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娘子, 怎地跑这来了,让为夫好找......”
熟悉的低沉的嗓音钻进耳廓,慕兮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眼前有着这陌生俊美的脸庞之人,竟然是景逸。
他怎么敢来这乐陵城, 当真是疯了。
揽着她腰间的t大手一紧,俩人之间的距离又被拉近了些, 温热的呼吸再次拂上脸颊,“娘子, 随为夫回去罢......”
慕兮只觉脑袋嗡一下,霎时空白了。
景逸熟练地将人揽到身侧, 擡起眼与一直凝着他们, 神色难辨的厉渊对上视线。
他虚虚弯起眉眼,露出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 “适才有劳这位兄台相助我家娘子, 改日我必登门致谢。”
厉渊脸色僵硬了片刻,才缓回神,“无妨,兄台客气了......”
他说罢视线落回被那英俊男子揽着腰肢的少女身上, 少女明显还有些愣怔, 双眸中犹豫迟疑,却迟迟未曾表明心迹。
厉渊没来由蹙起了眉,难得一见倾心的美人竟然已为人妇, 他着实有些失落。
景逸将厉渊的心思收入眼底, 黝黑的眸沉了沉, 揽着少女的手愈发地紧了紧,“告辞......”
他附在慕兮腰间的手顺势放下, 自然而然地牵起少女粉白的手指,紧紧攥入手心,拉着她没入人群之中。
厉渊望着渐渐消失在视野的身影,沉着声音对身后隐藏在人群中的侍卫下令,“去查查那人什么来历。”
侍卫应声拱手退下。
适才与他在酒肆二楼雅间谈笑的男子,这才凑到厉渊身侧啧啧出声地调侃,“没想到我家殿下竟看上了一少妇,怪哉怪哉。”
厉渊冷眼一扫身侧男子,他便讪讪封住自己的嘴,尴尬一笑。
厉渊只扯了扯唇角,“是不是少妇还未可知,等着瞧罢.....”
......
乐陵城,归来客栈。
慕兮被神色冷凝的景逸牵着走进一家名叫归来的客栈,她还在纳闷,景逸怎地就找到这来了,就被人塞进天子一号房。
一进门,景逸反手就将门关上,桃桃和影一被隔挡在屋外。
慕兮这才有机会挣脱他的桎梏,质问道,“你怎么来这了?”
景逸似好笑她的问题,勾起薄唇,“娘子都能在这,为夫怎么就不能来了。”
“你别胡说......”
慕兮一双大眼瞪着他,擡手指了指他的假面,这人现在怎么张口就胡来呢。
面对着一张陌生英俊的脸,慕兮只觉心底有些不自在。
景逸却低低笑出了声,擡手揭下那张人皮假面,露出他原本俊美的一张脸。
他将人皮面具随手扔在桌案上,适才弯起的眉眼却在他回神之际沉了下去,他上前一步靠近慕兮,双手再次紧紧揽上她的腰肢。
“你放开我,你放开......”
慕兮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奈何双手连带着身子被他紧紧箍在身前,丝毫不能动弹。
“兮儿,你又不听话了......”
听到此,挣扎着的身子骤然停下,慕兮擡起脸,翘着下巴,瞪圆的双眸气吼吼地瞅着近在咫尺的景逸。
少女粉白的脸颊因此刻的生气泛起一层薄红,粉红的唇瓣微抿着,及其不耐。
“我凭什么听你的,放开我。”
景逸双眸微垂,喉咙间发出一阵低沉蛊惑的笑意,伴随着笑意,胸腔都在微微颤着,慕兮紧紧抿着唇,身子再次动了动,想要挣脱他的魔掌。
门外正好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腰间手腕的力道骤然一松,慕兮挣脱出来连忙退后几步。
一张粉红的小脸又红转白,狠狠瞪着景逸。
景逸微挑起眉梢,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身朝房门走去。
房门外似是影一的身影,他侧耳听了片刻,淡淡交代了句,“都下去吧......”
