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进来了乌家
“我不管你来这是有什么目的,既然到了乌家,就收起你的心思,好好做事。”乌管家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脸色从进来就没有变化过。
白及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下思忖,“毕竟自己不对在先,只要不是太过分能忍就忍。”
白及听后,赶紧回道:“那是自然。”
乌头带着白及来到了偏园,院子里长着几棵不知死活的树还有遍地的花花草草。
只不过现在天冷,花几乎都程枯萎状态,即使这样,每日也要有人专门维护。
“刘妈,这是白及,以后你就负责带她。”乌头进院对一位穿着得体,身材臃肿的女子说道。
那胖妇人上下打量了白及一眼,点头笑着应下了,“总管你就放心吧。”
自此白及便在南院里待着了。
……
“什么时候动身?”三七慵懒地坐在一旁,无聊到翻书看上几页。
许久等不到乌子附说话,要不是看见他眼睛睁着,三七还以为那人睡着了。
三七等了半天看见乌子附还是在发呆,就盯着他桌上的丹药,慢慢靠近,想要拿出去换钱,这东西整个花都城也没几人有,肯定能出个好价钱。
就在这时,乌子附突然转头盯住三七,眼神中透着凌厉,吓得三七赶紧抓起旁边的桂花糕,幸宰宰地吃上几口,笑着说道:“好吃。”
三七没有得逞,心里吐槽道:“真是小气。不拿就不拿。”可脸上还是那副嬉笑的样子。
乌子附道:“快到日子了,你继续查着,我还需要几样东西。”
乌子附看着书中夹着的早就泛黄的叶子,薄薄的一片,有好几个年头了。
乌子附生性严肃,一张脸更是比冰霜还要冷上几分。身边除了三七敢靠近以外,没人敢靠近半分。
不过这也正合了他的意愿,不想与别人接触太多。
三七走后,只剩下乌子附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房间,不停跳动的烛火不时发出噼啪声,一如当年。
乌子附小时候身体极其虚弱,没敢停过药,房间里到处充斥着浓烈的药味,窗户敢开着通风,害怕着凉。
那时候乌子附也只是个小孩子,会哭会闹,可哭也没有用,他决定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灌下不同的汤药,一天又一天。
渐渐地药也不起作用了,所有的医生都宣判了他的死期,不过一年,药石无灵。
无奈之下,只能把乌子附交给山上的圣僧,跟着他以求上天庇佑。
那寺叫什么名字?
乌子附有些恍惚,他不是忘记了,他只是不想记起。
再等等,再等一段时间就好了。
再等一段时间,白及也是这么想的。
昨日进府以后忙碌了很久,她顺着带路的时机,又再次查看了一番,后院禁地,那么严密,根本就靠近不了。
就连带路的刘妈也多次警告,不准胡逛几个禁区,这只是其中一个。
白及点头答应,心思早已飘向了后院里面。
根据那日打探的结果,白及只能接近家主乌子附,只有他才能让自己有机会出入。
可乌子附那人只远远见过一次,脸冷心也不知热不热,大家都说自家公子不爱笑,没事少去招惹,白及一想到让乌子附听自己的话,就心里打了个寒颤,直摇头,或许自己也觉得不可能。
可白及是谁,暗自打气,越是不可能才越有挑战性。忘路山一直下不来,铁了心不一样出得去。
白及只歇息半日就开始做活了,可她哪里懂得人间的规矩和做法。
看着身旁的其她丫鬟,做起事手脚麻利,再看看白及这边,笨手笨脚的,刘妈就忍不住皱眉。
心中思忖,“要是把少爷最喜欢的几株花草弄死了,别说他,就是老夫人来了也救不了她。”
看到又失手锄死的几株白叶牡丹,白及知道这次她跑不掉了。
白及让自己镇定下来,偷偷看向不远处的管事,淡定地蹲下身来,把那截断的花束快速插进土里。
可是插得力度过大,直接进去了,只剩下个尖留在上面,再想动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刘妈看见这边异状,过来审查。
一眼就看出白及的好事,本就皱巴巴的脸,看到这一幕,更皱得紧了。
白及看着不说话的刘妈,心里有些害怕,这朵花晚上给她恢复原样还不行吗?
“你这死丫头,刚来一天,还没让你做什么重活,就直接锄死了少爷的白叶牡丹,你知道这有多贵重吗?要是让少爷知道了,小心你这身皮!”刘妈边说边用手指着白及,那一嘴口水直接喷到了白及脸上。
又骂了半晌,眼见怒气发泄的差不多了,便抓着呆愣一旁的白及进屋去。
白及被抓着手腕带着向前,一句话也没敢说,她想着趁晚上无人的时候再悄悄救活那几株牡丹。
带到房间后,刘妈风风火火地翻箱倒柜找什么东西,反倒是晾在一旁的白及有些好奇,心中害怕不会是要打自己一顿解气吧!
