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宁一阵沉默,她看了被她踹飞的袁鑫,头一次那么底气不足。
她道:“应该,可以。”
又觉得自己没有身为师尊的威严,她补充道:“若是他做得不好,我阉了他。”
楚观澜眼里带笑,回了个好字。
他总觉得和师尊在一起,他就不那么悲伤。
师尊就是他的解药。
三日后,安顿好了这一切,楚观澜也该走了。
他站在城楼上,身后便是表面上风平浪静的连云城。
人们还如往常一样,逛着集市,热热闹闹,仿佛城主府一夜惨死一百零八口人已经过去了许久。
楚观澜心里产生了一股巨大的悲哀。
“走了,别看了。”容宁道。
他身旁有容宁,有燕渡,有秦南,不是他一个人,那就够了。
自今日以后,连云城种种都与他无关了,城内熙熙攘攘,他也会繁花似锦。
他看着远方,喃喃道:“父亲,母亲,孩儿会诛尽这天下间所有妖族祭奠你们的在天之灵。”
一行人在容宁魔鬼般催促下,直接缩短了路程,两日就回到了上钧宗。
一进山,容宁就撇下他们去找掌门了,说是有什么急事。
另外三人在外野了那么多天,早已筋疲力尽,各自回到寝殿就歇息了。
沉水殿。
容宁吊儿郎当地倒在贵妃椅上,听着季白的唠叨不甚烦躁。
季白看她那样便知道没有在听他讲,他并未生气,只问道:“师妹,你做好决定了么?”
“昂昂。”
这个决定几天前便已做好,只是还没来得及施展,楚观澜家就出了事。
如今圆满解决回来,自然是来找他继续探讨这个问题。
“师妹,此事非同寻常,你还是多思虑几天吧。”
容宁抬眸,瞳孔颜色很深,带着无形中的愠怒,她喝了口酒,懒洋洋道:“师兄,你知道的,我从不甘居于人下。”
如果按现在来说,她是九州第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再过几十年呢?她修命道已经止步于此了,进不了一步,而她后面那些同样有天赋的难保不会追上来。
她张扬了一辈子,总不想被昔日瞧不起的人踩在脚底。
再者,天下第二这个名头她已经听腻了。
她想当第一,想做那傲于高墙上的凌霄花。
“师妹,你何必这么累呢,我会一直护着你。”
容宁轻轻笑了一下,正起身来,与季白面对面坐着,只听见她问。
“师兄为何对我如此好,师妹都快以为我是你私生女了。”
出去这么一趟,她还是毒舌,仅用一击就将季白击得无话可说。
见他沉默,容宁乘胜追击,“师兄,我到底是什么人?你不必瞒我,我的身世你是知道的吧。”
季白微笑,回了她三个字。
“不知道。”
又是这样,每次容宁提起她的身世季白都会遮遮掩掩。
这样不会让她放弃,反而更加增添了她的兴趣。
毕竟,谁不会对自己的身世感兴趣呢。
可任凭她如何劝说,季白都不肯松口告诉她,直到容宁耐心快耗尽时。
“师兄,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当真不知?”
“不知。”
“好好好。”容宁点了点头,不再执着于在他嘴里套出答案。
很明显,他知道,但他死活都不说出来。
她方才说的那番话如此逾矩,季白都未曾指着她的不是。
所以她断定,他不仅知道她的身世,而且还愧对于她。
除了愧疚,容宁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情愫了。
毕竟她被他捡回来的时候,季白已经一百多岁,有了伴侣,只是那伴侣后来不幸为妖族所杀。
她道:“师兄,不用磨蹭了,直接开始吧,废我修为,让我重新择道。”
良久,季白才点了个头。
二人隐蔽了气息,穿梭整个上钧宗,到了后山的一处秘境。
这处秘境与容宁上次闭关的那处截然不同。
这里是历代掌门专用修炼闭关的地方,季白居然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真是,更加匪夷所思。
后山与前山如同两个世界,秘境里黑云压城,暗不见天日,而前山却艳阳高照。
走进去前,季白像是不放心,又问了一次。
“师妹,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是掌门,是她的师兄,但他不能左右她的想法,他只能尽全力为她扫开一切障碍,护她周全。
可她不愿。
她那么骄傲的人,是不会甘心活在一个温室里面。
容宁看了一眼玲珑殿的方向,抛弃心中的异样,回道:“我自落棋无悔。”
进到秘境之后,季白带着容宁在一望无垠的世界中穿梭,周围都是黑暗,想将两人吞噬。
进到一处山洞里,终是有了一点亮堂。
容宁走在前方,毫无戒备地将后背留给了季白。
她在前方唤道:“师兄,走快点。”
季白没应答,只是手中蕴满灵力,动作干脆地朝她内丹处袭去。
化神的全力一击那可谓是天崩地裂。
就这么一下,容宁就不堪重负,半跪倒在了地上。
“师兄,你,狠。”她喷出一口血,对季白比了个大拇指。
“师妹,别怪师兄,出其不意才能达到更好效果,若你清醒,灵力会自动护主的。”
容宁捂着内丹处,脸上满是痛苦。
她感受到她的内丹从那一掌后变得细碎,只能靠着她的灵力支撑。
如今她不再用灵力维持,内丹没有了支撑点,立马四分五裂。
她痛得咬牙,浑身不断冒出冷汗,本就白皙的脸庞更显苍白。
可即便再疼,她也没有叫一声。
“师妹,疼就叫出来吧,这种疼痛会维持差不多两个时辰。”
容宁艰难地坐起来,运作浑身灵力,颤抖着身躯回道:“用不着。”
季白知道她要强,有他在她永远不可能喊苦喊累,于是他转身便出了这山洞。
不一会,山洞内传来容宁撕声裂肺的声音。
他抑制住了想进去的脚步,给自己施了法术,让自己听不到那声音。
“师妹,熬过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