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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重回二世(一)

一阵狂风吹过,吹得李赟的魂魄飞向贤泓帝,入了他的身。

李赟不能控制这具肉身,也不能插手贤泓帝的想法,他只是换了个角度看这一世。

*

登基伊始,除却五弟李贲,其馀几个皇兄贤泓帝也不为他们封王,甚至还限了他们的权。

可只是如此,贤泓帝仍不能安心。

断头之痛仿若刻在了他的魂魄上,前世之死则化作可怕的梦魇,夜复一夜地将贤泓帝自梦中一次次惊醒。

仿若火上浇油,灌得贤泓帝心中的恨意亦似熊熊黑炎燃得越甚。是恨意更甚还是出于前车之鉴更甚,就连贤泓帝自己也分不清。他只是瞅准了他几个皇兄弟犯错的时机——

首先惹事的,是贤泓帝的六弟李赞,他向来无能,而今官场失意,便在烟花地里放纵自己。酒后坏事,他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与人起了争执,一个不慎便将人打死了。

“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皇孙贵族又如何?”

不顾几个手足的求情,贤泓帝赐了李赞死罪。

眼见朝中三皇兄李赀带头反对——他大约又是被李贺拿来当枪使的——贤泓帝心知肚明,只道这正是个杀鸡儆猴丶给李贺下马威的好时机,更是铲除李贺羽翼的好机会,于是贤泓帝又治了李赀一个罪名。

“听闻六皇弟醉酒闹事之际,三皇兄亦在他身边。三皇兄何以放任六皇弟闹事却不阻拦!?”

李赀一时哑言,好一会儿才支吾着假称他亦醉了。

“醉了?三皇兄莫非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罢?听闻六弟闹出大事后六神无主,却是三皇兄意图以权势压下此事——朕听闻,那时三皇兄的样子看上去可清醒得很呐。”

李赀怔了怔,仿佛在这一刻方才醒悟过来何以这桩祸事会这么快地传进贤泓帝的耳中。

“……你派人监视我们!?”

贤泓帝只是勾了勾唇,玉旒珠帘遮去了他眼中的阴骘狠毒:“三皇兄纵弟行凶,仗势欺人,实在可恶,亦坏皇家名声,朕绝不能饶你!”

贤泓帝褫夺了李赀的皇子身份,将他的家産尽数充公,令他一世为丐。

一下子,贤泓帝便除了他两位手足,震惊朝野。

在不少人说贤泓帝大义灭亲,是个好皇帝的同时,亦有一小拨声音说贤泓帝昔日温润贤善,未想到一朝登基便行事如此狠辣,摆明了是借机铲除兄弟,更有者怀疑青楼中的一切是否为贤泓帝的安排……

有人道贤泓帝变了;也有人道贤泓帝只是皇位到手后不屑伪装……

众说纷纭,贤泓帝却不在意——没人知道他转变背后受了何等苦。比起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贤泓帝更在意却是:为什么直到我死,顶天都没现身?

不得而解,贤泓帝望着赵璟,虽几度想似前世一般待他,可是心中的刺刺得太深了——

对于他而言,手足们的背叛不痛不痒,可是唯有赵璟的背叛却是致命的。他不敢接近赵璟,唯恐太近了,便会觉出一点背叛的先兆。

最后,贤泓帝选择逃避,选择与赵璟保持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

四遭的风景倏尔一变,李赟站在御书房里,不远处的贤泓帝正在批阅奏章。

借着贤泓帝的视界,李赟注意到奏章末尾写有的时间,如今正是他登基一个月后。

贤泓帝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揉了揉他紧蹙起的眉头,他的样子看上去正为什么而头疼着。

这个时期的自己有不少的烦心事,李赟记得很清楚。

贤泓帝登基以来,李贺和李赏两个皇子分明没有过错却迟迟没有被封王,不符合礼制。所以朝中不少臣子上书请奏,要贤泓帝为他们封王封地。

那些臣子都是被李贺笼络了去的,他们的话当然不能听。可是接下来该如何处置他这两位皇兄也实在是一难。

正当贤泓帝头疼的时候,贤泓帝派去监视李贺的密探来到了御书房。

若无特别情况,密探便是这样一月来汇报一次。

后知后觉地,李赟忽而想起第二世时,他真正性情大变似乎正是从某一次密探汇报情况开始的……

“……皇上,近日大皇子与二皇子并无异常行为,若真要说的话……便是他们与赵将军接触得有些频繁……”

