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可如今,她居然有些害怕这座宫城里。漫长的黑夜孤寂的夜晚。
也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有些想江弦歌:“如果皇上在这儿她就不用怕了吧,皇上是个男人,身上阳气重一定可以让那些妖魔鬼怪通通退散。”
“如今夜里凉,您也该回去休息了,不然明儿起不来耽误了给皇后请安。”
落霞将一件披风细心的给魏听雪披上,然后让她赶紧回屋休息。
魏听雪看着黑漆漆的夜空:“你说是不是因为老天爷都知道今天这个宫城里死了两条人命,所以今天的皇宫里连颗星星都不让我们看见。”
落霞擡头望了望头顶的天空,别说星星了,就连月亮都没有。
整个天空黑压压的,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她们两个人的事儿与主子你没有关系,主子不必多想。”落霞出言安抚魏听雪。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这是魏听雪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做的事情究竟对不对?
是不是每一个欺负过自己的人都要付出代价,而代价是不是都是她们的生命。
魏听雪觉得有些冷,她突然有些想念王柳温暖的怀抱。
“如果,他没有喜欢上别人没有被权势眯了眼该有多好啊。
我也不用这么辛苦的挣扎求存,害怕这漫漫长夜了。”
落霞听到魏听雪说起王柳立马吓得脸色大变死死的一边捂着魏听雪的嘴一边细细的看周围有没有人。
确定周围没有人了落霞才松开魏听雪:“主子,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说了,若是让有心的人听了去,一定会说你惑乱后宫。”
“我知道了,扶我进去吧。”魏听雪不想在开口说话了。
回了房洗漱完毕魏听雪一个人抱着腿将头埋进膝盖里。
良久之后魏听雪才擡起头,眼里挂满了泪珠:“明日起那个药就停了吧。”
“主子的意思是……”
落霞心里一喜,主子终於不在吃避孕的药了吗?
自从主子受宠之后就开始默默的吃避子药,为的就是让自己没有孩子。
落霞知道主子是怎么想的,主子无权无势在这个后宫唯一活下去的依仗就是皇上的宠爱。
在这种时候有了身孕对主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主子是觉得时机已经到了吗?
落霞不知道魏听雪是怎么想的,可这并不影响她高兴。
是药三分毒,那药吃多了会让女子真的不孕,如今不吃了反而会很好。
魏听雪没有让落霞熄灯,说是太黑了害怕。
可她也拒绝了落霞的陪伴,她让落霞也回去休息去了。
落霞出去之后,魏听雪的泪水再一次汹涌而出。
就像是一颗又一颗的海葡萄一样劈里啪啦的落满了床。
我没杀伯仁,可伯仁却因我而死。
马佳依云的身子其实一直都不好是因为在她每日一定要喝的安胎药里面多了一味药。
那味药是朱砂,朱砂有毒吃多了自然会手足生疮上火难耐。
而那朱砂是皇后让人下的,就下在她每日必喝的罐子上。
这本来是别人给皇后下毒的人做的事情可皇后却原模原样地用在在了马佳依云手上。
她是知道的,可她偏偏选择了什么都不说。
如今,高贵妃变成这样,她是有一定责任的。
“你说,如果高贵妃有一天知道,我曾经参与过这样的事情你说她会不会怪我?”
魏听雪将胸口的衣扣解开,将里面的红绳拽出来。
红绳上面系了一个小小的香囊,香囊上面歪歪扭扭的绣了一朵马兰花。
打开香囊里面赫然是一小块骨头,骨头被打磨的很是光滑。
魏听雪将骨头握在手里:“你说高贵妃会怪我吗?”
也就是在此时此刻,魏听雪突然明白了娴妃为什么会那么害怕了?
