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宿
到最后,一提啤酒和冰块被三人解决的干干净净,倒是火锅还剩了不少。
苏景之面前有六个空罐子,还被他摆的整整齐齐,徐辰宇喝了四罐,就连自称不胜酒力的宋黎都喝了两罐。
宋黎感觉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就像飘起来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胸口也有些不舒服,偏偏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醒。
他把手肘撑在桌子上,费劲的织着自己沉重的脑袋,他知道以他身体情况不能喝酒,但是……他在心里苦笑了声,就当是放纵一下了,我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借酒消愁是个什么滋味了。
而苏景之却是恰恰相反,他站的稳立的直,手脚更是麻利,只是脑瓜子可能不太清醒。
因为他正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收拾桌子。
还像有强迫症一样,把空罐子一个个整整齐齐的装进袋子里。
最离谱的是徐辰宇,不知道究竟触动了他哪个脑神经,他紧紧抱着椅背,一痛鬼哭狼嚎。
宋黎在心里直呼造孽。
都喝的不少,在这儿等酒醒不太切实际 ,宋黎深吸了口气,费劲的伸出自己软的像面条一样的胳膊,拿起了手机,给他家邹女士打电话。
“ hello啊,我正在下班的路上呢,马上到家,你这会儿打电话有什么事啊?”听上去,邹玥婷心情还不错。
“妈,你顺路的话,到小区对面的火锅店来一趟呗。”宋黎声音沙哑,有气无力的说。
邹玥婷语气一转,话语间满是焦急,“你喉咙怎么了?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宋黎现在说话都不利索,嘴巴和舌头有点不受控制,使不上来劲,他如实交代,“没事,就是和朋友吃饭,喝了点啤酒。”
邹玥婷后来再说什么他就没听清了,因为手机被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他身后的醉鬼给抢走了。
苏景之脑子被啤酒给淹了,把手机放到耳边就是一顿输出,“哟,我亲妈啊,真是何其有幸啊,你竟然还记得有个儿子呢,真是难得。”
宋黎特别震惊,整个人都麻了,什么你就喊亲妈?
完了,喝成智障了。
那智障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把免提打开了,就听电话里面邹玥婷也是十分震惊的喊了一声,“苏景之?”
那智障听到邹玥婷的声音,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劲,还在不停阴阳怪气的逼逼叨,“听到你儿子的声音不用这么意外吧,我抢了别人的手机,怎么样?”
宋黎回过神来,在心里咬牙切齿,你可快闭嘴吧。
他费劲的擡起手,就要去抢手机。
哪知苏景之喝多了不怍人,照着他胳膊就拍了下去,还用胳膊肘把他的肩膀往下按。
宋黎简直想爆粗口,他被按下去的同时,胳膊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餐具,小碟里的酱汁泼了他一裤子,他穿的是牛仔裤,这么一看格外的显眼。
他平生最讨厌的事物之一就是油渍,就连平时在家洗完碗,手都还要用洗手液洗好几遍。
他身体像摸了电闸门一样抽搐了一下,可还是没有力气站起来,更何况还有个醉鬼按着他。
苏景之打了个酒嗝说:“行了,就这,忙着呢,有事联系。”
说完也不挂电话,就一直把手机放在耳边,似乎只要对面不挂电话,他就可以一直这么挂着。
宋黎酒精的后劲上来了,他这会儿头特别疼,没力气在管他的手机和苏景之。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邹玥婷一会儿就来了。
…………
邹玥婷到的时候场面一度很混乱。
徐辰宇正坐在地上抱着桌腿,边嚎边背什么东西,呜呜啦啦的一句也听不清。
而倒霉催的宋黎。正饱受着苏景之的摧残。
苏景之像抱皮球一样抱着他的脑袋,非逼着宋黎把他叫哥,叫爸爸。
宋黎用尽仅存的全身力气挣扎,却始终只是徒劳,他越是挣扎,苏景之就抱的越紧,嘿嘿傻乐着揉他的头发。
宋黎怒火中烧,却又无力反击,在心里把苏景之变成了个活靶子,自己则拿着剑,对着他就是狠狠的一通乱砍,边砍边在心里把他骂了八百万遍。
还是邹玥婷费劲的把他从魔爪中拯救出来。
邹玥婷站在桌边,目光沉沉的看着他,难得的疾言厉色,“你不能喝酒你不知道吗?”