贤泓帝一惊,不自觉地,竟不小心碰翻了手边的茶盏。

茶水泼洒了一桌,奏章上的朱字晕染开,那颜色,竟像极了血。

*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地散朝,可贤泓帝转头却上高楼,遥遥望着众臣退朝离去。

在人群中,他找到了赵璟,而在赵璟身边与之谈笑风生的则正是那贤泓帝提防得甚的李贺。

轰然一下,贤泓帝脑中一片空白。

一夜夜的,梦魇始终不肯放过贤泓帝,可那可怕的梦境中,亦生了些变数——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午夜梦回,梦中那得意猖狂大笑的李贺身旁多了一个赵璟;挥剑斩断他头颅的,亦从李贺变成了赵璟。

再度地,梦中头颅落地,贤泓帝惊呼着自梦中惊醒,他的脖子一阵滚烫丶疼痛。

被贤泓帝呼声引来的太监们跪了一地。

贤泓帝望着他们,心中的恐惧越甚——他们之中,是否亦会有人背叛自己?

深宫之中,谁知竟谁都不可信,草木皆兵,几乎快将贤泓帝逼疯了。

若再这么下去,自己可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对死的恐惧丶对被背叛的害怕令贤泓帝决定先下手为强。

李贺丶李赏再怎么小心蛰伏又如何?这世上岂有君要臣死,而臣能不死的道理?

贤泓帝以中秋家宴为名请来了他剩馀的三个皇兄弟,这不过是一出鸿门宴罢了。

歌舞正欢,却半路杀出一名刺客,凶刃所向,俨然是朝着贤泓帝而来!

这乃是贤泓帝安排的死士。

凶刃未及贤泓帝,是被一旁的李贲匆忙挡下的,那凶刃没入了李贲肩胛骨,李贲闷哼了一声。

“王爷!”傅雪宸惊呼一声,他冲上前,还不待御前侍卫们包围,他已仇恨般地将那刺客制服。

刺客被抓,当场招供原来是李贺丶李赏二人密谋策划的;李贺与李赏皆愕然。

这是自然的,因为他俩是被诬陷的,而诬陷他们的恰恰便是巽国的国君。

两个皇子当即便被收押进大牢,严加审问,当然,他们没做过自然不会承认;而翌日,两位皇子嫉恨贤泓帝,密谋刺客刺杀贤泓帝未果的事便传遍都城。

可李贺与李赏认不认都不要紧,铁证已在他们的宅邸中,他们的死是必然的。

朝堂上,贤泓帝故作悲愤地斥责自己的两位皇兄,底下群臣初时无人出声,好一阵,是梁丞相率先出声:“皇上,依老臣之见,此次行刺一事实在有许多可疑之处……”

贤泓帝忽而收住他的悲愤,转而冷冷地望着梁丞相。

“自然,这些可疑之处许是老臣多心。”梁丞相继续说道,“如今巽国尽知刺杀一事,皇上欲速速处理此事之心老臣明白,只是请容臣为两个皇子求个情——”

看样子,梁丞相似乎看破了这次的刺杀不过是贤泓帝为除手足而设下的圈套了。

可是被看穿也无所谓,只要他能有杀自己两位皇兄的借口就好。

“先帝膝下只六个皇子,如今六皇子已死,三皇子沦为乞丐后不久亦病死了,若皇上又杀了大皇子与二皇子,只怕先帝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所以臣以为处理此事还是从轻发落的好。”

“那以梁丞相之见,不知当如何判呢?”

“依臣之见,判流放最佳。”

“流放……”贤泓帝重复了一遍,倏尔冷笑一声,“刺杀国君这般大事却只判流放,梁丞相此举岂非助长一些逆贼的胆子!?来日宫中刺客不断,试问这责任可是由梁丞相你来担!?”

“这……”梁丞相岂敢担下呢?他迟疑了片刻,仿若放弃般地叹了一口气,“是老臣思虑不周,请皇上恕罪。”他跪倒在地上。

贤泓帝冷淡地瞥了眼梁丞相,然后扫过朝中众臣,尤其是李贺丶李赏党的臣子:“诸位爱卿可有什么意见?”

这些个混迹官场的狐狸们又如何看不出贤泓帝必杀两位手足之心?谁又敢有异议?

“臣提议严加处置两位皇子,立斩不赦!”

“臣附议!”

……

看,背叛就是这样简单。大势所归之下,又会有什么硬石头能坚守立场的呢?贤泓帝心想道。

——皇弟难道不知那赵璟见大势所归,早已归顺了我!?

倏地,前世死前,李贺所说的话浮上贤泓帝的心头,将他心头那根刺又扎得深了些。

待得散朝,赵璟求见。

开门见山地,赵璟便说道:“重欢,你又何必非置他们于死地不可呢?你明知道他们是清白的……”

“你想为他们求情?”

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不是,我只是怕来日你会被人指作是一个残害手足的暴君。”

“暴君?”贤泓帝无谓地勾了勾唇,“那又如何?倒是朕想问你,你如何能断定他们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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