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十七丶可惜
五人齐聚在小会议室里,分析着案情,乔明明主动代替蒋衡将案发当天,孙楚时间线和死亡过程整理在白板上,一边记录一边念叨:“前台供述孙楚大约是九点左右进入“乐夜”,聊天记录的时间在九点半之后才停止下来,依次推断凶手大概是九点半之后与孙楚见了面,先用氯仿弄晕了孙楚,将人放置在沙发上,立刻给他注射了过量的dob-4,然后去洗手间处理掉针管,茶几上放置的苏打水内并没有测出其他有毒物质,而残留在孙楚衣领的苏打水,组长推断是凶手擦拭秽物留下的,其他摆放的物件只是障眼法,氯仿是吸入呼吸道,而非食肠道。”
蒋衡见乔明明写得清楚明了,微微点头,待她整理完毕后,才点了点白板开口:“现在涉案的突破口,一丶凶手是与死者熟识的男性,身型不会比死者瘦弱;二丶凶手能轻易拿到dob-4,说明凶手本人或身边人是瘾君子,而且经济能力优渥。”
“范天成基本上可以排除掉了,他有不在场的证明,且无购买dob-4的迹象。”徐建按照蒋衡提供的思路率先发言。
“汤裕茗从身形上也可以排除掉了。”乔明明想起她搜到关于汤裕茗的全是半身照,不管摄影师想把他拍得多么伟岸,都掩饰不住他的五短身材。
“孙楚的经纪人艾伦与助理gery也有不在场的证据。”隋少光亲自审问的这两人,也排除了嫌疑。
刘林淮一边提供aya也被排除在外的证据,一边忍不住感叹:“唉,这孙楚的熟人也太多了……”
徐建从刘林淮的话中获得一丝灵感:“你说会不会是情杀?”
“未必,他前男友都坦然地接受他私生活混乱。”隋少光记得前男友提及孙楚的私生活,并没有流露出厌恶的神色。
“不一定是他的前男友,也可能是他的炮友。”徐建胡乱猜测。
蒋衡沉吟片刻,果断地摇了摇头,指出矛盾点:“可他当晚却约了aya。”说罢,发现案情线索已经推进不下去,便开始安排后续的工作:“孙楚的手机数据恢复得怎么样了,还有其他嫌疑人吗?包括之前被删除了。”
徐建自报奋勇地表示他去盯技术部,蒋衡又点派了刘林淮和他一起,拿到数据后,要挨个跟gery核实身份,进行排查。
散会后,乔明明则与隋少光一起进了审讯室,面对那个面容憔悴又猥琐的许茗。
丰斯年刚送走大客户派来的法务,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正盘算着晚上去哪儿放松一下,一个熟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那边语气十分强硬,让他今晚必须来一趟深蓝club,解释清楚他昨晚带着警察来是何居心。
丰斯年心知肚明对方打来这通电话真正的目的,嘴角含笑打趣道:“崔湛,这事儿你可得谢我呢。”
“快点滚过来~!”崔湛在电话那边笑骂道。
丰斯年换掉了西装,开车杀到了深蓝club,大约是昨天被警察造访过,难得露面的老板——崔湛,今天破天荒地出现在一层吧台,丰斯年进去一眼就发现了他,崔湛与丰斯年的样貌有别,据说是遗传了他那位早亡母亲的长相,崔湛有着女相的面孔,又喜欢留一头长发,背影望去,很有点背影美女的味道。
“一个人?”丰斯年与崔湛是因为一个案子相熟起来的,那时丰斯年刚成为高级律师,独立出庭,就被来律所咨询的崔湛找上了,案子最后很顺利地了结,两人私下里也成了不错的朋友。
只是这对朋友,因为型号相同,谁也不愿意妥协,最终也就止步于朋友关系了。
崔湛见丰斯年一副寻花问柳的穿搭,大方地叫酒保递上一杯加冰威士忌,揶揄道:“你昨天刚把警察引到我这儿来,今天就想来泡我?”
丰斯年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听到揶揄的话也不恼,半玩笑半调侃:“要不是看在深蓝是你的店,我才懒得管呢。”
崔湛听出门道,坐直了身子,一扬头:“什么意思?”
“要不是我跟着来,昨天深蓝就得关门歇业。”丰斯年又喝了一口酒,“我不信强子没跟你说。”
“强子只跟我说,有一位叫蒋衡的警察来查监控,人是你带来的。”崔湛压不住脸上促狭的笑意。
“就知道你不会白请我喝酒。”丰斯年又喝了一口,话音刚落,惹得崔湛哈哈大笑。
崔湛好容易收住笑:“是啊,我就想把你灌醉,再套你话。”
“大可不必,你想问什么?”丰斯年放下酒杯,正视着崔湛姣好的面容。
“遇到昔日的情敌,竟然还出手相助,这可不太像你啊。”崔湛一语点破。
“唉,我也没办法,他的案子我哥有参与。”丰斯年轻叹一声,毫不犹豫地拿自家大哥当了合理的借口。
“这岂不是新仇旧恨吗?”崔湛挑拨离间,不嫌事儿大。
“快别提了,”丰斯年厌恶地皱了皱眉,“我又想骂他了。”
“光骂他又不能解气,”崔湛不怀好意地笑道,“不如想个法子整整他。”
丰斯年半眯着招蜂引蝶的双眸,上下打量着崔湛:“你小子又想出什么缺德的法子?”
“我记得你说过他不仅是个直男,还恐同?”崔湛像是在向丰斯年求证。
丰斯年听到“恐同”二字,脑海里浮现起,当年蒋衡私下约他见面,直截了当地让他与袁望之保持距离,不要在感情上带坏他表弟。
丰斯年当时心心念念都是袁望之,在蒋衡面前据理力争,他是真的喜欢望之,他自觉望之对他也是有好感的。
结果,一向随和睿智的蒋衡流露出极为厌恶的表情,警告他:“你喜欢男人,是你的事,我不会管,也不想管,但涉及到望之的未来,那是你承受不起的。”
丰斯年那会儿还不清楚袁望之心中真正爱慕的人就是眼前的蒋衡,每次去袁家找望之,家中的父母和蒋衡都表现得极为和善,他从未想过,蒋衡会用这般冷漠犀利的言辞以待。
之前,无论是他所见的蒋衡,还是望之口中的蒋衡,一直都是出类拔萃,与人为善的,可今天私下里,他却看见了蒋衡的另一面,忽然,他意识到,蒋衡的厌恶,不仅仅源于他喜欢袁望之,还因为蒋衡对同性恋本身的抵触。
想到这里,丰斯年忽然脱口而出:“你有什么办法报复他?”
崔湛坏笑着一挑眉,吐出几个字:“找个男人,搞他!”
听到崔湛的馊主意,丰斯年瞬间冷静下来,这小子借故耍他,反唇相讥:“你是不是忘了,他是警察。别说一个男人了,咱两一起上估计都打不过他。”
崔湛冲着丰斯年勾了勾手指,附耳低语:“谁说要揍他了。他不是恐同吗?找个男人把他给上了,你也算大仇得报。”说完,抽身退回到原来的位置,瞧着丰斯年变幻莫测的神情。
最后一刻,丰斯年还是坚守住了底线,紧锁眉头,摇了摇头:“他又不是傻子,绝对能查到我们身上。”
“唉,可惜了。”崔湛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