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山庄
三七走到门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当下惊慌,连门都没敲就闯进去。只见地上乱七八糟的,比自己离开的时候还要脏乱。
他四处环视,最后一脸震惊地看着床上依偎在一起的两人,三七怀疑自己看错了,特意走近两步,可眼前的画面清清楚楚告诉他这就是真的。
三七心里纠结,这样的情况要不要叫醒他们?叫吧,乌子附醒来不知道会不会发脾气,不叫,自己又看不下去。三七最终默默关上门,一脸愁苦地蹲坐在门外的台阶上,还没有从刚才的情形中缓过来,刚刚好像是白及手臂搭在乌子附身上,难不成乌子附被抢了?
越想越觉得不该,完全没了来时的慌张,天色渐黑,三七决定回房,就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他可不想掺和进来。
过了片刻,白及觉得身体被压的不舒服,伸手拉开身上的重物,可一直甩不掉,恼怒的她坐起身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压在身上,结果看到眼前的乌子附紧闭着双眼,还在熟睡,一瞬间,白及吓得捂住了嘴,慌忙退后两下,站起身,跳下床栏,一口气向门外跑去。
白及反思自己怎么会睡着,即使睡着了,哪个地方不能睡,偏在乌子附身旁。想到此,白及不由得想打自己两下,那种情况也能睡得着?也不看看边上是谁,万一他提前醒了,自己还能活着坐在这胡思乱想?
白及连连摇头,咬着嘴唇,思考接下来怎么办,可牙齿刚碰到嘴唇,就觉得一阵刺痛,用手一摸竟然有个痂口,突然想起傍晚发生的事,一时脸上发红发烫。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梅心亭,定然是身上带着的梅花自动开辟了前路。白及心想,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红岫姑姑再走。看亭中无人,白及张口叫道:“姑姑,姑姑在吗?”四下张望不见有人,白及就坐在亭下等待。
就在自己快走的时候,突然看见梅林不远处的石头挪动开来,红岫从里面钻出。一出来那石头自动合上,若不是亲眼见到,白及以为那只是一堆普通的石堆。
红岫一转身看见不远处的白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干笑着上前,“白及,你怎么来了?”若是寻常,这个时间白及确实已经睡了,可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再大的心也很难入睡。
“姑姑刚刚是去什么地方了?为什么会从那里出来?”白及没有直接回答红岫的问题,反倒直接指向不远处的石堆,那正是红岫刚刚出来的地方。
红袖皱眉,她打量着白及,一时不知道要不要跟她说,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说与不说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姑姑担心什么?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白及不想回去那么早,她只想找点事做,既然撞到了红岫藏着的秘密,这么好的机会定不会错过。
红岫思索良久,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叹口气说道:“既然你想看,那就跟我来吧。”
上前拉住白及的手,再次转身回到石堆前,待要进去时,红袖为难道:“一会儿,你要答应我,只能看看,不要多问。”
白及连忙点头,“放心吧,姑姑。我嘴可是很严的。”说着捂上自己的嘴,只一双眼睛很大很亮。
红袖笑着拉下她的手,“倒也不必这样,你随我来吧。”
两人从洞口慢慢向下走,白及好奇,瞅着四周,只见长长的走廊里摆满了夜明珠,一眼望去,与白日无异。她们作为妖怪,很多时候不需要灯光也能感受到身边事物,可这通天的白耗费的大量夜明珠,寻常人家若能得上一颗,这辈子就吃喝不愁,荣华富贵,更别说这么多。白及惊叹出声,“好有钱啊。”左右看着大小不一的夜明珠,心里欢喜。
“这有什么,不过是些俗物,要多少有多少。”红岫听了,觉得理所当然。
白及点头,对于妖来说,这确实只是俗物,对修炼毫无帮助,可是对于待在人间的白及来说,这就是钱啊,能买好多东西,包括他们说的人。
越往前走,夜明珠离得越远,光线也没刚刚那么刺眼,幽幽的,看不清前面。不知走到什么地方了,红岫突然站住,转身,按动面前的石壁,白及不解,定定看着。只见面前坚硬不平的石壁突然动了起来,缓缓移动,竟出现一个门,门后通道仅能容下两人并肩行走。
红岫看着还在发呆的白及,笑了一声说道:“别看了,跟着我就是。”
自从进入里面,白及一阵心慌体热,她的心跳得很快,上次发生这种情况还是在她化形的时候,为什么这次的感应比上次还要强烈,白及心里不得其解。这次倒没走多久,就看到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圆穹,穹顶处有一物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保护着穹顶之下的人。
眼前的人静静地平躺在水晶石一样的床上,紧闭着双眼,没有呼吸。
红岫静默一会,轻叹一口气,再转过身看向白及,“白及,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白及摇头,用手捂住心脏的位置,跳得好快,呼吸都变得急速起来,但她知道姑姑既然带她来看,就打算告诉她些什么,便小心问道,“这个妖是谁?她为什么躺在这里?”
