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女郎3
熊漆头顶鲜血睁开眼,小柯急切的面庞映入视线中,他急切起身查看小柯是否有受伤,小柯连忙解释:
“我没事,特意喊来祝盟和凌涯他们救你。”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熊漆很是感动。阮澜烛倒是好奇他怎么进入的画中世界:
“看来雨中女郎对你也不是很满意,你进入了画中世界,说明....那个人也对你下了手。”
熊漆把所有过门人想了个遍,终于定格在一张楚楚可怜的人身上,遂咬牙切齿:
“杨丶美丶树。”
“杨美树和我同属一个组织,但她是我死对头的人,我以为一个组织再狠也不可能痛下杀手,看来是我低估她了。”
熊漆握紧身旁小柯的手,浑身冰冷下唯有身侧之人的温热还能让他心脏正常跳动。
阮澜烛也不避讳,直接将口红拿出交个熊漆,这是物证也是罪证。
“这是我们在杨婕画框四周找到的,给你吧。”
同一个组织,互相背刺的事情也只能成员之间自己处理。冤有头债有主,阮澜烛倒要看看熊漆如何处理杨美树。那人敢将手伸到黑曜石头上,他就不会任由她如此放肆。
熊漆接过罪证拉着小柯就要走,被凌涯一把拦下:
“小柯,是在第几扇门出的事?”
一句话让所有人怔愣,熊漆双目瞬间泛红,他就知道...此事瞒不过小哥。
凌涯察觉小柯异样还是因为谭枣枣,她不知道从哪儿买了一面镜子,那镜子能照人照鬼,小柯刚才来求救时恰好被镜子照到。空荡的镜面没有人像,这才引起他和阮澜烛的注意。
良久后,熊漆声线颤抖,哽咽着回道:
“第七扇门,她是为了保护我才...都怪我,怪我轻敌怪我自大!”
说着“哐哐”朝自己脸上扇了两耳光,小柯急忙上前制止,熊一样的男人此刻泪珠滚滚落下,眼中满是懊悔。
“后来遇到一个人,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可以让小柯继续陪我过门。哪怕我们只能在门里相见,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熊漆不再说话,哪怕阮澜烛想知道那个高人是谁,熊漆也只是摇头表示并不清楚。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虽然只能在门内活着,但最起码还能活着...还能陪他一起过门。”
小柯没想过自己死了还能再见到心心念念的熊漆,能在门里一起过门,上天对她已经很优待了。
眼看双方之间没有秘密可言,熊漆直言:
“我进入画里不是一无所获,我发现了钥匙,就在画中世界。”
谭枣枣一听,只觉五雷轰顶:“那完了,画里本就危险重重,那要怎么才能拿到钥匙啊!”
熊漆:“说来也巧,如果小柯帮忙,说不定能拿到钥匙。”
“怎么配合?”阮澜烛从容不迫道。
“小柯可以进入画里引开女主人,你们负责拿钥匙。”
“如果小柯可以引开女主人,那熊哥为什么不能去拿钥匙?”凌涯问道。
小柯沉吟几息:“我可以引开女主人,但需要熊哥帮忙,所以拿钥匙的事情只能你们来。”
“晚上女主人的战斗力很强,咱们最好白天行动。”熊漆刚经历过和女主人单挑,自然明白来自鬼怪强悍的能力。
“那你们预备怎么引开她?”
小柯没回答,只是转身朝画走去,伸手触及画面一阵水纹波动荡漾开来。
“等我进入画中世界,女主人自然也会进来追杀我。到时你们就进去抓紧时间拿钥匙,只有5分钟,这是小柯的极限。”
阮澜烛点头表示可行性非常高,和凌涯对视后玩味一笑:
“那你们怎么打算处理杨美树?”
熊漆忽然冷了腔调:“我不打女人,只信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熊漆和小柯再次道谢,见合作已定便抽身而去。阮澜烛眸色微沉:
“明天你和小橘子在外面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抚上凌涯侧脸眸色加深,表示凌涯要乖乖听话,只是这回凌涯摇摇头拒绝了。
“我去,正好有些事情想确认。”
凌涯转身从画室桌上拿过一瓶红色颜料递给阮澜烛,阮澜烛不明所以看不出颜料材质,翻转过来只见瓶底印着gx两个字母。
“凌凌哥,这是什么意思?”
