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外面天寒地冻的，宋黎自从期末考之后接了小猫，又给它买了些吃的用的之后就在没出过门。
但他注定也窝不过年三十，因为要去爷爷奶奶家吃年夜饭。
爷爷奶奶家离他家有点远，开车至少需要半个小时，因此早上简单吃了早饭贴完对联就要过去，帮着做年夜饭。
上了车宋黎掏出手机下意识就打开了微信，最上面头像上出现了七条未读的小红点。
七点零七分。
苏景之：【除夕快乐，岁岁安康！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宋黎看到那条微信，不由的就弯了眉眼。
剩下的就是一大串图片了，说是图片倒也不那么准确，最下面还有视频的进度条，宋黎猜想，他应该是把手机开了录像放在了某处，事后再从视频里截取的照片。
照片里是苏景之家大门口，一胖一瘦两个大高个正背对镜头拿着对联往门框上贴，或许是红火喜庆的对联加持，那画面看着很是温馨和美。
宋黎往后翻看，有苏景之和他爸一起往客厅的落地窗上贴窗花，在小茶房门口挂灯笼，，还有……
“噗”
他看到最后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到什么了，笑这么开心？”邹玥婷回过头问。
宋黎强压下笑意摇了摇头。
“怎么啦，谈对象啦？是不是喜欢的人给你发的信息啊？我跟你说，我跟你妈当年处对象就是你现在的状态哦。”宋修成十分八卦。
宋黎听了这话，心里一跳，眼睫轻颤，他也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就好像心里的某个角落被掀起了一个小缝。
这算是喜欢吗？可是很奇怪，他们俩都是男生啊，而且苏景之明确表示过他没有喜欢的人。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应该只算是关系超出别人的好朋友吧。
对于宋修成的询问，他根本不用回应，邹玥婷会替他回答。
“他才多大啊，真是不教点好。”
“他都十六了，过完年就十七了，不小了啊，我像他这么大都快把媳妇儿追到手了呢。”
宋黎没再听他俩打情骂俏，低头又看了眼那张照片。
照片上，苏景之一手拿着花里胡哨福字挡了一半脸，摆出一副羞怯小娘子的模样，另一只手则是举过头顶比了个耶。
这反差感，再配上他那一米八的大高个，真的有种不顾人死活的美感。
莫名感觉还挺可爱是怎么回事？
宋黎引用了他除夕快乐那条，回道：【除夕快乐，万事顺意！
随后发了个两毛五的红包，并配文：不要被身高迷惑了双眼，谁还不是个宝宝了，给你买糖！
下一秒，对面直接戳了个视频过来。
他忽然想到了宋修成先前那翻话，他满脑子都是那句，是喜欢的人吧，鬼使神差的他就点了挂断。
点完之后他才觉得莫名其妙，他们本来就没什么。
苏景之：【你最好有事，不然你完了！！】
宋黎又把视频给他打了过去。
对面秒接。
“靠，你他妈什么意思，连骂人带阴阳的是吧，我正式通知你，你他吗完蛋了，来来，你现在敢不敢下楼，信不信大过年的被一个宝宝按在地上摩擦！！”
苏景之狂躁的骂骂咧咧在车里密闭的空间回荡。
宋黎眼疾手快的捂手机减音量都没来得及。
邹玥婷悠悠的转过头，“呀，这不是苏景之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俩干嘛啦？气成这样。”
宋黎干笑着直摇头。
宋修成：“这声音，这语气，有点耳熟啊？是不是先前帮你抢草莓那个？”
宋黎破罐子破摔的松开了捂手机的手，咬着后槽牙，心说：得了，就这样吧！苏景之这下才真是要气死了！！
当着自家老师的面骂她儿子，还威胁，想想都要命。
果不其然，苏景之没再发出任何声音，又或许还没太从这变故中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电话顿了两秒才挂断的。
虽然很惨，但……
宋黎实在绷不住，趴在膝盖上笑的停不下来。
他没看到的是，邹玥婷和宋修成会心一笑，都没再言语。
电话挂断之后，手机像是抽了风一样，震的他手都有些发麻。
他擡头去看，苏景之还在不停刷屏，一个字一条，断句就用一大串炸弹菜刀的表情，以此来表达他的愤怒。
苏景之：【我他妈服了，旁边有人你不早说，你他娘的就是故意的吧！！】
【我现在已经抄家夥出门了我告诉你，我今天不让你跪地叫爷爷，都难卸我心头之愤。】
宋黎：【挺不巧的，我有先见之明，逃难去了，今天恰好不在家。】
【再说是你一上来就骂骂咧咧的，怪我吗？】
【哦对了，别忘了期末的赌注，明天我们都在家，你的拜年的红包我都准备好了，明天见！！】
