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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纸

宋锦安这一病,接连几日都被困在小院内,每日由霍无妄为其煎药。孟祯亦是时常来看她,生怕她又四处乱跑,届时病上加病更是难医。

但就在这几日,整个珣州都在传朔北足有千人进入大祁。

也不知是从何处传起的,等高胜知晓时,已然传出了珣州。他只是珣州的戍边将军,一旦出了珣州就无法压下此事。

顿时心下暗道不好,匆忙给五皇子写信。

奈何又逢天降大雪,纵然派手下前去送信,却还是一路难行。等信送到五皇子手中,此事早已经在京城传开了。

朝堂之上,天子震怒。

朝堂之下,诸位皇子纷纷推举自己人坐上珣州戍边将军之位。

可无一例外,凡在此事上推举自己人的皇子,天子皆是面露怒意。

就连太子前去推举,也只得了一句:“戍边将军之位,朕心中自有定数,还轮不到太子举荐!”

若是旁的官职,倒也无妨,但唯独戍守边疆的将军,决不能出现纰漏。

自此太子再也不敢提及此事。

五皇子亦是在府中捏着高胜送来的信,却不敢冒险保他。

这等大事,他倒是恨不能早早的与高胜撇清呢,又怎会保他?

三日后,霍大将军的奏折送到。

字里行间皆是自责,又请皇上将他撤职罢官。纵然此事霍大将军确是监督不力,但还远不至於被撤职罢官。

更何况,北境位於边境的拢共也就三州——珣州丶襄州丶曜州。

现如今高胜所在的珣州遭朔北入侵千人,这个戍边将军自是要换人做。

倘若此时再将霍大将军撤职罢官,到时最险丶最难守的曜州又该交於谁人之手?

将手中奏折看了又看,半晌才将其合上。皇上眉宇间添了几分疲惫,接连几日的怒火直至此时方才压下。

“传令下去,命刑部查明此事,传高胜入京。珣州兵权暂交——”

话未说完,忽有小太监进了养心殿。弯着腰走上前去,双膝跪地,拱手於地,“启禀陛下,刑部尚书求见,说是……说是这两日收到许多事关高将军的状纸。”

一听状纸,顿觉此事没那么简单!

皇上周身登时镀上一层怒火,搭在扶手上的手暗自用力,就连嗓音也压抑着怒意,“让他进来。”

“是!”

片刻后,刑部尚书进入养心殿,行礼后高呼参见陛下,这便匆忙将状纸呈上。

在皇上翻阅状纸时,他道:“这些状纸早两日就送来了臣的宅中,起初只以为是玩笑。可随着状纸越来越多,臣不敢瞒着此事,这才特意将状纸呈上。迄今仍不知是谁将状纸送到臣的宅中。”

养心殿内寂静。

刑部尚书头也不敢擡,依旧跪在皇上面前,只是撑在地上的手指在轻颤。

站在皇上身旁的周公公见皇上脸色不对,亦是屏住气息。

不等将这十几张状纸看完,皇上就猛地一巴掌将其拍在案几上。

“砰”的一声巨响!

吓得养心殿内外的太监与刑部尚书纷纷跪地,额头抵着地面,齐声喊道:“陛下息怒。”

“好一个高胜,戍边将军竟敢贪污万两白银,还强占民女!好啊,真是好啊!”

皇上怒不可遏,站起身在养心殿内来回踱步。脚下步伐愈来愈快,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可下一瞬又忽地止步於刑部尚书面前——

“这些个状纸,看笔迹丶看纸张都绝非这几日所写!这叫什么?”

皇上弯腰看向刑部尚书,“嗯?这叫什么!”

刑部尚书纵然心里明白,可此时哪里敢说。吓得冷汗直冒,却也只敢低着头支支吾吾道:“叫丶叫……”

不等他说完,皇上的大掌再次在十几张状纸上猛地拍了几下。

“砰砰砰”的响声接连响起,养心殿内死寂。

皇上怒吼:“这叫无处申冤!状纸都送到了你刑部尚书的府中,这难道不是天下百姓无处申冤吗?官官相护,百姓敢怒不敢言。朕倒是好奇,这一个戍边将军身后,究竟有多少人在护着他!”

食指在状纸上猛戳几下,在养心殿内分外的响。

刑部尚书依旧跪着,动也不敢动。虽是冬日,可额头的汗珠滴落在地上,竟也聚了一小滩。

“朕倒是不信,这一个小小的戍边将军,还能反了天不成!”

这几日本就怒火攻心,现下又被这些个状纸气的胸口刺痛。皇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案几慢慢坐下。

直至此刻,他的嗓音才弱了下来,“将高胜押入京城,三司会审。此次若有人胆敢包庇此人,同罪论处。”

刑部尚书舒了口气,这才底气十足的应了声是。

待他拿着状纸退下,皇上才让四周的太监起身。

周公公刚起身就瞧见皇上面色苍白,忙上前去问:“陛下,可要请江太医前来诊脉?”