谭枣枣是艺术生,即使学的表演也有好友是学美术的,对于普通颜料她大致清楚一些。但是名字叫gx的,她从没见过。
“女主人可能和我有些关系...”顿了半晌,凌涯忽然出声。
“又有关系,上次那个女护士就是你的故人。难不成女主人也是你的故人吗?凌凌哥,你的故人会不会太多了。”
谭枣枣不信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总不能每扇门的门神都是凌涯的故人吧。
“具体怎么回事?”阮澜烛上前一步询问。
“这种颜料叫做丹霞,和水之后可以形成一种独特的红色,就像火烧云一样绚烂。我家后面就有一座丹霞山,山石磨成粉便是这个样子。”
“不可能只有一座丹霞山吧,这玩意儿很稀有吗?”谭枣枣搞不懂。
下一秒,凌涯重重点头:“对,丹霞山只有我家有,别无二座。”
涯山虽人员凋敝,但山水资源丰盛。比如丹霞山,比如只盛産夜明珠的湖。所以从小凌涯就没为钱发过愁,涯山有一半都是师长留给他用来讨老婆的聘礼。
“我想不起来送给谁了,所以明天进入画中世界我最合适。如果真是故人,我的危险性要小于你们两个人。”
凌涯口吻不容辩驳,阮澜烛想反驳也找不到其他说辞。如果凌涯执意要进入画中世界,理性分析下一定是凌涯的方案更加合理。
可是想到熊漆和小柯,阮澜烛的心还是会不自觉慌乱起来....
杨美树今晚算是乐不可支,能干掉领导的死对头,出门后一定会得到组织赏识。她正沾沾自喜关灯准备入睡,忽然昏暗的天花板上滴下一滴雨水,冰凉的液体携带水腥气悄然而至。
看到房顶黑渍不断扩大,杨美树一个激灵立马直起腰身逃窜下床,屋外冷风呼啸而过,窗户直接被吹开纷纷大敞。杨美树暗道不好前去关窗,一眼就看到站在灌木丛中冲向自己而立的女主人。
她一袭黑衣身材瘦长,雨伞将她的身影拉的更长,同灌木丛中那些错综的枝丫一起,张牙舞爪。
杨美树慌乱跑向自己的挎包,试图从中找到保自己平安的纸条。奈何翻遍整个夹层,救命纸条就是消失不见。
此时对床的壁画变成了女主人的肖像画,她透过画布冷冷看来,唇角噙着一抹诡异的微笑。杨美树吓坏了,直接抽出挎包中的利刃狠狠戳向壁画,女主人的自画像被利刃切割成一块一块使得那抹笑容更是诡异渗人。
“我不怕你...不怕你。”
杨美树踉跄后退,风吹动窗户飒飒作响。忽然风止声息,杨美树慢慢朝窗边望去....下一秒,女主人拎起画框冲她砸来.....
杨美树死了,所有过门人第二天没见她来吃早饭,齐齐去她房间确认才知道这件事。她也变成了画,头破血流看不出人形甚是恐怖。
“熊哥,你干的?”凌涯问向熊漆。
“是我。”小柯主动自首。
“我昨晚从我们房间的画里来到她的房间,趁她熟睡拿走了她的线索纸条,还把画框留在了她床底下。”
说着小柯摊开手心,线索纸条果然置于其上。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的别人的梦。”
“她的线索比我们多多了。”谭枣枣第一次见这么长的线索,直呼不可思议。
凌涯接过纸条细细观摩:“我们站在古堡里看画,看画的人站在楼上看我们,画框装饰了我们的窗子,我们..装饰了她的梦。”
“所以,她的梦到底是什么?”
