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阶心法!?
听见这话的当下。
洛莹的脑瓜子都嗡嗡的。
在她的脑海里,那位白发白衣、身形伟岸的白狐道君,仍在娓娓道来。
而现实的洞府中,妖气凌人的白染墨以没个正形的姿势慵懒侧卧,眯眼邪笑。
九尾轻轻摇动,单薄的唇瓣气息暧昧地一闭一张。
“这本仙阶心法乃我独创,为当世梦道一途之中唯一的仙阶心法。”
“梦道一途,乃上古迷蝶仙人所创,向来不曾兴盛。”
“皆因其虚幻迷离,脱实而向虚,常人修道乃是修心,偏偏梦道乱心。”
“常言道,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
“而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可我向来不信这天命,投身于梦道一途,苦心孤诣,终于创出这仅有半篇的绝世心法。”
半篇!?
那你说得这么厉害!
洛莹的精神世界中,犹如遭遇晴天霹雳。
哪有人创立心法,只创上篇,不创下篇的啊!
这练起来非得让人走火入魔不可吧!
洛莹心目中对白狐妖君好不容易扭转的形象,顷刻间倒塌下来。
好在脑海里的白狐道君虚影及时解释。
这才挽了挽尊。
白狐道君虚影轻叹,声音有点好听。
“这并非是我有意而为之。”
“而是以我毕生梦道所学,所能凝聚的梦道经义,注定只能填满这半篇,是为实。”
“至于剩下的半篇,恐怕唯有将其当做本命心法进而去修行之人,方才有可能自那浮生幻梦中得之,是为虚。”
“虚实结合,方才能明悟大道!”
“所以小辈,你无需担心。”
“本道君留下的这一缕神念,仅会为你提供指导引领的作用。”
“无论你是以何等方法得到这一门心法,本道君的本体想来都欣之、认之,绝不会怪之。”
“更期许着你能够成为我的同道之人。”
“一同补齐这旷绝古今、注定要远胜过《玄清仙功》的梦道心法。”
听着听着,洛莹的心情犹如那些剑道的穷剑修好不容易买来一柄灵剑,刚登上还不能很好驾驭似地起起伏伏。
伏是因为,听白狐妖君这一缕神念的意思……
自己压根就是探索这门残缺心法前路的倒霉蛋。
起则是听到白狐妖君说一旦这篇仙阶心法被补齐,注定要远胜过洛莹昔日所修的《玄清仙功》!
想到这里,洛莹的呼吸微微一窒。
白狐妖君作为扶玄道宗内,唯一能与清玄道君齐名的大能。
他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
更何况,这是他当年留下的一缕神念。
神念没有自我的意识,又怎么可能会撒谎呢?
也罢,反正再没有比修行《浮生若梦》心法更好的选择了。
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尚且只能饮鸩止渴。
洛莹虽然算不得走投无路,但妖君所创仙阶心法和藏经阁里的地阶下品心法相比。
应该没有人会选择后者吧?
于洛莹的幻视中,白狐妖君的背影依旧是那般的伟岸,也在一定程度上为洛莹安了安心。
但如果她能瞧见白染墨此时忍不住憋笑的表情,大约想法就会变成:后悔,总之就是非常后悔。
那溢出唇角也止不住的淡淡坏笑。
真是又好看又让人气得牙痒痒!
另外,其实还有一个让洛莹选择修炼梦道仙阶心法《浮生若梦》的原因,她从没有道出。
那便是,那位于她之后上山的池宁宁。
抢走了洛莹原本在长明峰上地位,更夺走了师兄师尊们所有宠爱与关心的她。
修炼的心法,也是《玄清仙功》!
可是,清玄道君明明就直言过。
洛莹是他最后收的关门弟子。
《玄清仙功》也只会传授给她一人。
洛莹到今天还记得,当池宁宁在她面前展示出修炼《玄清仙功》后转换而来的玄清灵气时,自己的错愕表情。
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对这位抢走了自己小师妹名头的师妹,善意相待、倾囊相授。
清玄道君是修仙一途上的天才,但却偏偏不擅长教人。
他会指出一个大方向的正确路径,可这期间走过的岔路、修行上遇见的小问题,他也便一概不管了。
洛莹在修成《玄清仙功》三层的过程中,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籍此积累出的经验,最后都被她毫无保留地授予给了池宁宁。
那时的她,是真的将池宁宁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看待的啊……
结果就是池宁宁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修成了《玄清仙功》的第一层、第二层,修为也在此期间突飞猛进。
清玄道君极少夸赞自己的弟子。
但他在那时夸赞池宁宁的次数,却比洛莹此生从他那里听过的夸奖都多。
往事不堪回首,洛莹吸了吸鼻子,喃喃自语。
“但愿,它真能胜过……清玄道君的《玄清仙功》吧。”
白狐妖君闻言,不乐意了。
“什么叫但愿!”
“我白染墨一生从不弱于人!”
“你就放心大胆地修吧,保你一修一个不吱声!”
“……”
洛莹心说,这妖君神念的自我意识还挺强烈。
而且看起来似乎能够进行简单问答的样子。
她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那这《浮生若梦》心法,迄今为止还有别人在修炼吗?”
白狐妖君摇头。
“没有,也不需要有。”
“我只传授给你一人,你若不成,我也就彻底死心、放弃梦道。”
却不曾想,听了白狐妖君的话语,洛莹的眼眸瞬间明亮,整个人犹如打了鸡血似的亢奋起来。
“一言为定!”
白染墨:“?”
……
“咳,咳咳……”
“师兄,你好呀。”
一阵令人忍不住心疼的咳嗽声响起。
接着传来一道有着独属于少年般的清朗却无比虚弱的呼唤。
林厌回眸,正瞥见婆娑树影下,独自奋力缓缓推动木质机巧轮椅出现在月光下的少年的身影。
少年一头白发,连眉毛、眼睫都是雪色的,肌肤也泛着在月色下几乎透明的白皙,仅仅因为咳嗽便会于脸颊上浮出洇血似的嫣红,又转瞬即逝。
他的模样清秀无比,明明微笑着,灰白瞳孔中映出的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绝望与病态。
“守缺峰上,来了陌生的女人。”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