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
八丶深蓝
蒋衡的话立即引起了丰斯年的警觉，他此前没料到孙楚的案子还会牵扯上汤裕茗，又想给蒋衡一点教训尝尝，坦言交代自己昨晚案发时间一直在深蓝club，那地方是裕市有名的gay吧，蒋衡必然要去取证，确认他的不在场证明，正好借此膈应一下这个恐同的直男。
结果，蒋衡反手将了他一军，逼着他要么承认汤裕茗昨晚和他一起在深蓝club，那么汤裕茗为什么会去gay吧，就耐人寻味了，变相地，也等于告诉警方，汤裕茗确实有可能与孙楚交往过密；可如果否认的话，丰斯年自己刚才言之凿凿地表明，汤裕茗昨晚没约孙楚，那就不得不说实话，汤裕茗昨晚确实和另一个男孩在一起……
丰斯年进退两难，但他反应极快，笑着反问：“孙楚的手机里真的有与汤先生的通话记录吗？还是说，你们有什么证据指向，昨晚孙楚与汤先生在一起？”
见蒋衡和乔明明不答，丰斯年心中更有了底气，笑得得意：“如果没有的话，我想，汤先生不一定有配合警方调查的必要。”
忽然蒋衡那支过时的老旧手机发出简单的铃声，他旁若无人地接听，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他听完说：“发过来吧，我们正好在sep。”
挂了电话，蒋衡点开刘林淮发来的图片，心中有数，擡眼看着一脸防备的丰斯年：“汤裕茗在上个月赠送过孙楚一辆价值一百万的车子，那时sep还没与孙楚签约吧？”
乔明明闻言，阴阳怪气地配合道：“汤总挺大方啊。”
丰斯年心知，这下算是坐实了汤裕茗与孙楚有私人关系，眼神示意秘书先出去，他来与警方单独谈。
等秘书离开后，丰斯年这才在蒋衡他们对面的沙发坐下，耸了耸肩，语气轻松道：“不错，孙楚确实是汤先生的新欢，这本来也不算什么秘密，但昨晚，汤先生并没有约他。”
蒋衡从这话里听出另一层意思，挑明：“汤裕茗约了其他人？”
丰斯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对，我们在深蓝club遇上的。”
“汤先生也会去那种地方？”乔明明以为这种有钱佬都不混这种club。
丰斯年对乔明明倒没什么恶感，嘴角微微翘起，解释道：“深蓝club是会员制。”
这下，乔明明了然，原来club也分三六九等的，转念一想，也对，不然汤裕茗喜欢男人的事，不就闹得满城皆知了。
“会员制？”蒋衡沉吟道，目光忽然落在丰斯年的前襟上，“丰律师方便陪我们走一趟吗？”此话一出，乔明明猛地转脸，用惊讶的眼神望向自己平日里对谁都不热忱的组长。
丰斯年本想出口回绝，但转念一想，去看看蒋衡的笑话，也未尝不可，他故作踌躇：“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蒋衡没开腔，用眼神示意他说吧，丰斯年语气轻松，话却说得很强硬：“你们这次若是查实孙楚的死与汤裕茗无关，就别再出现在汤先生面前了，他不是很想见到你们。”
三人走到sep的停车场，丰斯年目不斜视地走到他几百万的商务车旁，略带嫌弃地说：“你们那辆车进不去深蓝，坐我的车吧。”
乔明明对丰斯年的印象直线下降，从斯文败类跌落到装腔作势，蒋衡仿佛没听出丰斯年言辞中的刻薄，坐进了副驾驶，主动系好安全带。
丰斯年见状也自觉系好安全带，然后指纹啓动，右手一摆推拉杆，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馀光瞥见蒋衡正目不斜视地盯着正前方道路，若有所思。
“什么时候回来了？”丰斯年主动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一个月前。”蒋衡似乎又变回成那个寡言少语的人。
“望之，知道吗？”丰斯年故作轻松地提起那人的名字。
蒋衡闻言，沉默片刻，将锐利的目光移到丰斯年的侧脸上：“你们分手了？”
“如你所愿。”这四个字，在丰斯年的一声哼笑中，极尽嘲讽的口吻。
蒋衡收回目光，依然望向前路，不再出声，不知在想什么，坐在后座的乔明明嗅到了两人八卦的气息，一时间连呼吸声都轻缓了，警觉地盯着前座的两人，她本以为是丰斯年单恋组长多年，怎么又跳出个前男友，似乎跟两人都暧昧不清的样子。
所幸，深蓝club距离sep不算太远，车子开到地方时，club才刚开门营业，门迎没想到这么早就来客人，忙从店内迎出来，再一看，是熟客的车子，冲着摇下的车窗内问好：“丰先生，您今天够早的。”
丰斯年不露痕迹地笑问道：“你们经理在吗？”
“在的在的，”门迎的眼神扫进车内，落在了乔明明身上，微微一愣，“这两位……”
“我朋友，过来玩的。”丰斯年边随意答道，边停好车。
三人进店后，自然也没在吧台点单，直接上了二楼经理办公室，敲开门，强哥正抽着烟，熟练地算着昨天的流水，眼皮一擡，见来人是丰斯年，连忙将烟放下，起身笑道：“丰律师，你怎么上来了？”
丰斯年拍了拍强哥的后背，下巴一扬：“这两位是市警察，我怕影响你生意，就直接带人上来了。”
强哥一听对方是警察，瞳孔不由地一缩，警惕地看着蒋衡和乔明明，蒋衡言简意赅表示他们只是来调取昨晚的监控，核实口供。
强哥油滑地推脱：“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我得问问我们老板。”
乔明明见多了，根本不理他那一套：“行啊，趁着这会儿还没客人，先把店门关了吧，我们有整晚的时间等你老板的答复。”
强哥明白，这位女警的意思就是你老板不答复，你们就别营业，满脸堆笑道：“我这就给老板打电话。”
很快，蒋衡和乔明明就拿到了昨晚“深蓝”的监控录像，果然如丰斯年所说，他和汤裕茗八点多就入场了，那会人还不多，他们也懒得订包厢，便选了一处散桌，点了酒水果盘，一边听歌一边闲聊。“深蓝”的监控安装得很有水平，几乎没有死角，蒋衡和乔明明很快就从监控里看到一个男孩主动找上了汤裕茗，两人越聊越亲热，身体几乎快贴在一起了，汤裕茗的手不安分地揉捏起男孩的胸，还是丰斯年善意地提醒汤裕茗别玩得过火了，汤裕茗这才带着男孩两人去包厢，“友好”交流了。
看到这里，蒋衡忽然出声问道：“你们是一起离开的吗？”
“不是，但在我离开前，他都没有出来过，”丰斯年笃定道，“而且，我想不出汤裕茗有杀孙楚的动机，他才刚跟sep签了约。”
“也许孙楚利用他们的关系要挟汤裕茗，又或者汤裕茗另结新欢，分手费没谈拢。”蒋衡出言否定了丰斯年所谓的没有动机。
“你们警察也这么有想象力吗？”丰斯年反唇相讥。
话音刚落，监控的画面正巧出现了，丰斯年昨晚随后遇上与他“来电”的男孩调情，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从双方的举止便可以看出，彼此的情欲都快溢出屏幕了。
“这确实是我想象不出的……”蒋衡目不斜视地点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