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井的小手段
借用公共电话，带土联系上了明。
他万分惊喜地张开嘴发出了第一个音节，对方立刻果断地挂断了电话，仿佛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带土：“………等。”
等。
夕阳将他失落沮丧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延伸至街角。
拍了拍脸颊，不甘心的他又咬着牙回拨，听着忙音愈发心慌。
好在没过多久，对方就接起了电话。正当带土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只听见那边传来了优雅又不失礼貌的少年音，依然是字正腔圆的语调，“明和我正在吃晚饭，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带土来不及计较什么：“拜托了，让明接电话。”
那边安静了一瞬后，传来了明的声音：“我给你两分钟时间解释。”
带土急忙开口，“我昨天和止水因为公司上的一些事喝酒了，一不小心就喝过了头，不是故意不来见你的……明，万分抱歉。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说完后，那一边又安静下来了。
他只能听见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和自己开始加速的心跳声。
抓着听筒的手越来越冷，可他不在意。
“我知道，事到如今也不在意了，”明开口，声音平静到可怕，“你的公司更重要，不用来找我了，我和我的同伴们相处得很愉快，再……”
带土听得越来越慌，忍不住道：“明，先让我见到你再说吧。”
“再见。”明说。
……“啪唧”。
那颗悬着的心终究是碎了。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传来的少女们明媚温柔的嬉笑声打断了他，有人围到了明的身边，和她搭话，让他插不上一句话。
喧闹嘈杂过后，又是最初的少年音继续接电话，笑着道：“连约定好的事情都无法做到，真是个糟糕的大人。”
居然是他。
慌乱无比的思绪在此刻异常冷静，宇智波带土用力攥着听筒，指节青白，回想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那个平安夜下雪的夜晚，他牵着明的手，当众挑衅他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不是说没有男生吗。
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吃饭还是喝酒醉宿的缘故，带土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本就脆弱无比的胃也开始罢工闹脾气，他将话筒还给小商店的老板娘后，立刻掏出手机，定上了最近一班前往汤之国的航班。
老板娘是个上了年纪的奶奶，带着一副古旧的老花镜。
她忍不住八卦：“和老婆吵架了？”
带土有些脸红，他转过脸，小声道：“不，现在还不是。”
老奶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就这么空手去？”
带土迟疑地“唔”了一声。
对方翻白眼：“真是个笨蛋，既然是赔礼道歉也要带够诚意啊。”
*
佐井将手机递还给宇智波明，握紧了口袋中的礼物。
黑发少女正在和井野她们聊天，好看惊艳的黑眸弯成了一道新月，看起来并没有受那通电话的影响，她手中拿着的冰激凌还没来得及吃完，在暖气的加热下慢慢融化成了甜腻腻的液体，顺着指缝滑下，流到了掌心。
“放那边吧，谢谢。”她擡手去抽纸巾，却遽然被少年握住了手。
少女们纷纷起哄。
明震惊地回眸，“你……干什么。”
佐井笑了笑。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手指上黏着的雪糕，低声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了，我能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嗯？”
他的动作太过温柔，明有些不自在地蜷缩起了手指。刚想抽离的时候，佐井也适时收起手帕，松开她的手，没有任何的越界和逾矩，“现在祝你生日快乐还来得及，明。”
明觉得手指上有些紧，擡手一看——
是一枚银色戒指。
上面刻着她的名字，除此以外别无其它东西，干干净净。
仿佛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生日礼物。
“……那个，好意我心领了，礼物太贵重了，你拿回去吧。”明并不喜欢，她皱着眉，露出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摘下戒指就要还给他。
然后被推了回来，“我要放弃了。”
明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是我自己做的，不算贵重，”佐井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明年我就要去国外留学了，你收下吧，我们同学一场，留个纪念。”
井野抱着手臂，挑眉：“那我们有没有呢，毕竟同学一场。”
“那肯定。”佐井笑起来，摊开另一只手掌。
几枚银色的戒指折射着淡淡光泽，看起来和明的那一枚别无二致。
明松了口气，看着兴高采烈的小樱和井野，那点不安和狐疑顿时消散，既然对方要转学了，她也没什么好扭捏的了，便由衷地感谢道：“谢谢你的心意，佐井同学。”
灯光氤氲着娇艳如画的眉目，笑起来的时候太过动人。
特别是对着自己的时候。
嫉妒心让垂在身侧的尾指悄悄蜷缩起来，扣紧掐进掌心，他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几分，“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还是先吃饭吧，等下还要和鸣人他们汇合呢。”
小樱擡起了头，对着井野疑惑道：“……我好像没喊他吧？”