待外面的身影消失不见,景逸也转身朝慕兮走了过来。
他神色难辨,慕兮却从中隐隐瞧见了一丝...窃喜。
慕兮又是一阵错愕,“你...你要做什么?”
景逸在他跟前站定,微弓着身子与她视线齐平,一张俊美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慕兮眼睫一颤,愣愣往后挪了挪。
“娘子不听话,为夫当然是要惩罚娘子了。”
尾音被景逸刻意的加重了些,显得温柔又缱绻。
慕兮心底只觉一阵不妙,本能地反应是离这人远些,她刚要后撤步子,腰间却被结实的手臂一带,手腕也被温热的掌心握住。
景逸带着她旋身一转,二人一齐向着床榻倒去。
慕兮登时瞪大了双眼,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想要反抗,却已被景逸抵在床榻上。
许是担心压到她,景逸只是半边身子挨着她,双膝却被他抵着不能动弹,隔着重重衣料,慕兮仍能感觉到他滚烫结实的身子。
她身体一僵,无措地擡起眼睑,撞进一双深邃又晦暗不明的眼眸中。
“你...这是做什么?”她声音里都是颤颤巍巍的馀音,还头一遭被人压在床榻上。
话音刚落,景逸却猛然垂下身子,温热的鼻息划过她侧颜上轻薄的皮肤,在她耳颈处引起一阵酥麻的颤栗。
慕兮一颤握紧了拳,偏过一侧通红的脸颊上尽显慌乱,眼睫颤到不能自已。
她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最终停在了耳畔,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落,慕兮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然而耳边再次传来低沉的轻笑声,这次的声音更显沙哑暗沉,“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慕兮咬了咬牙,“你混蛋。”
“嘘,小声些,担心隔墙有耳......”
“什么?”
慕兮这才束起耳朵凝神静听,屋外竟是有人。
一男子趁着四下无人,耳朵贴着房门,细细听里面的动静。
耳边再次拂卷起热浪,“娘子,配合些。”
慕兮头皮一麻,不知景逸还要做些什么,下一刻只觉被紧紧攥着手腕被景逸加重了力道,唇边不自觉溢出一声。
二人皆是一顿,纷纷偏头,四目对上,温热的呼吸在这狭隘的四方天地间继续纠缠。
慕兮涨红着脸颊瞪着景逸,羞愧难当,眼眶中湿热在打着转。
景逸似没想到她会发出一声闷哼,漆黑的眸底变得灼热,攥着她手腕的手顺势没入了指缝中,揉拈着她指腹间的软肉。
慕兮清晰地听到他喉结滚动的声音,眼神流转间,她才明白他的暗示,可他却好似超出了预期。
淡淡的檀木香萦绕在二人之间,慕兮颤着眼睫躲开他灼热的视线,轻声开口,“你...退过去些.....”
少女潮红的面庞惹得景逸喉咙一阵干涩,可他知道,现下不是时候,她还没有完全接纳他。
正如此刻,她淡漠疏离的态度着实让他喉头一哽。
温热湿润的呼吸渐渐退去了些,压在身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指腹间仍旧传来温热的触感。
慕兮强行让自己不受他干扰,深呼吸摒弃他身体带着她的颤栗。
却听到他已恢复往日平静的嗓音,“兮儿可知,今日遇到的那位男子是谁?”
慕兮蹙眉,心中有不详的预感,景逸有此一问,那人想必是定不简单,否则也不会因一面之缘就派人来偷听。
“谁?”
在慕兮看不见侧面,景逸勾着唇角微微凑近了些,“北厉太子,厉渊。”
慕兮大为震惊,没成想刚入着乐陵城,就遇见厉渊。
“你打算如何?”