高贵妃在她心里一定很重要,所以她才害怕让高贵妃知道她做了那样的事情。
她害怕高贵妃生气,甚至於担心高贵妃可能从此以后都不会理会她。
正是因为害怕,所以娴妃才要隐瞒所有的事情,才会借着皇上的手杀了宝如。
魏听雪虽然不知道那天她们四个人究竟说了什么,可宝如的死讯在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大家都说,是皇上让娴妃动手杀了宝如。
皇上那么喜欢娴妃,宫里头大半的嫔妃都是根据娴妃的模样来挑选的,他又怎么会让娴妃的手上染上鲜血沾上人命。
既然他不会让娴妃做这样的事情,只能是娴妃借她的名头做出那样的事情。
多可笑,从来都只有活着的人为了怀念死去的人找替身,什么时候见过活着的人开始怀念还活着的人。
窗外又起风了,风吹的门外的树叶沙沙作响。
恍惚间魏听雪好像听到了有人走动的声音,打开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应该真的是太累了吧。”魏听雪自嘲的笑了笑:“不然怎么会有幻听。”
“快别想啦,该睡觉了。”魏听雪将骨头放回去然后将绳子系好戴在脖子上拍了拍自己的脸:“再不睡,明儿个请安真的要耽误了。”
魏听雪抱着被子看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对娴妃突然有了憎恨。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娴妃有了憎恨,只是这一次比上次更浓烈,浓烈到她恨不得让娴妃立刻死。
可是还不行,王柳为什么突然自刎还没有查明白怎么能让娴妃死呢。
魏听雪想着想着就觉得越来越累,眼睛也慢慢的睁不开了。
桌子上的烛火还在坚持散发着光亮,不过坚持了几下还是灭了。
屋子里头香炉里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香还在燃着。
魏听雪沈沈睡去,梦里她好像梦见了一身喜服的王柳想她伸出手。
她想奔像他却看见王柳的脸变了变成了自己的脸
“你说高贵妃会喜欢恩将仇报的人吗?”
魏听雪茫然无措有听到一个声音
“高贵妃最是公正不过应该不会喜欢恩将仇报的人。”
“你是谁?”魏听雪熟睡着额头却满是汗,听到主子的叫喊落霞冲了进来。
夜凉如水,这个时辰的皇宫基本上都熄了灯,除了皇上的养心殿的。
应该是国务繁忙所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皇上依旧没有半点睡意。
王忠刚刚从咸福宫赶过来,身上还带着秋天夜晚的凉气。
“回皇上,奴才已经去看过贵妃娘娘和云贵人。
贵妃娘娘,服了安神药已经歇下了云贵人因为身体太弱也早早睡下了。
您专门嘱咐奴才送的那些补品奴才也都放下了,按照您的嘱咐,并没有惊醒她们二人。”
江弦歌执笔站在御书房前,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后宫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那你交代交代你的事情吧。”
“奴才的事情?”王忠想了半天一脸茫然:“奴才并没有什么事情啊奴才今天一直在皇上跟前伺候着。”
“你左手衣袖口的东西还在吗?”
听到江弦歌这样的话,王忠脸色一变,赶忙看向自己的左手衣袖,果然那个从关雎宫里找到的布娃娃不见了。
王忠知道皇上今天开口问他必然是已经看到了布娃娃,或者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如今那个布娃娃都不在自己手上,十有八九是在皇上哪里。
所以赶忙跪地求饶:“皇上,奴才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请皇上饶命。”
“朕还没有说要你的性命,就让我饶命。
而且,这个东西也不是你做的,是你从关雎宫哪里拿出来的不是吗?”
江弦歌将一个白色的布娃娃扔到王忠跟前:“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了,怎么身上的东西少了还不知道呢。”
王忠一路上很仔细自己左手袖口,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紧紧地捂着。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布娃娃居然就悄无声息的不见了,还到了皇上手里。
江弦歌很明显没有打算帮王忠解决他的困惑而是放下手上的笔:“你跟在朕身边也有些年头了吧。”
“回皇上的话,一共24年。”
“这么长时间了。”江弦歌背着手走到王忠跟前,你跟在我身边20多年了,也还不知道我的脾气吗?
还是你以为朕对你有些感情你就可以目无王法,不讲规矩。
王忠压根不敢擡头看盛怒之下的江弦歌,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个主子做事风格。看上去有情其实最是无情。
他若是对自己下了杀心,自己在说再多也没用的。
如今既然在这个时候问了自己,说不定并没有想要自己的性命。
多年来的习惯在他心里已经形成了威严,只要皇上一看他,他就害怕。
江弦歌看着抖如筛糠的王忠:“有什么呀吓成这样,给朕好好说说你是在哪里发现的这个,然后当时又是怎么想的。
朕倒是很想知道魏贵人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够让朕的大总管为她做事,甚至连命都不要了。
“皇上,魏贵人并没有私下笼络奴才,这一切都是奴才心甘情愿做的。”王忠低着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越是惊慌皇上越是会绝的他不堪重用就不会想留他。
如今,自己表现得不慌不躁也许皇上还会放他一条生路。
毕竟,皇上没有把这件事情公之於众就证明他其实还是想放过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