还没来得及跑,就听到一声大喊,“终于找到了。”语气中满是喜悦。
刘妈拿出一本发黄的书籍,虽泛黄,可字迹一点都没有损坏。
“呐,你看这本书,好好看几遍,这些日子你就好好跟着我,看看是怎么打理的。”刘妈满脸欣喜,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暴怒。
“那我刚刚锄死的……”白及不解,这人怎么会那么多变。
“骂也骂了,都过去了,难不成还揪着你不放?”刘妈拍了拍白及的手,把书交给她。
刘妈道:“把这书看完,就算是惩罚了。”
白及看着自己的惩罚,一本泛黄的厚重书籍,有些哭笑不得。
尽管这样,白及还是照做了,每日空闲下来就看书,几日就看完了一遍。
里面的内容很多,融合了多个地方的图志,她觉得这本书的作者应该去过很多地方,甚至有些地方她似曾相识,很是熟悉,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想见见这位作者。
白及当下没有时间去问太多,况且书籍泛黄,想必也有很多年月了,写书的人是死是活都不一定,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跟着刘妈的这几日,白及做起事来,终于顺手多了。
她本就是忘路山上的妖,花草有灵,学得自然快些,就连刘妈都笑着夸了她几句,算是认可吧。
“原以为,你是个笨的,没想到在我的指导下进步这么大。”刘妈看着白及,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白及只点点头,不敢说什么大话,怕被人发现蹊跷。
她现在熟悉这个偏园,这里的花草她能感受到都还活着,只待来年就会绽放,只角落里那支梅花,光秃秃的,不合时宜。
刘妈顺着白及的目光看去,叹息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也看出来那株梅花有问题。可是少爷不让我们动它,死好几年了。”
白及也发觉,这株梅树早没了生机。她大着胆子问道:“刘妈,能让我试试吗?”
“你?”刘妈上下打量了一眼,皱眉不放心道:“你才来几天,能行吗?”
“让我试试呗,反正已经死了,不是吗?”白及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感染力很强。
刘妈看到白及跃跃欲试的样子,也爽快地答应了,“不过我可说好了,不可以胡闹,更不能伤害它,能做就做,做不了我们也不丢人。”
白及点头,笑道:“知道了,刘妈。谢谢你。”
这树是乌子附从普化寺回来时,一起带回家的,那几年开得真旺,每逢冬季的时候,花香飘满整个乌家院落。
只这几年,树渐渐枯成干枝,乌子附找了许多花匠都没能解决这个问题,只能看着它一年不似一年,不许任何人动它。
白及当时听刘妈说过以后,就知道这树对乌子附意义极大,她若是能把这棵树救活,定能留在乌子附身边。
白及在外人面前日日呵护那棵梅树,大家都说她痴,却没一个人帮她,想等着看她笑话,就连刘妈也多次劝过,白及似是铁了心一样,不为所动。
可一到夜里没人的时候,白及把自己身体里的精华慢慢传输过去,日积月累,总有一日会好的。
白及感受到这棵树虽然枯萎多年,可它的干内还留着一丝微弱的灵力,只要唤醒那抹灵力,总有一天这树会开花的。
一日晚,白及正偷摸输送灵力,外人看来就是白及抱着树干,像个傻子一样,嘴里念念有词。
白及心神都放在眼前梅树上,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人走过来。
直到他开口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大晚上的,声音低沉,吓了白及一跳。
转身看去,只见眼前的人身形高挑,眼带寒霜,就是黑夜也挡不住的丰神俊逸。
白及还在疑惑眼前这人明明刚入秋的天,他却披着狐裘穿得像是入了冬一样。
就再次听到一声比刚才还要寒上几分的质问:“我问你在做什么?听不到吗?”越走越近,给白及逼人的压迫感。
白及慌乱答道:“哦,就是睡不着,出来找个东西说说话。”
“说话?和一棵树?”男子像是觉得受了欺骗,皱眉问道。
“嗯,那个什么,我不喜欢和人说话,就找个,找个树。”白及眼神乱飘,不敢看向乌子附。
“还有这怪癖。”乌子附听后没忍住,轻笑一声。
黑夜中,本来就安静,这一声虽极轻,还是被白及听到了,诧异地看向乌子附。
她刚来打探的时候远远见过一眼,只是有个印象,刚刚离得近了,才认出来。
这里人都说自家少爷特别冷漠,除了出去挣钱,什么也不在乎,家里向来是乌头管家主事,大家也很少见到少爷,更没见过少爷的笑容。
“不可以吗?”白及听后,小心地问道。
“以后天黑,少出来闲逛。”乌子附又恢复到了原样,走前叮嘱了一句。
“是,多谢少爷关心。”白及笑着回应道。她还以为今日少不了一顿责罚,没想到传言也不一定是真的。
乌子附只皱了眉,像是有什么话说,但是最终也只紧了紧身上的外袍,往正园走去了。
白及看着黑夜中孤独的背影,心里有些发酸,心想,“或许他也不想这样吧,就如同以往,自己在忘路山也总是一个人,太孤独了。”
白及这段时间日日滋养,可那树不领情,光秃秃的,没什么变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白及又见到了乌子附几次,他只是看了白及一眼,就安静走过。
白及也不敢出声找事,两人都是默默做着各自的事情。
直到一个月后,这树依然是个死的。
白及心下有些气馁,但是她有一次真的感受到了树干之内的灵力波动,这树绝对能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只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