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谁写的信封
谁写的信封?
宴席!
各家贵眷客套和善的唠着家常,不时评价桌上的菜品,时时赞美六王妃娘娘的贤惠温柔。
瑞莲步履匆匆的穿过回廊,神色处却不见一丝慌乱,她井然有序的安排着小丫鬟们,上菜丶倒酒,慢慢转回到王妃娘娘跟前,附耳说了些什么。
六王妃陆亦若放下羹筷,眼神里透着悲凉与失望,但也只是一瞬间,转眼又是端庄优雅的六王妃娘娘。
坐在身侧的兰湘侧妃,将怀里的婴孩递给奶母后,她端起酒杯盈盈起身,温柔说道:“夏赟侯家的世子平定了流贼盗寇,笙贵妃娘娘晋升贵妃,可真真是双喜临门。官家信任姐姐,特将这流水宴交给姐姐去办。”
五姑娘陆亦涵细细看着这个如弱柳扶风般的女子,都道她谦恭有礼。可她句句都在戳大姐姐的心窝子。笙妃娘娘升为贵妃娘娘,那么就改变了贤贵妃娘娘后宫一支独大的局面。
贤贵妃娘娘是六王爷的生母,会乐意将后宫大权交出一半给她人?
贤贵妃娘娘素来不喜欢大姐姐,一来是为了子嗣,二来是因为大姐姐不够讨好逢迎她。
如今,官家将流水宴交给大姐姐去办,大姐姐办好了是错;办砸了,更是错,真真是里外不是人。
闻言,六王妃陆亦若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回道:“后宫相处和睦,也是前朝之福。”
兰湘侧妃继续笑道:“姐姐说得是,这杯酒是妹妹敬你的。”
将杯中酒饮尽,兰湘侧妃用手帕轻轻擦拭唇角,装作无意般问道,“咦?这二姑娘去了哪里,怎么还未入席?”
轻柔的声音,如一颗细小的石头,惊起湖面阵阵涟漪。各家官眷噤声,脑海中不自觉想起前段时间的风言风语。
这二姑娘陆亦亭,该不会是私会六王爷了吧?
六王妃陆亦若眼里已有寒意,却依然笑着说道:“二妹妹喜好书画,前几日我得了几幅颜真卿的真品,特让二妹妹去欣赏,没想到竟误了时辰。”
她站起身,朝着众宾客笑着说道:“亭姐儿是个书痴画痴,若不去唤她,不知要等多久。”
五姑娘陆亦涵舀着玉瓷碗里的桃花羹,却食之无味。
幼时,大姐姐总以陆家长女自居,眼都快要长到头顶上,骄傲美丽的站在她们姐妹前,霸道的让人讨厌。
可如今,她依然在人前保留着她作为陆府嫡长女的尊严,保留她六王妃的骄傲。
三姑娘陆亦诗在她旁边轻轻说道:“其实,寻一百姓家,凭着咱们陆府的的地位,哪个敢小瞧?”
五姑娘陆亦涵微微一笑,若不是背负着血海深仇,或许,她也期望能寻一平常家,岁月静好的过一辈子。
可凭她自己,想要为父母洗刷冤屈,实在是太难了……
瑞莲跟在六王妃身后,小声而又急切地说道:“二姑娘说是走得累,佟妈妈便吩咐奴婢为二姑娘端茶水。可等奴婢回来,人已经不见了。”
六王妃陆亦若额头冒出汗珠,她冷着声音问道:“都找了吗?”
瑞莲有些心虚地回道:“奴婢不敢声张,吩咐我家那口子悄悄的去寻。可府里府外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二姑娘。”
六王妃陆亦若扶着柳树,只觉头上响起一道惊雷,震得她头晕眼花,她扶着石凳,缓缓坐下,哑着嗓子问道:“可曾见过王爷?”