皇上轻轻点头,算是允了。

待周公公离开,皇上盯着面前的奏折看了许久。

如今珣州戍边将军空缺,诸位皇子举荐的将军,他一概不用。

但这般一来,可用的自然是少之又少。

思及前几年西境那一仗中,曾有一个前锋将军倒是勇猛。西境大将军曾言此人精通兵法丶善用阵法,乃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依稀记得那人似是叫……陈安宁。

愿天下之安宁以活民命。

这名字倒是不错。

-

五日后,皇上命周公公前往霍家传口谕:“珣州高胜疏於职守,遭朔北入我大祁,现撤职罢官,押入京城三司会审。霍将军督查不力,罚俸三月。令霍将军与陈将军於三月内,找出藏於我大祁的朔北人。”

口谕转达后,周公公上前一步,双手去扶,“霍将军快请起。”

霍将军拱手道:“谢陛下恩典,臣谨遵圣意。”

语毕方才敢起身。

跪在其斜后方的霍夫人也紧跟着起身,直至此时方才敢松了口气。

幸好只是罚俸三月,倒是并无大碍。

“有劳周公公跑这一趟。”霍夫人忙吩咐家中下人去泡茶,转过头却又冲着周公公笑道:“家中倒也没什么好茶,还望公公莫要嫌弃。”

“霍夫人客气,纵然只是喝上霍家的一杯水,也比喝别处那些个好茶舒坦。”周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早已学的处事圆滑。

同霍将军一起落座后,周公公又道:“如今朔北从珣州入侵千人一事,暂未查明。但此事既然能传入京城,想必也不会是空穴来风。待高将军被押入京城,届时有三司会审,不日便能知晓此事是真是假。但到时霍将军怕是要为此忙些时日了。”

“本就是分内之事,我自是义不容辞。”霍将军道。

茶水端来,二人身侧的小桌各放一杯。

周公公品了口茶,当即便尝出来是陈茶。但还是含笑道:“霍家的茶,甚好。”

霍将军与霍夫人自然听得出来此话只是诓骗他们罢了,但家中倒是并无其他好茶,如今能拿来招待周公公的,已然是最好的。

周公公是皇上的贴身太监,不敢在霍家久留,便带着霍家给他拿上的陈茶返京。

霍将军与霍夫人将其送走后,方才折返回正堂。直至此时霍夫人才展露笑颜,“好在并未将你撤职罢官,只是罚俸三月,倒也不打紧。”

但想起前两日霍无妄派人送来的那封信,霍夫人只觉怪异。

对於霍家的两个儿子,霍夫人心中有数。长子心细,行事妥当,无论是在边境带兵打仗,亦或是在京城做了御史中丞,他都一如既往的稳。

可次子霍无妄嘛……

自幼上山,虽是学了些本事,可也跟他那个师父学的略显莽撞。况且在山上多年,如今虽已下山五年,但他除了在军营,便是在霍家。

说他是涉世未深也不为过。

对这些个阴谋算计,霍无妄素来是不会深思,更别提让他想应对之法了。

只是不知为何,这次竟如此机灵,还知晓给他们写信,让霍父先写奏折自请撤职罢官。

“相公,那封信……”霍夫人皱起眉,“或许并非出自无妄之手。”

霍将军先是一怔,而后却噗的笑了出来,“你此时才猜到那信并非出自他之手?”

“这么说你早就猜到了?”气的霍夫人登时站起身走上前去,“你既是猜到了,竟也不与我讲!”

害的她还激动一场,以为这二儿子出去一趟学机灵了。

见四下无人,霍夫人气的拧了霍将军的耳朵。霍将军忙低声道:“夫人松手,快快松手。好歹也给为夫留些面子,夫人……”

霍夫人这才松了手,“既然不是无妄所写,你派人去查探一番。至少也要查明是谁写的信,或许此人知晓幕后之事。”

霍将军将踹在怀里的那封信拿出,仔细看着上面的字,竟是满脸欣慰。

他虽不知这信是谁写的,但上面的字迹却与其长子霍无忧的字迹近乎一模一样。

而据他所知,唯有宋锦安的字迹,与霍无忧一样。

“或许,”霍将军面色突然柔和,就连嗓音也跟着变得分外温柔,“或许是安儿。”

霍夫人眼前一亮,“安儿?这丶这怎么可能呢?安儿若是知晓写信回来,何不亲自回来?”

她一把夺过霍将军手中的信,仔仔细细的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

直至此时她才看出来这字迹的不对劲。

“无妄那手字,这两年虽大有进益,但却不如这字迹秀气。”霍夫人说着便笑了,“或许真是安儿,她知晓霍家有事,才借着无妄的口气写封信来。”

可说到最后眼圈又红了。

“这大冷天的,也不知她如今可还穿得暖丶吃得饱……”

泪珠不断地滴落在信纸上,原本清晰的字迹被泪水晕染开。霍夫人忙擦了泪,小心的把信上的泪水擦拭,又回屋将信放进自己的妆奁盒中。

待折返回来,霍夫人便催促:“你速速派人去寻她,早日将安儿接回来,免得挂心。”

“她既是以无妄之名写信,便是不愿回来。”霍将军若有所思,片刻后又道:“我总觉着,安儿应当是有别的事要做。等一切忙完,她自会回来。”

这里是她的家,他们的安儿也迟早会回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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