“会不会那幅11人的餐桌画?昨晚熊漆进去过,画室主调黑灰,唯有那幅画能看清人脸。”
阮澜烛的猜测不无道理,但是凌涯觉得可能没有这么简单。就目前已经知道钥匙的位置,门在哪里是接下来齐心协力寻找的重点方向。
熊漆与小柯已经前往女主人画室等待,凌涯叹口气走向顶楼画室。在4楼拐角处,一眼看到管家之前新更换的那幅壁画,云山雾罩看不懂风格的壁画着实令人感觉熟悉。
凌涯再次站在画作面前,眉头紧皱仔细打量。
“怎么了?不舒服?”阮澜烛以为这幅壁画有问题,遂上前问道。
凌涯轻轻摇头,双手扣上巨幅壁画的画框边缘,往上一提慢慢挪动它的位置。果然,一扇玄色铁门泛着冰冷的光泽出现在三人眼前。
“凌凌哥,你真厉害,这样都能被你找到。”
找到门,就可以断定逃生之路。谭枣枣觉得自己距离回家,又进了一步。
“接下来,我们去找熊哥和小柯吧。”
三人朝顶楼画室走去,离开前凌涯再次转头看向那幅用来遮掩门的抽象画,实在觉得熟悉又想不起来再哪里见过。
瞧凌涯他们按照约定进来,熊漆松了口。知道他们中途还找到门的位置,更加喜不自胜。
“我们开始吧。”
正好白天,趁女主人实力削弱,争取最短时间拿到钥匙。凌涯进门前又被阮澜烛嘱咐:“只有5分钟,5分钟后不管有没有钥匙你都必须出来,好吗?”
凌涯点点头,小柯一马当先先行进入。女主人察觉异常进入画中世界果然看到过门人不知死活的挑衅,当即追着小柯而去。
凌涯等了几息才冲入踏入画中,画中世界果然失真严重,四周环境看不清晰,扭曲模糊是最大的感受。主调黑灰,青铜钥匙也没有任何色彩,凌涯四处翻找。画作丶颜料丶画布丶调色板一一看过,钥匙仍旧不知去向。
想起阮澜烛说过那幅餐桌画,凌涯又从一堆画作中将它重新找出。翻到背面后,果然看到画框中央有一处割裂,将小木板抠下来,里面赫然是一把青铜钥匙。
顺利找到钥匙,凌涯松了口气。刚想出画,目光略过画桌上时被一抹皮质线索纸条吸引。太像了,太像他手里那毫无关联的三张线索碎片,他忍不住走近拿起来观看。
殊不知,身后女主人正在一步步逼近....
只一个恍惚,小柯已经承受不住冲出画的世界,她的额头和手臂都有多条伤口置于其上,一看就是和女主人交手战败。
“凌凌呢?”
看不到凌涯出来,阮澜烛直接慌了神,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凌涯还在画里。
“我再进去一次。”小柯强打起精神预备再次进入。
“不行,你现在精神极度消耗,只要被画框砸中必死无疑。”
熊漆连忙阻止,他太清楚小柯能在画中自由穿梭的秘密,那会快速消耗她的精神力,5分钟不是小柯体力的极限而是精神的极限。
两人还在拉扯,阮澜烛直接一把利刃横在熊漆动脉处,双目赤红口吻染上冰霜:
“进去,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
见到阮澜烛失去理智如此疯狂,又想起凌涯昨晚的救命之恩,小柯点头同意预备再次冲进画中。
还没付诸行动,只见画中出来一男一女。他们皆是广袖长袍,男的赫然就是凌涯,衣袂飘飘恍若仙人。而他身侧瘦削的女性大概20岁上下,容貌普通眉宇间却自带温婉气质,一眼望去令人极为舒适。
“祝盟!”凌涯一出来就招手同阮澜烛打招呼,脸上笑容灿烂如同骄阳。
“给各位介绍一下,我身旁这位是我的——萋萋阿姊。”
“萋萋阿姊,他们都是我的朋友。熊哥丶小柯丶许晓橙还有祝盟。”
凌涯一一给身旁女人介绍,话毕只见那女子特意上前一步恭敬行了一个福身礼。
“阿弟顽劣,承蒙各位照顾,萋萋这厢有礼了。”
现场氛围一时凝滞,众人不知该如何表达。那女子进退有度,福身行礼行云流水,一套动作下来礼仪气度皆不是平常人。
“呃,客气客气。”
谭枣枣演过古装剧,倒也受过古典礼仪调教,但毕竟不是自小长于古代豪门贵族之家,所以礼仪姿态差之千里。勉强客套后后退一步,自惭形秽去了。
“小哥,这是?”
熊漆糊里糊涂摸不着头脑,只能暗暗靠近凌涯小声询问。
眼看众人还迷糊着,凌涯扭头拉住女子的胳膊左右摆动撒娇道:
“萋萋阿姊,我想吃你做的桃花酥了。”
闻言那女子温柔一笑,右手食指弯曲勾了勾凌涯的鼻梁宠溺道:
“就你嘴馋!等着!”
说完转身下楼朝厨房走去,背影仍旧瘦削凌厉,完全看不出她是古堡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