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
二丶他杀
紧追着蒋衡往三楼走的乔明明,低声问道:“你觉得他没疑点?”
蒋衡弯了弯嘴角:“如果他说的真的,他就没疑点;如果他说的是假的,我们一会儿就能发现,他也跑不掉。”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事发现场,死者如今合衣仰面朝上,确实如李力所说,他们把死者翻过来,但凡有点医学常识的,都能立刻发现他已经死亡。
蒋衡蹲身去察验尸身,发现嘴边还沾着一点秽物,乔明明也看出端倪:“会不会是中毒?”蒋衡不置可否。
其他三人也各自分工进入不同现场采集证据,都不是初出茅庐的人,并不宽敞的客房只有卧室和洗手间,隋少光一马当先进了逼仄的洗手间,无窗口,只有一个排风口,洗漱用具似乎也都没使用过,马桶盖是掀开的,隋少光老道地揭开蓄水池的盖子,没发现里面藏有什么凶器或违禁品,馀光一瞥,从一旁不擡起眼的垃圾桶里发现了可疑的物品。
隋少光小心地将针管放入证物袋,提着证物袋从洗手间出来,走到蒋衡和乔明明跟前:“组长,这是在洗手间的垃圾桶内发现,使用过的。”
蒋衡一点头道:“一会儿技术部的人就过来,交给他们。”
“瘾君子?”乔明明打量着针管,依照经验推断道。
蒋衡则直接拉开死者身上的衣物,查找针眼,果然死者左臂内侧发现了一个明显的针眼,然后他又拉开右臂看了看,摇头道:“身上只有这一处针眼,不像是长期注射违禁药物。”说着,又擡头询问,“死者身份查明了吗?”
正在搜查死者随身物品的徐建接话道:“包里只有手机和银行卡,没有id卡(身份证明)。”
乔明明顿觉怪异,裕市人随身携带id卡几乎是常识,她提醒了一句:“查查他手机内是不是有电子识别卡,核对身份。”
郭守礼这时也从楼下跟上来,手中拿着“乐夜”入住的登记簿,交给蒋衡,304室登记的开房人名字写着孙楚。
偶有关注娱乐动向的乔明明微微皱眉道:“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
“同名同姓的大有人在,”蒋衡说着把登记簿转交给徐建:“先着手确认死者的身份。”又转头客气地对郭守礼说,“旅店的监控和证词还得麻烦你的人,等技术部门的人过来,一并带回去,”随即嘱咐乔明明道,“明姐,你也一起吧。”乔明明点头应下,与郭守礼又重新返回一层。
蒋衡换了位置,发现死者脚旁有一小木屑,像是死者跌倒踢在老旧的复合地板,刮下的一片,他严谨地将木屑放入证物袋里,又站起身看了看死者倒下的位置,心生疑虑,他环视四周,发现这间客房并不大。
一张略显凌乱的双人床侧边顶到窗户旁,床头尚在运行的空调,温度并没有刻意调低,来影响死亡时间,对面是一个老式的电视柜,所剩不多的空间摆放着简易的双人沙发和玻璃茶几,茶几上放着半瓶开封过的苏打水,一盒lucky香烟和一支复刻版的打火机,再无其他。
这三样东西都不是小旅馆提供的,大概率是死者自己带来了,蒋衡虽然不偏好这类华而不实的物件,但对此并不陌生。
眼下怎么看,都像只有死者一个人,躲在客房内注射毒品过量,导致死亡,但死者为什么会面向门口扑倒,而不是倒在沙发或床上呢?
蒋衡走到床边,拨开廉价的窗帘,用力推了推窗户,发现只能半开,又走向床头,注视着前方的老旧电视,却发现遥控器并没在手边,而是依然放在电视柜下方。
蒋衡脑海里的影像渐渐清晰起来,死者坐在沙发上喝了苏打水,再注射药物,然后将使用过的针管扔进洗手间,倒在大床上,药物发作后,意识混乱的死者走向门口,死在那里。
可意识混乱的死者竟然在这么狭小的客房内没有发生碰撞,仅仅踢坏了一小块地板……
此时,正在大床周围搜查物证的刘林淮,几乎快要钻到床底,借助着手机的灯光,还真让他发现了一张崭新的名片,伸手费劲儿地将名片拿出来,定睛一看,神色微妙。
蒋衡看了他一眼,刘林淮忙将名片递到蒋衡眼前,他擡手接过名片,上面印着裕市一家着名律所“朝闻”的logo,而这位名片的主人叫丰斯年。
蒋衡发现刘林淮欲言又止的模样,直接问道:“你认识他?”
“不止我认识他,应该说警局很多人都认识他……哥。”刘林淮想起蒋衡刚来没多久,仔细解释道,“他哥就是我们警局的法医。”
话音刚落,徐建非常尽职地已将随后赶来的法医丰伊人和助手领入现场,刘林淮递给蒋衡一个眼神,示意就是眼前这位。
丰伊人并没有与人打招呼,而是蹲身低头,专心致志地检查尸身,蒋衡不动声色地把名片收入手中,也没上前打扰丰伊人的工作,示意刘林淮继续搜查物证,刘林淮心领神会。
随即,蒋衡转向徐建问死者的包是在什么位置发现的?徐建指了一下沙发角,那里摆着一个证物编号,蒋衡沉吟地点头:“确认死者身份了吗?”
徐建已拿到核对结果:“组长,包里的卡和手机都可以确认属于孙楚名下。”
蒋衡示意他继续说,徐建把他查到关于孙楚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诉给蒋衡,孙楚,男,今年23岁,是vigo旗下的艺人,徐建见蒋衡没有打断的意思,又接着问:“我刚才联系上他的经纪人艾伦,要不我跑一趟?”
“你和隋少光一起,”蒋衡当机立断,沉吟片刻道,“把人带回警局,搞清楚孙楚的人际关系。”说完,蒋衡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丰伊人,见他似乎并没有在听他们对案情的推进。
等徐建和隋少光离开后,丰伊人也完成了现场的工作,与助理一起将尸体装入尸袋中,叮嘱警员立刻送回技术科,这才站起身冲着蒋衡一点头,表示打过招呼,蒋衡上前询问:“死亡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晚十点到凌晨。”丰伊人毫不迟疑地说。
蒋衡继续问:“能确定死因吗?”
“初步断定,是注射了过量药物导致的,具体还需要回警局解剖,才能最终确定。”丰伊人严谨地说道,然后指着那瓶开封过的苏打水和使用过的针管,“这些也要一并带走化验。”
“好。还有这个,”蒋衡说着,拿出那一小块木屑,“像是被人从地板上踢掉的。”
丰伊人对新来的蒋衡虽有耳闻,但到底不熟,见他这般郑重其事,便伸手接过证物袋,看了看,反问道:“你怀疑是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