红岫知道白及早已不是那个人,就笑着说道:“这妖说起来跟你还有些关系。”
白及问道:“跟我有些关系?可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她啊?怎么会与我有关系?”
红岫道:“你不是从忘路山上出来的吗?”
白及点头,一脸好奇。红岫继续道:“她也是从忘路山上出来的,只不过比你早些。”
白及颦眉道:“早些?那她叫什么名字?”
红岫道:“白芷。”
白及重复道:“白芷?这个我还真没有听过。要说在忘路山,我的年纪是有些小,很多远古时候的事情我不知道,可若是近百年的事,我多少都会有些了解,可我还真没听过白芷姐姐的事情。”
红岫看白及一直疑问的神情,就猜到白芷真的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连自己的存在都消磨得一干二净。
红岫叹道:“既然没听过,就不要想这么多,白芷是庄主最在乎的人,所以留在这照料她的尸身,等着她醒过来。”
白及听到这话,心里更是诧异,这妖死后,若是留有完整的妖丹和精元,还有望复活,可眼前这个白芷,不仅感受不到妖丹的存在,身上更是没有半点精元灵气,可以说只剩一个皮囊,如果这样也能活下来,真是逆反天道,不知菖蒲会不会遭受天惩。
白及情不自禁又往前走了两步,这下看得更清楚了。那人皮肤泛白,毫无生气,只因长期吸收着穹顶上空的精华,才不至于脸上也挂着白。
越走近,白及越觉得心力不济,好像下一刻就被吸进这人的身体里去,白及着了魔一样还要向前,红袖看情况不对,上前慌忙拉住。
“让我过去。”白及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红岫伸手做法补了些灵气给白及,白及才缓过神来,“红岫姑姑,刚刚是怎么了?我怎么会控制不住地向那走?”
“无碍,只是这禁制的影响,我们出去就好了。”红岫拉着白及就往外走。
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室内静寂,竟添了几分恐惧。
“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人是我们庄主要保护的人,也是……也是乌子附千方百计要带走的人。”红岫让白及坐在亭中,自己慢慢告诉她。
“可是那人已经死了不是吗?”白及不解。
红岫不敢看向白及,声音低沉道:“只是暂时死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分明感觉到那人已经死透了,若是强行复活,可是要遭天谴的。”白及心下好奇,难不成这世间真有什么还生法。
红岫道:“白芷当年因为信错他人,被人欺骗,惨遭伤害,可是她没有等那人杀她,她就自己分离了身体的内丹和灵力。”
白及皱眉,心里在想会不会与人间话本讲的一样,也是为情所困。就听到红岫继续说道:“当时白芷还能活下去,可她求生意识淡薄,就自己断了生路。”
红岫一直看着白及,不忍心道:“只要凑齐白及的内丹和生前精元就能让她重新活过来。”
白及更加好奇:“没了内丹和精元,她的尸身不出几日就会腐烂化为泥土,怎么还会保护得这么好?”想到刚刚白芷的身体,只比平常人白了些,其他一点问题都没有,别说腐烂发臭,就是一点破皮损伤都没有看见。
红岫道:“那是因为庄主弄来的冰种,可以让妖身维持在最初的模样。”
白及震惊道:“冰种?真的有这物件,我还以为是个传说。”
红岫一想到这事,便愤怒说道:“是庄主,当年耗费心血才换来的,正是这个东西,耗尽了庄主妖力,使得红梅山庄结界抵挡不住外人进入,践踏了好几年才得以生息。”
白及这才想起来,乌子附是说过当年红梅山庄开过几年,任人拿取庄中宝物,最后那群人贪婪无厌,竟开始捕杀庄内的妖怪换钱,才惹得菖蒲用阵法封锁起来,不再见客。
原来当年这事是因为菖蒲身受重伤,无力阻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