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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为实

8.

直到天色黯了下来,秦瑄仍熬着胶,每隔一段时间他便拎起勺子试一番胶的粘合度。

阿山在影壁侧面劈椅子做柴禾,今日小厨房用柴的需求过大,贸然出门要木钗恐怕会引人注意。

思来想去,还是秦瑄的法子最为实用——将屋里的凳子劈了,先撑过这一天。

阿山小声安慰自己:“这傻……秦哥儿不会真要成二奶奶吧?”

忽然,头顶上多出一片阴影,阿山擡头看去,正是满头汗珠的周展池。

“二爷!”阿山大叫一声,一斧子险些劈歪到自己的脚面,也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被主子听去。

整理衣衫丶擦汗,若没周展池特别的指派,理应得院里三四个伺候的人做的。但周二爷为了木雕的事儿把人都赶了出去,此刻空落落地大院里唯有阿山一人忙碌的身影。

阿山看着自己满手脏污,实在是碰不得二爷。欲要去接那包袱,却也被躲开,此刻热锅上的蚂蚁都比他清闲:“二爷,您这是去哪了?小的就该死皮赖脸跟着,怎能让您一人辛勤!”

周展池被吵得眉头紧皱,原本就燥热的天儿更是让他心里烦躁不已,没理他的话,反而问道:“秦哥儿呢?”

阿山忙朝小厨房跑去,大声喊道:“秦哥儿,二爷回来了。您快出来呀!”

听到屋外的喊声,秦瑄原本萎靡下沉的眼皮一下子擡了起来,擦净手,像只雏鹿般闻声跳了出来。

还是第一次这般期待周展池的回来。

厨房内传来一阵叮叮咣咣地声音,紧接着便是哒哒地跑步声。

不知道周展池会不会带回自己想要的木料?秦瑄的脑海中甚至浮现出制好的成品的模样。

他跑得着急,心思扑在那木料上面,来到周展池身边,压根没注意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欢喜。

圆圆的杏眼容不下其他人或是其他物件,直勾勾地扒住周展池将腋下夹着的包袱。

周展池单手背到身后,语气换作冷漠:“看不到吗?”

另一侧的阿山不停地指着自己胸口打手势,可他胸口前什么都没有。

“啊?”秦瑄一愣,还不等他询问看什么,手肘关节便被周展池的另一只手掌托起,自己的手掌自然被带到他的身前。

掌心下的肌肤十分炙热,烫得他想缩回手,无奈被力气大的周展池牢牢拿捏。

“解开,”周展池从上看着秦瑄白里透红的脸颊,气焰削了半分:“需要我一样一样教你?”

秦瑄看到周展池的下颌角滚落的汗珠,这才反应过来,乖乖地擡手解开那人穿着的外衣。

他想,一切都是为了木料。

之前那么多的不适都忍了过来,现在距离成功那么近,他绝对不能暴露。

秦瑄咽下自己的着急,手指在长年累月的训练下什么活计都能干的有模有样,姿势漂亮地拨开周展池的衣带。

阿山松了口气,这要换做别人,挨上一巴掌都是轻的。他低头看着地面,越来越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并不稀奇。

周展池静静地看着,倒不是非要秦瑄伺候,只是一进门没见到这哥儿笨笨的模样有些心乱。

不知自己为何会想到这里,周展池将包袱塞到秦瑄的怀中,满满当当丶沉甸甸的木料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周展池的语气较刚刚好上几分:“用过晚膳了?”

嘿嘿嘿,总算到手!

秦瑄接到包袱,闻到里面木料的香气,根本没注意听周展池说了什么。直到耳边又闯进一句“说话”,他才点了点头,说:“嗯……喜欢喜欢。”他注意到周展池盯着包袱,当人是在问满不满意这木料。

周展池:“……”

阿山十分自觉,对眼前的一幕充耳不闻,小声道:“二爷,这就给您传晚膳。”

“哼!”周展池一甩衣袖,昂头迈入堂内:“你给我过来,在这里看。”

阿山知道不是在喊自己,脚底抹油般逃离二人。

秦瑄知自己的失神惹怒了周展池,尴尬地吐了吐舌头,一路顺从来到大堂,坐在周展池的对面,这次多了个心眼,擡着眼巴巴地望向他。

“看我作甚,”周展池蹙眉道:“打开。”

