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其神色，璃幽立即了然，今天这事是糊弄不过去的，但这些事情并不想当着外人的面说。他起身拉着冯晓道：“那就出去说，老者……你也该休息了吧。你若是想这里待着，或是有些醉了，我和师妹回来时可以去隔壁那间。”
老者瞥了一眼两小年轻：“想出去约会就去，我知道有处地方非常适合，这客栈后门不远一里地，有个小树林，风景甚佳，月色极美，你们可以在那里……哈哈，随便，你懂的。我就在这里待着了，今天被你们两个追的，闹得，浑身不对劲儿。腰酸背痛的，哎哎，这就走啊，帮我把门带上哈！”
冯晓道：“我和师兄回来时希望你还在，你可不准偷跑喽。”
老者摆摆手，十分不屑：“放心放心，我还怕你们跑呢！不过你们两个想必也不是不讲信用的人……去吧去吧，约会去吧，我要睡了。”
他絮絮叨叨地躺上床忽然没了声音，接着鼾声四起。冯晓轻掩房门，转身低声道：“走吧，师兄……没事不用紧张，我就问问。”
冯晓踮起脚尖，轻轻弹了一下璃幽的脑门，璃幽一个激灵，傻傻地跟着她下楼。
待拉着一豹子样的兽人问清客栈后门，冯晓拉着跟小媳妇儿似的璃幽穿过后厅，去往后门。
一路石子小路，有些硌脚。冯晓溜着一侧的灌木丛边，尽量捡松软的地方下脚。
璃幽试探性地去勾冯晓的无名指，小小声地道：“师妹。师尊她……我不是刻意瞒你的……”
冯晓虽然表面淡定，实则脑子在飞速运转。接着开启一连三问模式，“师尊她经常以男性身份出面吧？有女性姿态出现过没有？你第一次见她是啥样？”
璃幽道：“是女性身份，一直都是女性身份。”
冯晓摇摇头：“不对啊，为何每个人提起她时都不曾暴露过性别，如果不是其本人刻意隐藏的话，其他人怎么会说话如此滴水不露……”
璃幽环视了一圈，顿足，“师妹，其实这事并不复杂，好像也复杂……当初先王请的人是雾澐萧，但下山之人其实是雾澜妘。雾澐萧不轻易插手凡人因果，但雾澜妘确认为有能者应该承担起责任，顺阴阳太极之意，应造物主之思。”
“那她下山时先王不惊讶？”
“先王不知雾澐萧长什么样，所以雾澜妘下山之时，还以为她就是雾澐萧。她带一白色垂帘斗笠，却难挡万千姿色，身体纤瘦，清风剑骨，声音却浑厚有力，颇似男声。先王或许认为仙者无相吧，也或许过于敬重，并未问明。”
冯晓道：“那后来知道不？”转念想起王上的秘闻，抽了抽嘴角，八卦地接道：“尤其那个王上什么时候知道的？”
璃幽叹了口气，开始踱步往前走，道：“其实师尊从未表明自己身份与性别，只是那次她无意中和雾澐萧在山林溪处争吵，斗笠无意掉落，我听见惊呼一声，发现王上也在，不知听到了多少，但师尊的相貌还是看了去的。也是从那时，他来云璃阁听学勤了些。”
粉色的花瓣飘飘洒洒，不经意间，已来到老头说的小树林处。冯晓吃瓜之意正浓，嘿嘿笑着：“美女老师授课，谁不爱，怪不得怪不得，哈哈哈！”眨着大眼睛凑近道：“那雾澐萧和雾澜妘在吵什么你听到了吗？他们两个什么关系呀？”
璃幽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好似争论回去之事，雾澜妘不愿离开。”
冯晓托着下巴，手指有节奏地点着嘴唇，“不会同属一个仙门比如姓雾的吧？那他两个是师徒还是师兄妹啊？雾澐萧老不？”
璃幽摇摇头。
“是仙人应该不会轻易老，那么年龄就是个迷……那师兄，那王上都对师尊的美心动了，你就没啥想法？”
璃幽后退一步道：“我……”
冯晓看着他盯着自己支支吾吾的模样，心下了然，“没事，我就随便问问，你不必担心我生气。我只是觉得她的确挺好看的，如果那是她的话。”
璃幽诧异上前道：“你见过师尊？”
“见过，有点梦幻，像是做梦似的。她穿着宽大的白袍，头发用发冠束了一些，但五官很精致，唇是淡淡的粉色，耳边的蓝色吊坠随风清摇，只是仔细看时，面容有些在不断变化，再想看清楚些就不见了。”
璃幽眉色却并未舒展：“是哪里……”
“明雅阁那棵古树下，我当时去厕所……厕所这事就不细说了……”
冯晓红着脸不好意思低下头，完全没有注意到璃幽越发忧伤的眼睛，“那个……师兄，你怎么知道雾澜妘和雾澐萧两个人的姓名啊，是他们在争执时不小心透露出的嘛。”
“他们之间的确有称呼，但当时离得远并未听得真切，且两人之间距离也远，无法猜测出来关系，后来是我找到师尊问出来的，但师尊也并未说太多，只道在外她就是雾澐萧，是云璃阁的创建者。”
那这雾澜妘就有些神乎其神了，她想做什么？给雾澐萧攒功德？还是另做他想？只是为了行事方便？冯晓略感郁闷，仿佛吃瓜吃了半天啥也没尝出味的感觉，也不解渴。还是说涉及到什么，璃幽避重就轻、挑挑拣拣地说了些并未说全？
谁知，璃幽抚摸了一下冯晓的头：“师尊她虽说总是显山不露水，但人极好的。可能有自己的苦楚不能为外人道，也或许是有我等普通弟子不能插手的因果，不管怎样，我都信她，敬她，爱她。”
冯晓道：“师兄，你不仅是个好师兄，也绝对是个好徒弟。不过我并不想泼你冷水，只是单纯有些好奇，这溟魈云身上有禁制这事，以你经验，觉得是做什么用？”
璃幽眼神躲闪，手也撤回至身后，道：“可能是为了方便吧，要不就是保护，毕竟师尊下山也是以男子之音和姓名立足。”
冯晓挑了挑眉，“是吗？”
璃幽脸上不知作何表情，吞咽道：“……是的，如果不是你问起，说不准我也不会主动解释师尊性别，毕竟这世道，男性身份更方便些……”
冯晓凑近与他对视：“那有点邪门了，那老头怎么知道的？”