宋黎低着头,一言不发。
最后邹玥婷先给徐辰宇家里打电话,看着他走了之后,这才一边一个,把他们领回了家。
……
“你们先在沙发上坐会儿,我去泡蜂蜜水,喝完了再去洗澡。”邹玥婷还是很生气,说话也没了平时的亲和力。
苏景之脑子还没被风吹清醒,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
宋黎自知今晚的事很不应该,可人往往很难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而做出一些冲动的事。
他坐在原地犹豫了几秒,撑着茶几站了起来,扶着墙进了厨房,看着邹玥婷的背影,心里更加愧疚。
他总该认个错的,“妈,我心里有数,这是最后一次。”
邹玥婷回头扯了扯嘴角,“好。”
……
他笑了笑,回卧室给苏景之找换洗衣物。
苏景之穿的还是下午新买的衣服,穿着睡一晚上,衣服肯定皱的不能要了,看他下午挑衣服那德行,应该不能接受新买的衣服只能穿半天。
更何况,他那衣服有汗味丶酒味丶火锅味,三重加持,在捂一宿,估计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馊味,别说当事人了,宋黎单是想想,都想直接一脚把他踹出门。
他找了他自己没穿过的t恤和运动裤,又抽了条新内裤,夹在了衣服中间,他总觉得就这么摆在面上有点尴尬。
在邹玥婷给他送蜂蜜水的时候递了出去。
他洗完澡酒劲也散了些,看到自己油腻腻的裤子,咬牙切齿的想;明天非要让那个智障给我手洗。
他想出去找瓶水,一推门,恰巧苏景之也正好洗完,从隔壁卫生间出来,头发看样子没有擦,只是随意的甩了甩,炸毛了不说,水珠沿着发丝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宋黎把自己手里已经湿的差不多的毛巾砸到他脸上。
苏景之喝多了似乎沉默了许多,他没有生气,只是下意识问:“什么东西?”
宋黎心情不好,说话也很是没好气,“擦脚布。”
说完他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这毛巾是他刚从头上拿下来的,见这人头上水滴的眼睛都睁不开,才顺手甩过去。
苏景之也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擦头发。
宋黎之前没注意,苏景之穿他的衣服比他自己穿的都合身,两人个头差不多高,在长短上自然没什么,主要他自己身形消瘦,穿长短合身的衣服总是松松垮垮的,而苏景之穿着就正好。
此时邹玥婷正站在客房门口,看着苏景之神色有些为难,“客房的灯坏了,之前忙忘了,一直没来得及修,你叔叔晚上值班不回来,你先凑合凑合,我把客厅的大台灯拿过去。”
苏景之反应似乎也有些迟钝,愣了好几秒才点了点头。
宋黎纠结了片刻说:“妈,你再找床被子,他睡我那儿算了。”
让一个醉鬼住在一个陌生且没有灯的房间里,估计半夜起来上厕所连门都找不着,万一第2天早上起来撞了一脑门包,那就太惨了,况且让人看到了,还以为被虐待了呢。
邹玥婷已经调整好情绪了,听了他这话表情意外,“也行,你别这个表情,我怕你俩晚上打起来。”
苏景之直勾勾的盯着他脸看了好几秒,说了进屋后的第二句话,“你不一直都这副表情吗?”
宋黎不想跟他说话,拿了水就直接回房间了,还贴心的给他留了个门。
苏景之也紧跟着进来了,进来之后门也不关,甚至还推得更开了。
宋黎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他别说睡觉关门了,平时一回房间就顺手把门对上了,从没去学校之后,进门反锁已经成了下意识动作。
他不知道苏景之是平时在家就这样习惯了,还是防着半夜被他给砍了,想了想,找了个长条抱枕,拦在两人中间,他头还是疼的难受,背对着苏锦之,倒头就睡。
可这一觉注定没能睡安生。
他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杂乱无章,一个个场景变换着,久违的梦到的全是过去。
……
那是全市初中生作文比赛的颁奖典礼上,一般像这种比赛,奖杯和荣誉证书都是直接送到学校的,为了鼓励多举行这种比赛,才搞了这么个典礼,选址就在他们学校。
那是六月中旬,大上午的太阳顶着晒,他热的不行,坐着一动不动都是满身大汗,偏偏全校师生都要观礼,被迫看他们漫长而无聊的开幕以及致辞和演讲,要不是主办方领导坐他旁边,他早跑了。
不过他最后的确跑成了,颁奖的时候,部分学生是可以离席的,他就钻了这个空子,昂首挺胸的从领导前面走过,跑回教室看课外书去了。
前十六名都是有奖项的,一个一等奖两个二等奖,三个三等奖,以及十个优秀奖,再加上每个获奖者都要求巴拉几句获奖感言,时间长着呢。
虽然名单没有提前公布过,但他坚信他就是第一,最次也就是个第二了,他打算再等个十来分钟再下去。
正看的投入呢,他们班主任正蹬着细高跟,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一上来就把他座位敲得咣咣响,十分无可奈何,看她的表情已经在崩溃边缘了,“小祖宗啊,我真是服了。”
他指着自己的鞋跟,示意宋黎看,“我蹬着七厘米的细高跟,满学校的跑着找你啊,你知道吗?你倒是享受啊,跑回教室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