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大唐高等国际学院的校车在大雁塔的停车场停稳,韦天亮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同学们,我们今天的写生准备这样安排:我先领大家到塔内看看,你们可以了解一下塔的结构,然后大家汇聚在第七层,也就是顶层一起写生;高处的写生完成后,我们还要回到塔底再完成一幅写生画。当然角度呢,你们可以任意选取一个,但这次写生回去后,每人至少上交两幅写生作业,一幅内容是登高望远,另一幅则是仰视塔顶,多交的欢迎,不交的不行,这是今天的作业。大家都听清了吗?”
“听清了——”
校车内响起稀稀拉拉的回应声。
“好!现在,大家都下车吧!”
韦天亮说完招呼学生们下车。
“德王殿下,您和其他三位公子可以免交作业!”
看到李弘德、慕容敬亭、田建功和冯世昆从座位上站起,韦天亮赶紧补充道。
“免交?”李弘德不满地翻了个白眼,“韦助教,你认为我们四个很差吗?”
“没有,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哟,殿下!您可千万别误会啊——”
没想到拍马屁竟拍到了马脚上,韦天亮慌忙为自己作辨解。
“那就别提免交的事!反正画画是我们的爱好,至于画得好不好,那又有什么关系?!”
“是,是,没关系,当然没关系!殿下和公子们请便吧——”
韦天亮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他讪讪地退到了一旁。
“娇娇,我帮你掂画夹吧?”
看到独孤娇拎起画夹准备下车,田建功殷勤地走了过去。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独孤娇婉拒了田建功的好意,拉着柳瑛在李弘德和慕容敬亭的后面下了车。
“殿下背画夹的样子真是好酷哦!。。。。。。柳瑛,你说是吗?”
独孤娇夸张地赞叹着,然而李弘德却显得极不耐烦,独孤娇只好讪然转问好友。
“那是当然!”
柳瑛随声附和道。
独孤娇的刻意讨好和她今天在车中一路的炫耀,都令李弘德反胃到了极点。
昨天母妃召独孤氏一家进宫品茗,要他作陪,李弘德借口与慕容有约而没有去。虽然不知母妃对他们说了什么?但从今天独孤娇好象被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中,李弘德不难推测出谈话的内容。
要我娶独孤娇,门都没有!
李弘德暗暗咬牙道。
“哎呀,如烟,你的画夹带子断了~”
伴着稀哩哗拉文具滚落的音响,车门口突然响起了罗索斯基的惊呼声。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被吸引了过去。
严如梦、杨柳返身折回,与罗索斯基一起帮严如烟捡拾地上的文具。
冯世昆也走了过去。
“如烟,这些文具我帮你拿吧!”
罗索斯基贴体入微,主动提议为严如烟分忧。
“我帮你拿,如烟!”
冯世昆亦不甘落后,伸手去抢严如烟手上的文具。
“喂,冯大少,”罗索斯基敏捷地拦住冯世昆的手,“先来后到,你懂吗?”
“就是,人家罗嗦的主意,你跟着瞎抢什么?”
看到冯世昆和罗索斯基抢着向严如烟献殷勤,杨柳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不痛快。
“谁抢了?是他跟我抢,好不好?”
冯世昆不服气地反驳道。
杨柳的话,从未让他听得舒服过。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世昆,莫不是。。。。。。?”
被独孤娇冷落的田建功,忍不住说起了风凉话。
“你少胡说八道,建功!我哪有?!只不过是想帮老乡忙罢了——”
冯世昆欲盖弥彰,脸上不禁泛起了一片红潮。
“既然已经有人要帮,这忙啊,我看你就别操心了!”田建功落寞地打量了一下远处的街市,然后歪着脑袋建议道,“管它什么狗屁作业!我们又不是美术系的学生,何必跟着瞎掺和?!世昆,那边有个小酒楼,喝一杯怎么样?走,走——”
听到学生群里有人嚷着去喝酒,韦天亮急忙跑了过来。
“谁说要去喝酒了?校规明确规定了。。。。。。”
“少跟我提什么破校规?现在可是校外!”
田建功看都不看韦天亮,揽着冯世昆的肩向停车场外走去。
韦天亮尴尬地咽下了后面想说的话,挥了挥手里的小红旗:
“同学们,现在登塔啦,走了——”
————————
“如梦,到这里!”
一看到严如梦登上了塔顶,李弘德便招呼她到自己所站的位置上来。
“谢谢殿下,我想跟他们去那边看看。”
刻意回避李弘德的严如梦,不愿成为这次秋游写生的焦点。
“塔的北面是最佳的写生角度,怎么可以错过呢——”
李弘德说着,走上前一把抓住了严如梦的左手。
“你们几个也一起过来吧!”
“太棒了!如烟、罗嗦,我们快走,北面正对着大明宫的含元殿,壮观极了!”
杨柳兴奋地跟了过去。
塔顶上已有不少学生搭好了画夹,有的甚至开始动笔了。但北面的一角明显很空,除了独孤娇、柳瑛,大概没什么人敢与李弘德和慕容敬亭为邻吧。
塔顶上纷纷射来嫉妒的目光,不用看,严如梦也能感受到它们的锋芒。
虽然不愿与李弘德走得太近,然而事到如今,严如梦也不好再推脱。从上车到现在,为了跟他保持距离,她特意拉在全班的最后。可现在,这番心血算是白费了!
“哇——”
已奔至栏杆旁的杨柳发出了豪情满怀的惊叹声。
严如梦、严如烟和罗索斯基的好奇心顿时被她强烈地勾了起来。
严如烟和罗索斯基紧走几步,来到了杨柳身边。
“真的呢!姐,你快看,正北面是皇宫,左边是曲江池,右边是杏圆和乐游原,这里可真是观景的好地方啊!”
其实,不用妹妹说,严如梦已经被眼前的秀美风光迷住了。
“塔势如涌出,孤高耸天宫;登临出世界,硷道盘虚空。突兀压神州,峥嵘如鬼工;四角碍自日,七层摩苍穹。下窥指高鸟,俯呼闻惊风;连山若波涛,奔凑似朝东。青槐夹驰道,宫观何玲珑;秋色从西来,苍然满关中。五陵北原上,万古青蒙蒙。净理了可悟,腾因夙所宗;誓将挂冠去,觉道资无穷。”
“这是岑参的诗!如梦,你很喜欢他的诗吗?”
慕容敬亭一向喜欢边塞诗人岑参的诗作,对他的每首诗都熟极能诵,所以听到严如梦吟诵他的这首《与高适、薛据同登慈恩寺浮图》的诗时,不禁顿起知音之感。
“是的,非常喜欢。学长也喜欢这位大诗人吗?”
“是啊,他是我的偶像!”
“敬亭,你的偶像不是王羲之吗?何时变了?”
李弘德不解地望着身边的好友。
“人生的漫漫旅途上,难道不可以有很多个偶像吗?不错,我是崇拜王羲之,但是,这跟崇拜岑参并不矛盾啊!”
“哈,你总是有道理的!”李弘德抚掌大笑道。
“如烟,我们就在这里写生吧,这次得个‘甲’一定没问题!”
杨柳说着从肩上取下画夹,准备支起来。
严如烟和罗索斯基也跟着支起了画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