沉香木都是顶尖的,原就贵得离谱,此时宫里还要雕梁绣户,想必各式各样的木料价格也跟着涨了上去,拿来的这几块必然珍贵稀罕。

秦瑄拆开包袱,里面排着五块沉色木料,铺了半张桌子,模样花纹极为相近。

正当他看着的时候,阿山已经将热好的饭菜端到桌上,以供周展池用餐。

一时间,堂内只剩下筷子碰到碗碟的清脆声响。

秦瑄越看越不对劲,他放下手中的颜色最深的一块,趁机偷瞟周展池吃得如何。他瞧得出周展池跑了一天,格外辛苦,不好意思将“这些木料都不能用”直白说出口。

颜色相近的花纹不同;花纹相近的纹理走向的感觉不同,秦瑄不知如何向周展池表述。这种事不能怪他,凡事术业有专攻,毕竟周展池不是职业木雕师。

周展池的侧脸都要被盯出个洞来,放下碗筷,冷漠道:“说。”

他也关注着秦瑄的神态,从那小脸上存着的不自然的神色上观出了异样。

趁早解决此事也好,若是说得通,也能趁早去买回合适的。秦瑄将木料护在自己能抱走的范围内道:“都不能用。”

啪嗒——

周展池的脸冷下十分,将筷子放在桌上,直直地瞧过去:“何为都不能用?”

秦瑄知他是怀疑自己的能耐,喉结上下滚动,硬着头皮简要说明:“就是……它们做出来,会被人发现不一样的。”他挑出那块最相似的木料一指:“这里的走向不同,里层极有可能,更不同。”

周展池站了起来,抓起那块木料朝着雕身走去。

阿山朝秦瑄露出埋怨的表情,自是不能拿他怎样,只得自己在一旁提灯追去:“二爷,您消消火。”

就算是这个结果,秦瑄也要说明白,否则这么不清不楚地修完,埋下祸端是一则,二则是算是侮辱了他穿之前的身份。

秦瑄跟在周展池的身后,脑子里想着如何应对的对策,不料额头与他那结实的背肌撞了个正着,整个人被撞得眼冒金星。

周展池转身拉过秦瑄,将手上的木料比在雕身侧面:“指出来。”

阿山又将灯靠近些许,灯火幽暗,光影在雕身上只留下斑驳印记,不放在日头下对比根本无法辨别。

角度有些刁钻,秦瑄眨了眨眼睛,恍然间也说不出个四五六,他正想拿过来给木料翻个角度,却被周展池一把擒住手腕。

“秦哥儿,你到底能不能做出来?”周展池眼底布满红血丝,近日的风波与压力堆积在一起,快要将他逼到极点。

“二爷,您当心身子。”阿山小声劝道。

周家要有小人作祟的证据,周展池要木料不匹配的证据。

说话做事不能仅凭嘴上功夫,总得眼见为实。

周展池盯着秦瑄的双目,忽觉里面只有澄澈,毫无分厘浑浊。

半晌,秦瑄才想起遮掩,缓缓吐出三个字:“做的出。”他咬紧下唇,心中已有了打算,又是确认般朝周展池点了点头,拂开他的桎梏,抓起木料朝外跑去。

他要用实物来向周展池证明这块木料的不合适。

“我现在就去。”

一眨眼的功夫,秦瑄跑回了厨房,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炉上的胶,他赶紧用勺刮了刮胶体,随即拿起放在那边柜子上的纸张,用早就备好的刻刀开工。

刻刀与设计稿一到手,秦瑄只觉来了手感,刚才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只剩下了什么运刀方式丶下刀方向;什么“纵向分开丶横向切断”。

锋利的刻刀剜下一块料,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刚剖开外层一块,里面的花纹便有扩大的迹象。

秦瑄没有欣喜过望,而是将注意力更加集中在了雕刻上面,他没有工具手套,现下连块绑手的布条都没有了,稍有不慎便会是“血光之灾”,真真是一分马虎都不得。

屋外星光点点,宁静的夜空包裹住忙碌的院落。

“秦哥儿今日整整一天,便做了这些。二爷,您忙了一天了,晚上又没吃多少……”阿山自幼跟在周展池身边,心知这些年来他的不易,流露出的关切并不作假。

周展池捏了捏睛明穴:“实在不行,便依照大哥的法子吧。”

若真是为了此事而卖掉周家两家店铺,那周展池从此以后在周家便彻底擡不起头来了。

生意是小,若真有心,店面迟早能赚回来。

可威信难赎。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然而“浪子”得到世人的信任更是难上加难。

又何况周展池是被陷害至此,本就不该由他承担此事。沉甸甸的冤屈宛若一座大山,将人压得喘不过气。

阿山急得眼泪都要落了下来,忙用衣袖去擦。

周展池道:“哭什么?今儿叫你看着秦哥儿,累着了?”

“二爷,”阿山悲切道:“我不是累的,我丶我是替您委屈。”

周展池不忍再拿他打趣,摆了摆手:“事情会有解决,下去吧。”

阿山背身拭去泪花,替周展池点好灯,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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