“是我喊的，对了，佐助君好像说他也要来，”佐井笑眯眯地补充，“毕竟快要离开了，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和大家聚在一起了吧，我不想留遗憾。”
此时此刻，几个女孩子终于感受到了离别带来的难过。
“佐助君居然也来……”心上人的名字小樱彻底软下了脾气，她大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啦，现在交通很方便了，你想回来的时候随时可以回来的，我们也可以过去看你呀。”
佐井被她拍得肩膀一歪，笑意更深：“好啊。”
几个人吃完晚饭后，屋外传来了鸣人咋咋唬唬的声音。
紧接着，他和佐助并肩推门而入。
“小樱！真是好久不见！”
见到樱发少女的第一眼，鸣人立刻扑了过去，却被冷着脸无情推开。
少女面无表情地戳穿他的谎言：“明明今天才刚见过才对吧。”
那一边还在吵吵闹闹，明的视线落在了佐助的身上。
许久未见，他变瘦了，也长高了许多，在鼬哥的监督下，衣品也逐渐趋向成熟稳重。或许是明的视线太过显眼，佐助也望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半空中交汇。
沉默一瞬后，两人同时冷哼一声，又同时撇开脸。
这样诡异的默契让佐助有些拉不下脸。
他呛道：“我的帅气让你无地自容了吗，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看来是一点都没变。
明不甘示弱地回呛：“拜托，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
“你以为我不是吗？！”
被他们几个人吵得头大，井野不由得出来打圆场，她笑得暧昧“好了好了，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不如一起去泡温泉吧，汤之国的男/女/混浴……”
大小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怎么可能会跟佐助一起。
她瞪圆了眼眸：“我不去。”
樱和井野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听见佐井开口：“你们去吧，我在这里陪阳香就行。”
他是要走了没错。
但他忽然改主意了，走之前，他要把她一起带走，悄无声息的。
就算她依然无法接受自己，也要给那个男人添堵。
“明，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轻声道。
*
半夜的时候，火之国的雪下得越来越大了。
听着飞机晚点的播报声，带土心中愈发焦急，他不停地刷着手机，开着与明的聊天记录，一遍又一遍打着重复的字，又在叹息声中一点点把所谓的“解释”慢慢删掉。
他心里很明白。
公司的确很重要，能不能还清宇智波斑的债款都靠它了，她也明白这一点。但和她的约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可以求她原谅，也再等明年的生日在带她去旅行，但这一次留下的遗憾无论如何都已经无法弥补了。
再怎么弥补都已经变味了。
但什么都不解释感觉也很奇怪，解释了更像是在狡辩。
正握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带土忽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宇智波佐助】：明和佐井要去机场了。
【宇智波佐助撤回了一条信息】。
【宇智波佐助】：目前看，没事了好像。
很遗憾，带土两句话都看见了。
心跳得更快了，大滴大滴的汗从他的额头滑落至鼻尖。
来不及细想，他立刻拨通了佐助的电话，“我不是让你帮我看住她吗，怎么回事，我马上过来。”
佐助“啧”了一声，“你的航班不是晚点了吗，你怎么过来？”
带土：“……谁会想到突然下这么大的雪啊！”
都21世纪了，为什么还没有发明任意门。
他用一只手刷着航班的信息，“再坚持一下，我明早肯定到。”
“先别急，”佐助懒懒地靠在屋外，用脚尖蹭过影子，低声道：“我觉得她不会答应的。”
屋内的声音透过窗棂的缝隙飘了出来，糊在了佐助的脸上。
“那我帮你订航班的机票。”佐井道。
佐助&带土：“………”
被酒精折磨过的胃又开始罢工了，带土拧着眉，沉声道：“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拦住明。”
佐助也沉眸看过去，几番咬牙后道：“条件翻倍。”
之前被鼬哥逮回家后，他的零花钱就断崖式缩水，连买一件“像样”点的衣服都要扣扣搜搜的，更别提买玫瑰花来获取女孩子的芳心了。
“成交。”
带土话音刚落，佐助就推门而入，硬生生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清瘦的少年抱着手臂靠在门框边，“明，你不能去。”
被打断的大小姐没好气道：“凭什么？”
此时此刻搬出带土叔只会更激怒这位大小姐，于是佐助胡乱编道：“因为鼬哥想见你。”
明不解：“鼬哥很忙吧，为什么突然要见我？”
平时没怎么参与过鼬哥的生活，此时佐助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什么正经理由来，只好干巴巴地沉默着。
见他这样，明讥诮一笑：“不会是那个人让你来拦我的吧。”
你完了，小叔叔，你已经失去名字，变成「那个人」了。
算了。
为了自己的零花钱，也要帮人帮到底。
佐助心里想着，快步走过去拉起明的手，“不是，是我想带你去见一见家里的长辈。”
明扯了扯嘴，难以置信：“………不是，你今天发烧了？”
“因为我还喜欢着你。”佐助小声嘀咕，又快又急。
明根本没听清，也能想象得出他背后的人是谁。
“你放开我！”黑发少女烦躁地挣扎起来，声音中带了一丝不能察觉的哽咽，透过还没来得及挂断的电话，断断续续地传到了带土的耳中，“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一下，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欺骗我呢，我一点都不想听道歉的话，也不想见他。”
与鼬哥无关，是不想见宇智波带土。
机场的冷风倒灌入袖，彻底瓦解了带土心中最后那点盲目又可笑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