他名字的那张，尹陈鬼使神差没有丢掉的语文书扉页。
她起身，目光落在扉页上，除了顾江的名字，又多了几行英文。
是他的字迹。
fate whispered to the warrior:
&“you can't resist the storm.&“
the warrior replied in low voice,&“i am the storm.&“
女人轻声开口翻译：“命运对勇士低语。”
“你无法抵御风暴。”
窗外雷声轰鸣，暴雨似乎要洗刷一切，窗户被雨滴打得不停作响。电闪呜咽，浓墨夜空被一道闪电劈出耀眼澄亮的紫色。
女人的声音伴随着雷雨一点点落下。
“勇士低声回应。”
“我就是风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