瑞莲眼神躲闪,嗫喏着说道:“未曾见过。”
一阵天旋地转,六王妃陆亦若的身子有些发软。
瑞莲于心不忍,压着声音安慰道:“姑娘你得撑着,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严重。即使王爷有心,二姑娘……二姑娘也不会做出此等辱没家风的事情。”
六王妃陆亦若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的布满额头。她轻轻道:“不撑着又能如何?亦亭若真的做出这等事,我丢人倒无妨,无非新增一房侧妃。但陆府那么多的女眷该怎么办?啓哥儿今年科举,询哥儿还在读书,这不是生生断了陆府的将来吗。”
瑞莲心里难受,她看向竹苑方向,却不敢将实话说出来。佟妈妈为报仇雪恨,拿着她早先是啓哥儿房内通房丫鬟的事来说项,她担心相公会知道这件事,只能无奈点头。
但她自幼都跟在陆大姑娘跟前,看她如此撕心裂肺,心里愈发愧疚,她宽慰道:“主儿,您要保重身体啊,这么大的家子,可都指望你。”
是啊,都指望她!
那她,又能指望谁呢?
瑞莲家的猫着身子,从小道穿过来,轻声道:“主儿,有信了。”
见瑞莲家的神色慌张,语言吞吐,陆亦若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她说道:“左右都是那档子事,你说吧,我能顶得住。”
管事的心一横,说道:“奴婢看到马忠在竹苑门外候着,二姑娘身边的佟妈妈也在。”
马忠是六王爷的贴身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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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间,各家官眷其乐融融的聊天。
五姑娘陆亦涵担忧地看向门外。
大姐姐……还没有过来。
陆二娘子轻轻说道:“五丫头去瞧瞧,怎么耽误那么久。”
陆亦涵正有此意,说了两句话便也退下了。
天气很是燥热,六王妃陆亦若身子虚软,将手搭在瑞莲前臂上,淡淡道:“走!”
竹苑前的玫瑰,开得正好。那时,她与六王爷刚刚成婚,夫妻恩爱,琴瑟和鸣。王爷看书,那她就煮茶;王爷练剑,她就在一旁侍弄这些花花草草。
可后来,兰湘侧妃来了。王爷便将宠爱给了兰湘侧妃。她闲来无事时便会细心的对待这些花圃,想着有一天,夫君能与她一起赏花饮酒丶共度良宵。
佟妈妈见陆亦若过来,忙跪在地上,哭着喊道:“大姑娘,您快回去吧。”
陆亦若冷冷瞪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就甩了佟妈妈巴掌。
门,就在跟前;房内,有旖旎凌乱的呻吟。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二妹是否是自愿的,已经不重要了。
若她想要装糊涂,此时转身还来得及,那么她就还是雍容华贵的六王妃。
可她是陆府的大姑娘,不能看着陆府百年清誉毁在二妹妹手中。
大力打开房门,宽大的床上,两个痴缠的人儿。
见门被推开,陆亦亭发出比刚刚还要猛烈的尖叫。陆亦若屏着口气,不看二妹身上那些青紫瘀痕,更不去看拥着二妹胸脯的粗大手掌。
她极冷淡的从地上捡起衣物,扔到床上,压抑着情绪说道:“把你的嘴巴闭上,若是被他人发现,你只有死路一条。”
二姑娘陆亦亭吓得哆哆嗦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哭着说道:“大姐姐,不是这样的。”
洁白的床铺上,猩红色的血迹似是狰狞的蛇芯,朝她妖娆的吐着舌头。
身侧的拳头不断握紧,胸腔似有股腥甜,大姑娘陆亦若声音沙哑,道:“不是怎样的?你想告诉我,你与王爷没有肌肤之亲?”
二姑娘陆亦亭梗住了,无措地抓着衣角。
大姑娘陆亦若瞪着眼前的男人,她好恨,恨他不该动陆府的女子;更恨他,丝毫没有考虑她作为妻子的感受。
六王爷系上藏青色龙纹腰带,索然无味道:“你不用这般瞪着本王,你的好二妹可递了书信让我在这里等着的,搞得本王逼良为娼似的。”
大姑娘陆亦若气得抖擞着身子,这就是她视为天的夫君?
六王爷从怀里丢出信封,无所谓说道:“诺,这是信。真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侍卫马忠早早的就等在门口,见王爷出来,面无表情的迎了上去。
陆亦亭哭哭啼啼地穿着衣服,嘴里不住说道:“姐姐,是有人要害妹妹,这是陷害。妹妹从未写过什么信封。”
瑞莲颤巍巍的将信封拾起,恭敬递到六王妃陆亦若的手中。
这字的确不是二妹笔迹,那又是谁将这信封带给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