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探
三十三丶打探
蒋衡接过冰镇啤酒，看也没有看一眼，随手又放在了厨台上，耐心地等待着丰斯年的回答。
丰斯年信手起开了易拉罐，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啤酒滑入了五脏六腑，消散了内里的暑热，他长舒一口气，才轻微地一点头。
察觉到丰斯年的谨慎，蒋衡主动掏出了自己的旧手机，放在冰镇啤酒旁，表示诚意：“我没有录音。”
“你想问什么？”丰斯年半眯着眼眸打量着蒋衡，这家夥身上的这件速干t恤都穿了几天了？
“那场生日宴上，你没有见过孙楚吗？”蒋衡直截了当地开局。
丰斯年擡头想了想，笃定地摇头：“没有，我那天是沾了崔湛的光，才有机会上去见识一下。”
“你什么时候登上游艇，在上面呆了多久？”
丰斯年努力回忆道：“崔湛跟我约的十点半到港口，游艇大概十一点左右离港，我是在游艇上吃过早餐才下船的。”
“这期间，你没有见过崔泠吗？”蒋衡更在意这位宴会主人的行动。
丰斯年嗤笑了一声：“那天游艇上少说也有一百多号人，崔泠怎么可能人人都见，而且崔湛跟他姐姐的关系很一般，他就是不想一个人在游艇上太无聊，才会请我过去的。”
“你有见到眼熟的男艺人吗？”
“孙楚吗？我没见过他。”丰斯年略显不耐烦地回答道。
“其他艺人呢？”
不知怎么地，丰斯年忽然想起刚才在欢喜阁发生的那一幕，他确实在游艇上见到过黎嘉铭，那天的晚宴好像也邀请了汤太太。
丰斯年神游之际，蒋衡看出了端倪，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丰斯年心知蒋衡会问起生日宴，必定是与孙楚的死有关，难道杀人动机是源于那次生日宴？
“那天好像去了不少艺人捧场，还有人登台献唱什么的，”丰斯年摸不准蒋衡是否有了明确的目标，“不过我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就跟崔湛躲在休息间里喝酒闲聊。”
“你没有上过甲板吗？”蒋衡自然不会无的放矢，他在孙楚的那一堆视频里看到了丰斯年，对丰斯年来说，也许签约当天才是第一次见到孙楚，可对孙楚来说，他一个月前就已经见过丰斯年了。
“零时的时候，甲板上有烟火舞会，我那会儿应该在场的。”丰斯年都差不多快忘光了，经蒋衡的提醒，他隐约想起自己嫌休息室憋闷，就跑到甲板上透气，正巧赶上放烟花。
这下蒋衡心中了然，时间正与孙楚的视频对上了，在丰斯年不知情的情况下，孙楚拍下了甲板上的他。
“你见孙楚那天，他没有跟你提起，他之前就见过你吗？”蒋衡见丰斯年摇头，“看来，他不想让你知道，他早就注意到你了。”
“这些跟他的死有关吗？”丰斯年懒得计较一个死人曾经的肖想。
“可以这么说，”蒋衡心中大抵有了初步的判断，“那晚他在游艇上不算客人，仅仅是请来凑趣的，所以很少会有人注意到他去过哪里，干了些什么。”
“你是说，孙楚在生日宴惹上了杀身之祸？”丰斯年不由地皱紧眉头，“可那晚并没有发生事故，一切都很正常。”
“所以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惹上了大麻烦。”蒋衡看遍了孙楚拍摄的所有与黎嘉铭相关的内容，唯一觉得有勒索价值的就是徐建交给他的那部分，黎嘉铭与sep的阔太似乎暧昧不清，可为了这个杀人灭口，又显得太小题大做了。
“你不会是想让崔泠交出那天游艇上的监控吧？”丰斯年觉得蒋衡异想天开，哼笑道。
“你觉得她会吗？”蒋衡反问道。
“你刚来裕市，恐怕不知道，去年有个男模不知怎么地得罪了她，她直接把人打到送进医院了。”丰斯年言语间也满是对崔泠品性的鄙夷，“后来赔了点医药费，了结了。”
对此蒋衡并没有流露出惊讶之色，又问起了另一个问题：“汤裕茗知道他太太在外面包养别的男人吗？”
此话一出，丰斯年的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地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却忘了里面已经空了，没喝到啤酒，他又拿起蒋衡未开封的那一罐起开，倒进口中。
蒋衡换了个问法：“汤裕茗喜欢男孩这件事，汤太太是知道的，对吗？”
丰斯年就知道蒋衡无事不登三宝殿，刚才聊那么多无非是想让他放松警惕，冷哼地“嗯”了一声。
“他们夫妻之间是否存在资産纠纷？”蒋衡记得汤裕茗很是信任丰斯年，那么他私人的财産问题大概率是会咨询丰斯年的。
“蒋衡，你如果不清楚律师的职业操守，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透露我委托人的隐私。”丰斯年的语气变得十分不客气，直接下逐客令，“你跑到我家来，绕着圈子审问了我大半天，我也有些累了。”
蒋衡看出丰斯年的满脸愠色，却依然坚持问道：“汤裕茗和他太太吸食违禁药物吗？”
丰斯年闻言，双眸怒瞪，如果眼神能杀死人，这会儿蒋衡已经血溅当场了，但转念之间，他记起孙楚的死因是吸食违禁药物，即便他现在不答，蒋衡也一定会去调查汤裕茗和他太太的，他控制住自己的怒意，语气生硬地回答：“据我所知，他们夫妻二人都没有这方面的嗜好。”
得到想要答案之后，蒋衡这才显露出微微的歉意：“谢谢你的配合，打扰你休息了。”说完，他便拿起厨台上的手机，转身要走，却被丰斯年从旁叫住。
“你不想知道汤太太包养的男人是谁吗？”丰斯年漫不经心地问道，语调拖得又长又缓，听上去像是故意钓着蒋衡的胃口。
蒋衡一直以为丰斯年与汤裕茗的关系不错，没料到他会连汤太太的相好也一清二楚，不由地站住了脚步，回过头：“你知道？”
“很凑巧地知道……”丰斯年若有所思地说道。
蒋衡意味深长地笑道：“那你最好也装作不知道。”
这话让丰斯年收起了戏弄蒋衡的心思，蒋衡摆明着告诉他，他已经知道了，蒋衡会知道的事，必定与孙楚的案子有关。
丰斯年满心疑惑，他知道的人是黎嘉铭，可蒋衡说的又是谁，如果蒋衡所说的也是黎嘉铭，难道是黎嘉铭谋杀了孙楚？！
眼见着，丰斯年的脸色阴晴不定，蒋衡好心地安抚道：“别想太多，早点睡吧。”
可惜，这句安抚的话传到丰斯年耳朵里却变了味儿，只换来他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