慕兮也才到景逸能出现在这,必然是做好准备的,但她也摸不准他的心思。
他是想要景策活着回去呢还是只要一具尸体。
景逸偏着头瞧她,唇边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本打算借机去会会厉渊,没想到兮儿一出马,厉渊就已经上勾了。”
慕兮从他这话中听出了别的味道,她扯了扯唇,“能助殿下一臂之力,实乃我的荣幸。”
没入指缝中的手突然撤去了力道,景逸阴沉着脸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慕兮只觉浑身都舒畅了不少,幽幽撑着身子起身,还不忘整理衣袍,自觉地往床榻另一侧挪了挪。
摆弄好一切,擡起眼和景逸那双阴沉不定的眸对上。
“殿下此前说的对我另有安排,便是此事?”
景逸只低低应了声,她又道,“殿下想如何行事?”
二人皆知屋外的人已经离去,桃桃和影一也回来了,才敢如此谈话。
景逸才将他的计划娓娓道来。
自景策被俘,陛下下旨尽力救出景策,但为了北境百姓,陛下也是不愿妥协的。
而远在上京城的徐氏一族,景策的母族,所仰仗的就是景策,一旦景策失事,徐氏必将覆灭。
“徐相的人,相比在兮儿之前便已到达这乐陵城。”
终究,景逸都未说他是要救出景策还是借机除去他。
似看出她的顾虑,景逸懒懒一笑,“兮儿,你想他死还是他活。”
他,景策。
慕兮没想到景逸会如此问,她疑惑地望着他,“你呢?”
“自然是他死。”
若不t是景策,他们之间不会错过前世,险些又误了今生。
他如此说,慕兮并不感到意外,前世她死后发生了什么,也许二人之间斗的你死我活,今生他才如此恨景策。
景策的确该死,却不应死在北厉,他应为自己所为付出代价。
两日后,景逸化名玄三爷,是北上经商的富庶传遍乐陵城。
自然也传到厉渊耳朵里,厉渊早在半年前便听过这个名号,自然也派人打听了一番,确信无疑后,下帖相邀玄三爷一聚。
乐陵城最大的歌舞坊,如梦阁。
二楼雅间内,红烛次拉地燃烧着,红色纱幔延绵轻轻舞动,女子轻佻的相邀声传来。
“公子,我敬您...喝一杯呀...”
红色纱幔后,两张矮几相对而立,俩男子在其后,一人懒懒倚着一美人,接过她手中递来的酒杯,笑着饮下,此人正是厉渊。
另一人一身墨色暗纹锦袍,身子笔直地端坐着,丝毫不被身侧的女子影响。
在他们之间有几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在舞蹈,一旁还有女子在奏乐。
靡靡之音传入耳廓,厉渊挑着眉尾打量着名唤玄三爷的景逸。
“早闻玄三爷大名,此前一见便知公子气度不凡,没想到竟是玄三爷。”
景逸动动唇角,“一届商贾,怎好与殿下所比。”
“玄三爷说笑,如今局势,三爷出现在这乐陵城,所图为何,不妨说说。”
大家都是聪明人,两朝战局僵持,哪有这样巧合的事,厉渊的直言不讳,景逸很是意外,他也不藏着掖着。
举起酒杯,“殿下是爽快人,那玄某便直言了,我愿以万贯家财换一人性命。”
厉渊懒懒一挑眉梢,幽幽直起了身子,摆摆手示意舞女们退下,待人都退出雅间,他才掀起眼去打量对坐上的人。
清风霁月般的男子,能成为游离在大景和北厉之间最大的富商,背后竟然想要一人性命,如今他手里,最有价值的便是前不久捉回来的大景太子景策。
一商贾和一太子,除了他,还有一位贵人也想要那太子,愿以半壁江山换之,前提是要他完好无缺。
厉渊勾起唇角,“哦,换何人性命?”
“景国太子,景策。”
厉渊并不意外,“死人还是活人?”
“生不如死......”
这点却让厉渊有些意外,玄三爷与景策必有深仇大恨,那就让他们自己斗去罢,他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哈哈哈,好,不过,我要换一个条件。”
景逸诧异,就听到厉渊道,
“一人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