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太康的脸色看起来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可怕。
杜大利看得心惊肉跳,急怒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副总的形象,冲到周晓娜的面前,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录音笔,狂叫道:“周晓娜,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竟用合成的录音,想致我和白助理于不义之地,你,你太恶毒了——”
周晓娜冷冷一笑,立刻反唇相讥道:“我恶毒?杜副总,亏得您说得出口,我再恶毒,也不至于设计陷害自己的同胞哥哥吧。如果我算是恶毒,那您呢?你又算什么。。。。。。”
“你——你——”杜大利指着周晓娜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然后转过身来向杜太康辨解道:“爷爷,这女人污蔑我,我怎么可能如此丧心病狂地去害自己的亲哥哥呢?我。。。。。。”
“够了——”杜太康把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戳,厉声打断了杜大利的辨白,“丧心病狂?大利,这个词你用得可真好啊,试想一下,能如此精心设计陷害自己的亲哥哥、盼着自己的亲爷爷一命呜呼的人可不就是丧心病狂吗?对这样的人寄予厚望,我真是瞎了自己的双眼!”
“爷爷,我——”杜大利还想为自己辨解。
杜太康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然后转向白桦伤心地质问:“桦儿,我原以为你是个好孩子,谁知竟也昧着良心帮大利一起陷害他的亲哥哥,难道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教养之恩的方式吗?真是熟可忍,熟不可忍!。。。。。。”
杜太康越说越气,指着杜大胜办公桌上的电话大声吩咐道:“管家,让你拨打报警电话,你怎么还不打,难道你还要我亲自打吗?快点打报警电话,快点——”
管家杜明赶紧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正要拨号时,手却被杜大胜给按住了:“明叔,别打了,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大利他毕竟是我亲弟弟啊——”
“你还想着他是你的亲弟弟,可他却不把你当亲哥哥看啊!胜儿,你别拦着,让管家报警吧,我倒要看看这三个心肠恶毒的人是怎么得到应有惩罚的,我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我要。。。。。。”杜太康咬牙切齿地说道。
“爷爷,大利毕竟是我的亲弟弟,您的亲孙子啊!您想想这后果,一旦报警,他这辈子就完了,一个品行有污点的人还怎么立足于世呢?爷爷,您再想想,这电话真的不能打啊——”
杜大胜这句话一下子点中了杜太康要穴,他明白杜大胜的意思,他也承认杜大胜分析得有理,真报警的话,这三个人就算毁了。周晓娜毁了就毁了,跟他没什么关系,这是她罪有应得,但是杜大胜和白桦毕竟是自己亲手教养大的孩子,如果毁了就太可惜了。可是如果轻轻地放过他们不去追究,又总得于心不甘。
怔忡了半晌,杜太康终于艰难地做出了决定:“既然胜儿要放你们一马,就便宜你们算了。我可以不报警,但你们还是必须得为此付出代价。利儿,周会计假造白条领出的钱现在在谁的手上?”
“爷爷,周晓娜污陷我,难道您还真的相信了她吗?我怎么会。。。。。。”杜大利还想撇清自己,但看到爷爷刀子似的目光时顿时止住了。
“利儿,男子汉敢作敢当,做了这样的事已经是大错啦,如果还要强辨,没有勇气承担,那就更加令人不齿了,不象个男人所为。利儿,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大声说一遍你是无辜的话吗?”
杜太康说完逼视着杜大利,杜大利目光闪烁不定,始终不敢直视爷爷,最后他终于低下了头,轻声嗫嚅道:“爷爷,对不起,我错了。。。。。。这钱我全奖给了周晓娜。。。。。。”
“周会计,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不义之财是不是应该归还我杜家。。。。。。”杜大胜冲着周晓娜大度地一笑。
“我一定归还,一定归还,只要杜家以后不再报警。。。。。。”周晓娜低沉而清晰地回答道,她的眼睛始终低垂着,不敢看杜大胜的脸。
“这个你尽管放心,就是不为你着想,我也会为大利和白桦着想的。”杜太康轻蔑地斜了周晓娜一眼,继而把目光转向了杜大利和白桦伤心地说:“大利、白桦,你们俩一会儿回去把各自的东西从别墅里搬出来吧,你们做了如此下作的事儿,以后,爱去哪就去哪,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只要别再让我见到你们俩。。。。。。”
杜大利听了惶急地跪在杜太康的面前,扶住他的膝盖哀求道:“爷爷,爷爷,您就饶了利儿一次吧,我只是一时糊涂啊,您千万别赶我走啊,我可是您的亲孙子啊,爷爷——”
杜太康一把拂开杜大利的手:“走开,这会儿想起我是你的爷爷,大胜是你的哥哥了?太晚了,有道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遁’啊!你做出这种令人不耻的事情,难道还有脸面呆在家里?还有颜面每天面对着你的同胞哥哥?我这是为你好啊,大利,走吧。在这个世上,什么都可以丢,只有脸面是不能丢的!大利,走吧,别再让我和你哥哥看见你啦,走吧——”
杜太康说完想站起身来,手脚却软软的不听使唤。管家见状,忙把他从椅子上扶了起来。
杜太康不再向那个匍匐在自己膝前苦苦乞求的杜大利一眼,在管家和杜大胜的搀扶下他蹒跚地走出了总经理办公室,他的脸上有着深深的悲凉。
严如梦心里突然涌出一丝伤感,为这位已过古稀的老人,也为正在跪地哀哀痛哭的杜大利,甚至还为了那灰溜溜呆立一旁的白桦和周晓娜。可恶之人毕竟也有可怜之处啊,这三个被利欲蒙蔽了心智的人是何等的可怜啊,为了利欲,他们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
严如梦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杜大利呆呆地跪在爷爷刚才坐的椅子旁边,久久不愿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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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杜大胜疲惫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此时的办公室早已经是人去屋空,白桦的个人物品已经拿走,助理室也被服务员打扫得干干净净。空寂的房间里,只有墙壁上的挂钟在滴滴答答单调地走着。
杜大胜无力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情绪异常的低落。
他伸手从桌上拿过一个像框怔怔地望着,这是一张他和弟弟杜大利的合影。照片上,兄弟俩快乐地依偎在一起,神情亲密而友爱。
杜大胜抚摸着照片上弟弟的笑脸,心里涌起一阵伤感。
“大利,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望着照片上杜大利灿烂的笑脸,杜大胜自言自语地问道,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温顺和善的弟弟怎么会变得如此可怕险恶,为了能够独霸家产,竟然狠心到设计陷害自己的亲哥哥。
这还是那个自己一直关爱有加、呵护备至的亲弟弟,这还是那个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善解人意的亲弟弟吗?
杜大胜闭上眼睛,痛苦地把像框翻盖在桌上,他不忍心再去看那张照片,回顾过去快乐的时光只能让他的心更痛。
拉开办公桌最下层的一个抽屉,杜大胜把像框锁了进去,那里放的都是些不常用的东西,然后他直起了身子瘫靠在老板椅宽大的靠背上。
透过前方拉开帘子的窗户玻璃,杜大胜隐隐看到了在二楼大厅忙碌的严如梦,他的心里顿时弥漫起一缕柔情。
爷爷临走时对他说的话犹在耳畔回响:“胜儿,你要好好谢谢人家严姑娘啊,要不是她,爷爷说不定会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如梦,谢谢你!杜大胜在心里默默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