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变
三十八丶善变
在蒋衡公寓中,勘破房主隐私的两人一时无言以对,丰斯年复杂又矛盾地盯着手中那瓶药,他原以为蒋衡还如当年那般,人前温良恭谦,人后自负凉薄,骗得过所有人,却骗不了他的眼睛。
可这突如其来的现实,却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些年蒋衡过得并不如意,甚至还疾病缠身,他已经不复当年……
随即,丰斯年想到了另外一人,袁望之知道吗?大概是不知道的,蒋衡连他回裕市都没有告诉望之,也许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可自己该不该告诉望之呢?望之若是知晓,必定会不管不顾,立刻飞回裕市来陪蒋衡吧……
崔湛很难理解眼下丰斯年的纠结,提醒他:“你最好把药放回原处,我们装作没有进来过。”
丰斯年按照崔湛所说,放下药瓶,跟着他走出了卧室,然后便听到崔湛轻轻一叹,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吗,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完美无缺的人?”
“你什么意思?”丰斯年眯着眼在他身后问道。
“看来,蒋警官不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一位啊,”崔湛倒没掩饰自己的想法,耸了耸肩,非常直白道,“我决定放弃了。”
“你……”丰斯年一时哑口,不知该如何反驳崔湛的务实主义。
“喂,他有抑郁症啊……”崔湛掏心掏肺地辩解,“他要是真爱上我,我哪敢跟他提分手啊,风险太大了。”
这话让丰斯年非常不爽,没好气地回敬崔湛:“你就那么肯定他会爱上你?!别忘了,现在是谁死乞白赖地等了一个星期的电话!”
“这不正说明我和蒋警官有缘无分吗?”崔湛并没有因为丰斯年的话生气,吊儿郎当地说,“也或者他知道自己有病,不想耽误我。”
丰斯年不是没见过崔湛跟他之前的情人怎么拔吊无情的,那时他一笑了之,可眼下这种情况,崔湛依然振振有词的模样,却很想让丰斯年动手揍他一顿。
“你能有点同情心吗?”丰斯年言语尖刻地讽刺。
“有啊,但不多。”崔湛依然吊儿郎当地看着丰斯年,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凑到丰斯年眼前,“斯年,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像是对待旧时情敌的样子啊……你不说,我还以为你爱而不得是他呢。”
“我就不该帮你进公寓。”丰斯年咬牙切齿道。
两人斗着嘴,离开了蒋衡的公寓,还没返回楼下丰斯年的公寓,他的手机先响起来。
丰斯年也没想到这个时间居然还有电话找他,那必然是出大事,打来电话的是汤裕茗,丰斯年眼皮一跳,心底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警局的审问还没有结束,蒋衡正抓着案件中的细节,让黎嘉铭一一还原:“你为什么会有孙楚的id卡?”
“乐夜”前台登记304的租客名字是孙楚的,蒋衡大致猜到了,但他需要黎嘉铭的口供记录在案。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p的图,信息都是真的。”黎嘉铭敢这么做,也是知晓“乐夜”对id卡查得不严。
“你在孙楚失去意识后,为什么没有删除他手机里的视频?”蒋衡明知故问,“删掉能威胁到你的视频,你就不必杀了他。”
“孙楚是个老手,有备份的习惯,”黎嘉铭也不知是后悔还是感慨,微微仰头一叹,“我不是唯一被威胁的人,就算我不动手,大概也会是别人。”
乔明明听到这句话,不由地擡头看了一眼黎嘉铭,她身为一个刑警,敏锐地意识到,黎嘉铭所有的供词,都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迫成为凶手的形象。
可惜这些骗不过她和蒋衡,果然就听到蒋衡问:“那你被威胁之后,为什么不选择报警呢?”
黎嘉铭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张律师意识到黎嘉铭被问住了,主动替他发声:“这位蒋警官,我的当事人刚才已经供述了事由,自然是不想让更多人牵扯进来。”
蒋衡完全不理会律师的回答,犀利地逼问:“汤经纶发觉你偷了他的东西,没追问缘故吗?”
黎嘉铭此时微微垂下头,不敢与蒋衡对视,看起来内心十分挣扎,最终非常无力地解释道:“我骗他说,我想试试。”
“他之前邀请过你,被你拒绝了,你突然转性,他不怀疑吗?”蒋衡似是不相信他的辩解,步步紧逼。
“这件事,汤少真的毫不知情……”黎嘉铭一改之前的做派,极力想要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揽。
之后,黎嘉铭被羁押在警局,张律师忙去想办法尽力将人保释出去,蒋衡目光深邃地望着黎嘉铭远去的背影,对他态度的突然转变,若有所思。
“组长,你是怀疑,黎嘉铭被汤经纶指使吗?”徐建旁听了全部的审问过程。
蒋衡微微一笑,提醒徐建:“汤经纶还是交给缉毒队,更合规一些。”徐建明白组长的意思,这次他们a组能确定黎嘉铭的谋杀罪名,多亏沈队的明察秋毫,此时也该他们投桃报李。
等人散去,乔明明才问出刚才在审讯中的困惑:“我记得,孙楚的手机里并没有拍到黎嘉铭和汤经纶在一起啊。”
蒋衡脸上的笑意更盛了:“我诈他的,赌他没有看过孙楚的手机。”
话音刚落,乔明明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拍了拍蒋衡的肩头:“组长,我发现你这人有时候诡谲得很,你要是真想骗谁,只怕对方被骗了,都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明姐,我并不喜欢骗人。”蒋衡含笑地坦白道。
丰斯年接完汤裕茗的电话,立即开车赶去了汤裕茗的私人别墅,家佣听他报上名字,连寒暄都没有,直接领着人前往别墅内的书房,可见汤裕茗有多急切。
书房内除了汤裕茗汤经纶,还有他的太太赵美珍,丰斯年隐约知晓赵美珍与汤裕茗早就不住在一起了,今天她会在汤裕茗的别墅内,那势必是涉及到sep的利益了。
此时的汤裕茗也少了往日的热络,略显冷漠地说:“你来得正好,经纶可能惹下了麻烦,需要你帮忙。”
丰斯年倒没什么心理落差,他一直很清楚他与客户的关系,除了像崔湛那种混成了朋友的,他扫了一眼满脸颓败的汤经纶,眼神又回到汤裕茗脸上:“什么麻烦?”
“这小子被人带坏了,竟然敢碰毒品!”汤裕茗混迹多年商界,见过一些纨绔子弟就因为毒品败家破业,所以他一直在这方面管教儿女,没成想,儿子被一个小明星给拉下水了。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丰斯年闻言,还是不免微微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