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洛莹也会好奇高处的风景。
但当她攀登上去，她更期待的是有人与之共赏。
春雨，夏雷，秋叶，冬雪。
四季的景观变换，人间的一晌清欢。
难怪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呢。
洛莹轻摇了摇头，散落的青丝微微晃动。
接着她将视线彻底地从落败的赢翳身上移开，转而去寻释空师兄的身影。
也不知道赢翳若是知晓，洛莹早已识破了他最大的秘密，并且有的是方法破解。
但她却仍不屑一顾，连重视的意思也没有。
届时的赢翳，会是怎样的心情与滋味？
不过现在的赢翳大抵还是很得意的吧。
那种愚弄世人、高高在上而独自清醒的感觉。
能够很大程度上冲淡他落败带来的耻辱感。
以及他因为这场大败而导致霸道上修为不可避免大跌的事实。
霸道是十分特殊的一条修行之道，修行者得有霸蛮之心。
准进不准退、准胜不许败。
但条件方面又比所谓的“无敌势”要更宽松一些。
起码跌落的境界还能够修补回来，不像“无敌势”一旦被打断，残缺的心境就很难弥补了。
总之，赢翳还是很擅长自欺欺人的。
明明是狼狈不堪地倒在残破不堪的擂台上，但赢翳并不羞愧难当。
他甚至已经遐想起了未来，当自己展露藏在霸道之下真实的王道修为、震惊与压制一众天骄的场景。
到那天，别说区区一位被佛教扫地出门的佛子。
别说他的大师兄林厌，小小的一座守缺峰。
就连其余仙宗的首席弟子、圣女仙子，都将沦为自己的手下败将！
到那时，洛莹看清了现实，自然也就会乖乖回到自己的身旁吧。
毕竟，无论是财宝也好、美人也罢，向来都只配由强者拥有。
只要自己能一步一步走到最高，便能……
“……！”
赢翳的瞳孔忽地猛颤。
等等，自己忽然在意起她干什么！
随着洛莹的身影在赢翳的回忆中出现，男人的反应莫名剧烈。
他接连用力地喘息，咳出了嫣红的鲜血。
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
当他从擂台上摇摇晃晃地勉强站起时。
看到的第一幕，恰好是洛莹扶着醉醺醺的释空佛子，从擂台上离开的背影。
赢翳的目眦欲裂，心头陡然传来一阵钝痛，比挨了释空的一记醉拳还要难捱。
如果是换做过去。
无论在演武场上还是演武场下。
洛莹会守望与照顾、会加油和打气的那个人。
不应该是自己才对吗？
……
赢翳最后是怎么下的擂台，无人能知。
但长明峰的接连惨败已成事实。
而且十分具有戏剧性以及话题讨论度的是。
长明峰连续的三场失败，都无一例外是输给了守缺峰上的弟子。
先是长明峰上的小师弟李朝歌败给了守缺峰上的小师弟白烬。
据知情观众描述，那是一场丑陋的失败。
而原因仅仅是因为……李朝歌害怕虫子。
所以纵然他天赋卓越，也难以发挥完全，惊慌失措的反应也着实沦为了不少人眼中的笑柄。
接着是长明峰上的小师妹池宁宁输给了守缺峰如今的小师妹洛莹。
说起来两人先前还是师姐妹的关系。
洛莹离开了长明峰，却没有因此而沉沦。
反而以这场比赛的胜利，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以及守缺峰对比长明峰也不遑多让的师门条件。
不过和李朝歌的那场比赛相比，池宁宁已经做得很好了。
起码她是真的给洛莹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逼迫洛莹露出了包括“雾里看花”的特性以及梦道瞳术“魇镇”在内的几张底牌，才取得胜利。
而且由她复现的曾经独属于清玄道君的“玄清掌”，威势依旧不减当年。
假以时日，池宁宁未必不能重现昔日清玄道君“一巴掌一元婴”的无敌盛况。
所以虽然赢的那方是洛莹。
但在飞来峰上，反而是看好池宁宁未来潜力的峰主们要更多一些。
就连翠屏峰的玉羽真人，都萌生出了给予池宁宁以鼓励奖的念头。
毕竟往常只要是女弟子表现出色，玉羽真人都会慷慨解囊，毫不吝啬嘉奖。
但有了蔺谣的前车之鉴，再加上洛莹当日的一番话语也使她对自己反思了一番。
因此如今的玉羽真人在对待女弟子的培养上，也明显谨慎了起来。
她最终还是按捺下了奖励池宁宁精彩表现的想法。
打算再细心观察一段时间，确定她的人品再说。
她虽然不了解池宁宁。
但她自认为还算了解洛莹。
而洛莹与池宁宁之间……似乎并不对付。
以洛莹这姑娘嫉恶如仇的性子。
很难不让人想象，池宁宁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引来了洛莹的反感。
虽然玉羽真人也只见识过洛莹一面。
但她阅人无数，而在其中，洛莹是极少见的能够同时打动她的感性与理性的少女。
换言之，她果然还是会站在洛莹那边更多一些。
最后便是赢翳与释空佛子的这场较量了。
赢翳又输给了释空。
而且还是在赛前放下狠话后的输法。
实在是丢人丢到了家。
如此一来，长明峰上的五位弟子，便只剩下箫矩与柳子画在各自的分区鏖战。
而守缺峰三位参赛弟子，洛莹、白烬、释空，却无一人尝到败绩。
飞来峰上的气氛还算融洽，各峰主互相讨论着门下弟子的输赢。
其中自然以仁德峰峰主“仁德老人”遭受的调侃为最。
谁让他一门弟子便贡献出了演武大比近半的大败战绩呢。
仁德老人也并不气恼，反而笑呵呵地接受这一切。
“但话又说回来了，老先生也算是收了个好苗子啊。”
风凌岳宗主适当地吹捧一番，当然也是真心实意地称赞道。
而他口中所言的，自然是那位于大比中崭露头角的祝南枝了。
“要是让文庙的那群老家伙们知道了，你从凡间收了个身负文胆的弟子进入我们道宗，怕不是得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哈哈！”
众人也哄笑出声，现场一片欢快的气息。
不过本来该成为讨论中心的守缺峰与长明峰，却被这群老狐狸们给默契地略过了。
毕竟他们谁也得罪不起这二位道君。
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