此条一发，迟迟没有回应，对面直接气得不理人了。
一般而言，这种情况在宋黎身上十分常见，但苏景之却是头一遭。
不过也好，一天的时间，让他好好想想。
宋黎关了手机看着窗外，心里却是一团乱麻。
他们是怎么从互看不顺眼走到现在这样的呢？
或许是预赛的那个雨天宁可最后也等着他一起签到，火锅店里吵架酒醉后的谈心，亦或是被罚的一大堆试卷，复学后为了帮他赶进度一直挂着视频到深夜。
两人一起相处时，时常就像是降智儿童，在一次次幼稚的玩闹中，不知不觉就填补了内心深处的空虚和孤寂。
以至于在苏景之面前，他有了自己的另一面，那是他一直希望成为的自己，除了脾气差了点。
……
爷爷奶奶就只有他爸这一个孩子，因此每次过来的时候，也就只有两位老人单独在家。
今天却截然不同，他们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谈笑风生，聊得热火朝天。
餐厅正对着大门口，宋黎刚迈进门，正在包饺子的奶奶就像是小孩子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礼物一般，小跑着就过来了。
宋黎怕奶奶不小心滑倒，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就朝奶奶跑了过去，“奶奶。”
“哎哟快让奶奶看看，你上学忙，都好久没过来了，我和你爷爷在家天天念着你呢。”奶奶扶着宋黎的胳膊，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堆到了一起，就连缺了牙的牙床都清晰可见。
“晓婷也好久都没过来看我们了。”
邹玥婷放了东西，搂了搂奶奶的肩，“妈，过完年和爸一起过我们那住一段嘛。”
“哟，这是宋黎吧？”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宋黎闻声回头，这才注意到沙发上坐着的人。
看样子应该是祖孙三代，老中少都聚齐了，跟他说话的正是那中年女人。
他皱了皱眉，强压下心里的不耐烦，淡淡嗯了一声。
无关于他，只因那所谓的少，就是中考作弊，看他极其不顺眼的那位。
“哎，你跟陈伟还是初中同学呐。”那女人站起身，显得极其的热情。
宋黎没说话，他很不想承认这一点。
陈伟也正恶狠狠的瞪着他。
“这么巧啊。”邹玥婷顺势就坐在了那女人旁边。
宋黎正好脱身，扭头就要走，又被奶奶拉了回来，一一介绍几人。
“这位是你表姨奶奶，我们表姊妹都几十年没见过咯。”
奶奶又伸手示意其他两位，“这个是你表姨奶奶的侄女和她儿子，刚说你们还是同学呢。”
奶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直接拉着他坐在了陈伟旁边，“既然是同学肯定能玩到一起，总比跟我们这群人大眼瞪小眼好。”
宋黎无可奈何，值得掏出手机随意翻看。
邹玥婷没聊两句就进了厨房，宋修成帮着爷爷修次卧的灯，两个老太太在餐厅里包饺子聊天，客厅里就只剩他们三人了。
陈伟这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宋黎也就把他当空气，看着微信界面发呆。
苏景之的微信头像安静的躺在最上面，消息还停留在他发的那条。
明明是他先把别人气走的，又何必闷闷不乐呢？
“啪”
像是手掌用力拍打后背的声音，宋黎被这声音拉回了思绪 ，那女人压低了音量，咬着牙就是劈头盖脸一通训斥。
“你看人家品学兼优，次次考试年级第一 ，性格还好，安静沉稳，再看看你，坐没个坐享，含胸缩背还勾个脖子，唯唯诺诺的，就不能跟人家好好学学。”
宋黎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继续盯着手机未发一言。
也难怪这人这么讨厌他。
那女人训完自家儿子瞬间就换了一副嘴脸，“唉，那个小黎呀，你这次期末全市排名多少啊？”
宋黎偏头没什么起伏的说：“第五。”
那女人眼睛放大，皮笑肉不笑的说：“真厉害啊，我听说你还休学了一年是吧？”
宋黎点头，一旁的陈伟紧咬牙关，气的脸色发青。
宋黎转回了头，陈伟又要面临他妈第二波的攻击。
馀光里，女人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对着陈伟的胳膊就是狠狠一拧。
“我养你有什么用，初中三年，别说年级第一了，你连全班第一都考不下来，人家还休学了一年都能考到全市第五，你呢，给我考到75开外，你就是个废物，你说我养你有什么用。”
宋黎实在听不下去，起身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